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8舊土新土
女人跟皇弟選哪一個?這個問題像釘子一樣,把白承舟釘在了原地。
白承英說:「大哥若是想這個女人活,那日後大哥與我就各走各路,彼此不再相干好了。大哥,就算這女人這輩子只伺候過大哥一人,她也是青樓女子,賤籍之人,所以你不要跟我說什麼你要保她的話,因為一個玩玩就可扔的女人,她不配。」
白承舟本來就沒什麼底氣了,被白承英這麼一說,更是沒辦法動彈了。
「你還站著幹什麼?」白承英看向了自己的管家道:「埋口箱子罷了,很大的事嗎?」
「奴才遵命,」管家應聲之後,快步退了出去。
「娘娘不殺她,就已經是在給大哥你面子了,」白承英在管家出書房之後,跟白承舟道:「這事點到為止吧,不然這事讓父皇知道了,得意的是五哥。」
白承舟終於是開口道:「老五得意什麼?」
「大哥為一個青樓女子,跟朝廷官員在青樓大打出手,這事大哥覺得傳出去很好聽嗎?」白承英道:「五哥失了一個眼線,卻讓安妃娘娘,太師,韓約,許興都被父皇在心裡記上一筆,他們都是五哥的對頭,大哥,你還要我繼續講下去嗎?」
白承舟愣怔地看著此刻在他面前顯得很陌生的白承英,道:「你怎麼?」
「我不喜歡害人,」白承英道:「不過,我不能眼看著四哥被人害了,這個人是大哥也不可以。大哥,你不要怪弟弟無禮,日後你離二哥遠著些,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是巴望著五哥成皇的。」
白承舟幾次想反駁白承英,但最終還是沉默了。
裝著春鶯的木箱被六王府的人,埋在了後園的一個無人庭院里。土坑填平之後,新土之上又撒上了一層舊土,這塊埋了一個活生生女子的地方,看起來就跟平常一樣了。
「派人去宮裡送個信,」白承英在書房裡跟來複命的管家說:「跟安妃娘娘說,她送來的東西我看過了,東西不錯,我將它埋在後園了。」
「是,」管家應聲道。
「還有,」白承英道:「跟安妃娘娘說,今天醉紅樓之事只是一場誤會,大殿下有些醉酒,歇息一日就無事了,請娘娘不要擔心。這事不值當往我父皇那裡報,我會跟太師商量著善後的。」
管家領命退了出去。
白承英看著白承舟道:「這事大嫂也一定知道了,大哥還是想一下,回后要怎麼跟大嫂說吧。」
「我要跟她說什麼?」白承舟說道。
「說什麼?」白承英說:「大哥對著那個青樓女都情深義重的樣子,你對大嫂卻沒有一個交待?大嫂才是大哥的元配正妻,這一點大哥也要我提醒你嗎?」
白承舟終於是按耐不住,拍案而起來道:「白承英,你現在是要教訓我嗎?」
白承英一笑,道:「大哥,你要為那個青樓女打我一頓嗎?那是五哥安在你身邊的眼線!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要去青樓包一個妓女?!」
白承舟一腳踹翻了身旁的茶几木椅,沒再跟白承英說一句話,怒氣匆匆地就走了。
白承英看著白承舟走,也沒留白承舟,只是冷笑一聲。
管家站在府門前,看著派去宮裡回話的小太監騎馬走了,再一轉身,就看見白承舟從府里走了出來,一臉的怒氣,管家嚇了一跳,忙給白承舟行禮,說:「大殿下,您這是要回府去了?」
「滾開,」白承舟喝了管家一聲。
管家忙讓到了一邊。
有白承舟的侍衛看見白承舟出來了,忙就把白承舟的馬從六王府前的拴馬柱上解下來,牽到了白承舟的跟前。
白承舟一言不發,上了馬就打馬往南去了。
管家看白承舟走了后,跑回到了白承英的書房裡。
這會兒白承英的書房裡,被白承舟砸了的茶具,踢翻的茶几木椅都在地上躺著呢,一片狼籍。
管家說:「爺,大殿下他?」
「蠢貨,」白承英說了一句。
管家沒敢接白承英這話,他的主子能罵,他這個奴才可不敢罵皇子殿下。
「太師還在尚書省嗎?」白承英問管家道。
管家說:「爺,去打探的人方才回來了,說太師已經回府去了。」
「御史台那裡有什麼消息?」
「大殿下這事壓不住啊爺,」管家苦著臉跟白承英道:「那一條街的人都看見了。」
「備馬,」白承英一陣心煩,道:「我要去安府。」
「是,」管家答應著,又跑了出去。
白承英起身去了卧房,由婢女伺候著換了一身衣物,從王府出來,上了馬,帶著一隊侍衛往安府去了。
千秋殿的小花廳里,兩個奶娘垂首站在安錦繡的面前,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安錦繡也不把話說破,只是跟兩個奶娘道:「九殿下如今也大了,早就斷了奶,我其實應該早些放你們出宮的,是我疏忽了。」
兩個奶娘聽了安錦繡的話后,都是呼地一下抬頭看向了安錦繡。
