908無毒不丈夫
風光遠搖了搖頭,跟安元志道:「五少爺,你現在也喊我一聲風大哥,我有話就跟你直說了。」
安元志說:「有話風大哥你直說啊。」
「現在雲霄關是保住了,可我們這幫人也都是半條命了,」風光遠說道:「現在把雲霄關翻一遍,也就上官大人……」
「風大哥,叫我衛嗣就好,」上官睿看風光遠看向了自己,就插了一句話。
風光遠說:「好,現在雲霄關里,也就衛嗣帶來的這十多萬衛國軍是能打的了,衛朝,」風光遠看向了上官勇道:「如今隨便你們想做什麼,雲霄關里誰能攔得住你們?將軍們跟衛朝你不會作對,那幫子文官,你要是不想聽,那他們那幫人說話不就是放屁嗎?你就是把那幫人都弄死了,誰也不會說你一句不是,對不對?」
上官勇低聲道:「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風光遠說:「想不想做,跟你有沒有本事做到,這是兩碼事。」
安元志說:「風大哥,那你是希望我姐夫做出些什麼事來了?」
風光遠的身子就是一跳,說:「我什麼也沒想啊。」
上官勇說:「風大哥,我只是想知道聖上傳位於哪位皇子殿下,聖上駕崩的噩耗,暫時還不能往外說,我只是想心裡先有個數。」
風光遠說:「那那位殿下要不是你們心裡所想的哪位呢?」
「我們自當是要遵旨,」上官勇看著風光遠道。
風光遠點了一下頭,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再問下去,那他跟上官勇就得反目了。
安元志說:「風大哥放心,我們不是白承澤,做不出抗旨不遵的事來。」
風光遠站起了身,說:「那我去叫我媳婦過來。」
上官勇手撐著椅子的扶手站起了身來,說:「有勞風大哥了。」
風光遠腳下如墜千金一般,走出了這個屋子。
安元志站在門前,看著風光遠走出這個庭院后,把門一關,走回來跟上官勇和上官睿道:「就讓他一個人走了?」
上官睿說:「你還要跟著風大將軍進他的后宅嗎?」
安元志說:「你在內室里也看到了,他怎麼看都是對聖上忠心耿耿之人啊。」
上官睿說:「難道我們不忠心嗎?」
安元志說:「你是不是非得跟我抬杠?」
「我說過了,忠心不能當飯吃,」上官睿小聲道:「風大將軍還得繼續活下去,他風家的日後,他不能不顧及。」
安元志說:「所以呢?」
「所以我們這會兒沒什麼可怕的,」上官睿道:「他們現在也沒辦法把這道聖上的遺旨拿出去,這個時候,他們的命都在我們的手裡,元志,你有什麼可怕的?」
安元志坐下了,說:「就怕人家夫妻兩個不怕死啊。」
「他們有兒女,」上官睿道:「就算他們不拿出聖旨,他們也不會跟我們反目成仇,最多就是想想怎麼對付我們,等著吧。」
風光遠走進了后宅的門裡,那個在大門前迎他的婆子正小跑著往外走,看到風光遠后,忙就道:「大將軍您可回來了,夫人等您都等急了。」
風光遠說:「夫人現在在哪兒?」
婆子說:「夫人在卧房裡。」
風光遠往程氏夫人的卧房走去。他是真不知道世宗留了一道聖旨給程氏夫人,走了這一會兒的路后,風光遠漸漸地冷靜了下來,越想越覺得程氏夫人這是給他們風家找了一個大麻煩,這事弄不好,他們風家會裡外不是人。
程氏夫人坐在卧房的內室里,看見風光遠進來了,忙就道:「衛國侯爺他們跟你一起過來了?」
風光遠往程氏夫人的身邊一坐,說:「衛朝是那種進別人家后宅的人嗎?」
程氏夫人說:「五少爺和衛國侯爺的兄弟護衛著聖上回來了,可是他們……」
風光遠小聲道:「聖上已經駕崩了。」
程氏夫人一下子就從坐榻上跳了起來,想叫,只是聲音沒能從嗓子里發出來。
風光遠說:「聖上是在息龍山谷駕崩的,走的時候,身邊沒人陪著。」
程氏夫人說:「息龍山谷?」
風光遠點了點頭,說了句:「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啊。」
程氏夫人慢慢地又坐回到了坐榻上,小聲道:「那裡不是有一堆荒墳么,將軍忘了?這裡的老人跟我們說過,那些是聖上當年在雲霄駐兵時,他軍中很多人戰死後,就葬在了那裡。」
這種事,沒人提,風光遠根本就想不起來。
「一座江山,」程氏夫人用衣袖拭了一下眼角,道:「子民無數,後宮里佳麗三千,最後陪著聖上的,竟然只是那些荒墳。」
風光遠嘆了一口氣,說:「聖上的心事,我們兩個能猜得到?聖上是不是留了一道聖旨給你?」
程氏夫人說:「衛國侯爺跟你要了?」
風光遠說:「聖上駕崩的消息,他們準備暫時瞞著。」
「怪不得他們把聖上的那個院子圍起來了,」程氏夫人說:「我聽說了,聖上身邊的那些大人們要求見聖上,都被吉和打發走了。」
「吉和看來是衛朝他們這一邊的人,」風光遠道:「你說他一個將軍,跟宮裡的太監總管也能搭上關係!」