安錦繡指著桌案上的兩個木匣,道:「你們餵養了九殿下一場,這個情我是承的,這份禮你們拿回去,我會讓太師免了你們的奴籍,從此以後你們過想過的日子去吧。」
「娘娘,」一個奶娘跟安錦繡說:「奴婢願意一輩子伺候九殿下啊。」
安錦繡一笑,說:「九殿下還能一輩子喝奶不成?」
另一個奶娘說:「奴婢可以伺候九殿下的衣食住行啊。」
「算了,」安錦繡笑著道:「你們還是更忠心於太師,畢竟家人都在安府嘛,我這裡不想再麻煩二位了。」
兩個奶娘齊齊地呆住了,安錦繡這話她們能聽懂了,看來太師讓她們傳話給白承意的事,安妃娘娘已經知道了。兩個奶娘跪在了安錦繡的面前,想討饒,可是又怕自己再說錯話,反而火上澆油了。
「我讓袁義送你們回安府,」安錦繡道:「起來吧,拿上我的謝禮,帶好自己的東西,馬上就走。」
兩個奶娘不敢再跟安錦繡說話了,叩頭之後,就要走。
安錦繡敲一下桌案。
兩個奶娘上前,戰戰兢兢地,一人拿了一隻木匣。
袁義在後面道:「兩位跟我走吧。」
兩個奶娘跟著袁義退了出去。
小花廳外,兩個奶娘的行李已經被人收拾好了,包成了包裹,放在了地上。
「把東西拿上,我這就送你們回安府,」袁義看著兩個奶娘道。
一個奶娘嘴唇哆嗦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跟袁義道:「袁總管,奴婢們能再見九殿下一面嗎?」
袁義臉色一沉,說:「你們還想見九殿下?」
兩個奶娘馬上就低了頭。
「走吧,」袁義往走廊外走。
兩個奶娘跟在了袁義的身後,雖然安錦繡說是放她們出宮,對於宮人來說,這叫出宮榮養,是成不了帝王后妃的宮人們最好的一個結局了,只是這兩個奶娘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出宮榮養去的。
白承意這會兒還在後園跟四九打划著手裡的小木劍,對兩個奶娘的事一無所知。
韓約在到千秋殿的半路上,遇見了袁義和兩個奶娘,「這是怎麼了?」韓約指著兩個奶娘問袁義。
袁義簡單說了一句:「娘娘放她們出宮了。」
韓約打量兩個奶娘一眼,小聲跟袁義道:「這兩位不是九殿下身邊的奶娘嗎?」
袁義點一下頭,說:「你有意見?」
韓約忙搖頭,說:「我能有什麼意見?就是覺得突然,怎麼一下子就想起來放她們出宮了?有她們伺候九殿下不是很好嗎?」
「你知道什麼啊?」袁義看著像是自言自語了一句。
「什麼?」韓約把耳朵往袁義的嘴巴跟前湊了湊。
袁義往後退了一步,道:「事情辦完了?」
「辦好了,」韓約站直了身體,說道:「你這是送她們出宮去?」
「娘娘正在等你,」袁義跟韓約說完這話后,帶著兩個奶娘繼續往前走了。
韓約沒多想奶娘的事,這事他就是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也插不上手。看著袁義往前走了,韓約轉身往千秋殿走去。
宮門前,已經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裡了。
「上車,」袁義出了宮門,看著御林軍搜過兩個奶娘的行李之後,命兩個奶娘道。
兩個奶娘這會兒完全就是木偶一般了,聽袁義的話,坐到了馬車上去。
站在宮門前的御林軍將軍問袁義道:「袁總管這是要親自送她們走?」
袁義一笑,說:「娘娘命我去傳話給太師,不能虧待了這兩位。」
將軍忙就笑道:「還是娘娘考慮周全啊。」
「將軍,奴才先行一步了,」袁義沖這將軍行了一禮。
這將軍忙避開了袁義的行禮,誰敢受安錦繡身邊這個最大紅人的禮?
袁義上了馬,雙腿一夾馬腹,往前走去。
趕走的太監看袁義往前走了,忙也一甩馬鞭,趕著馬車跟在了袁義的身後。
韓約這會兒進了千秋殿的小花廳。
安錦繡沒等韓約行禮就道:「你身上有傷,坐下說話吧。」
韓約坐在了安錦繡的下首處,說:「娘娘,事情辦好了,下官把人送到六王府門前的時候,大殿下還在六王府里。」
「辛苦你了,」安錦繡說道:「你手邊上的是新沏的茶,喝吧。」
「下官謝娘娘,」韓約拿起身旁茶几上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才跟安錦繡說:「娘娘,六殿下會怎麼處置那個女人?」
「隨他的便吧,」安錦繡說:「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好了。」
韓約說:「那醉紅樓呢?娘娘,現在這樓被九門提督府的人封了,下官想沒有娘娘發話,沒人敢處置這樓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