「他還沒有讓聖上發現,」程氏夫人小聲道:「這個才是要緊的地方。」
「這聖旨我們怎麼辦?」風光遠問程氏夫人道:「是給,還是不給?」
程氏夫人說:「將軍的意思呢?」
風光遠說:「不給行嗎?衛朝對我們風家有救命的大恩,還是我的結義兄弟,他要我的命我都給他啊,只是,」風光遠話說到這裡,大力地撓了撓頭。
程氏夫人說:「只是什麼?」
「只是我們把聖旨交出來,對得起聖上嗎?」風光遠道:「萬一,我說的是萬一,要繼位的那位殿下不是他們看中的呢?你說,衛朝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
程氏夫人拍一下風光遠塗著傷葯的手,道:「他們就是想做什麼,將軍你能攔得住?」
風光遠說:「大庭廣眾之下,他們還能抗旨嗎?」
程氏夫人說:「那也要我們有這個機會啊。」
風光遠臉色一沉,說:「你的意思是,衛朝會殺了我們?」
「那是皇位啊,將軍,」程氏夫人說:「五殿下為了皇位,連父子之情,兄弟之情都不顧了,你要拿我們一家人的命,去試衛國侯爺是否是個忠臣?將軍,有句話叫無毒不丈夫啊。」
風光遠半晌無言。
「現在帥府里就幾十個侍衛,」程氏夫人說:「他們是御林軍和衛國軍們的對手嗎?」
風光遠說:「御林軍也聽衛朝的了?」
「將軍不要忘了,連吉和都是衛國侯爺那邊的人,御林軍聽從衛國侯爺的支派,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程氏夫人說著話,起身從床前暗格里,拿出了一個木匣。
風光遠看著被程氏夫人放到了自己眼前的長方形木匣,說:「聖旨在這裡面?」
程氏夫人點了點頭。
風光遠伸手就要開木匣。
程氏夫人一把把風光遠攔住了,說:「這蓋子上有泥印,你若是開了,衛國侯爺他們一定會知道。」
風光遠說:「怎麼著?我還不能看了?」
「我們看它做什麼?」程氏夫人道:「誰當皇帝,跟我們風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風光遠盯著木匣兩眼發直,說:「那我就這樣把這木匣捧給衛朝去?」
程氏夫人說:「也只能這樣了。」
風光遠說:「那我們怎麼跟聖上交待?」
程氏夫人搖了搖頭,跟風光遠說:「將軍,這事我們摻合不起。」
風光遠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跟程氏夫人抱怨道:「你知道這事我們摻和不起,你要接這旨做什麼?」
程氏夫人說:「聖上把聖旨給我了,我敢不接嗎?將軍,換你,你敢嗎?」
風光遠說:「聖上為什麼要給你呢?你就是個女人家啊。」
程氏夫人說:「我也想了好幾天了,聖上之前將蕊兒許給了九殿下,你說是不是因為這個?」
風光遠說話的聲音突然就小了,指著木匣說:「你是說,這裡面寫著九殿下?」
程氏夫人說:「誰知道呢,我就是瞎想想,聖上去了,四殿下也去了,我們說聖上把蕊兒指給了九殿下,宮裡的皇貴妃娘娘要是不願意,我們能有什麼辦法跟皇貴妃娘娘爭辯?」
「那聖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風光遠急眼了。
「將軍把木匣給衛國侯爺送去吧,然後就回來等消息,」程氏夫人說:「聖上就算要算計,也是算計衛國侯爺他們,我們風家聖上還看不上眼。」
風光遠坐著跟自己較了一會兒勁,但是這不是在沙場上,風大將軍想破腦袋,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程氏夫人推了推風光遠,說:「去吧,這聖旨,衛國侯爺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皇貴妃娘娘出自潯陽安氏,仔細想想,衛國侯爺他們應該是要保九殿下的,不管日後皇貴妃娘娘認不認九殿下與蕊兒的這門婚事,只要將軍跟侯爺交好,我們風家就不會吃虧。」
風光遠說:「不會吃虧?你就這麼肯定?」
「皇位哪是一道聖旨就能決定的事?」程氏夫人小聲道:「別人我不知道,聖上當年是奉旨成皇的嗎?你當皇貴妃娘娘和潯陽安氏不會爭?白承澤擁兵在落月谷,京城那裡就是風平浪靜了?我一點都不相信。」
風光遠說:「你是不是接了旨后,就想好要怎麼做了?」
程氏夫人說:「衛國侯爺想我當眾拿出聖旨,我就當眾拿出來,他想我把聖旨私下裡給他,那我就私下裡給他,總之我會順著他的意思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