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0舊相識,舊相好
「元志!」上官勇看安元志看到世宗后還站著不動,喊了安元志一聲。
安元志這才把手裡的刀往地上一扔,跪倒在地,沖世宗道:「末將叩見聖上。」
白承澤這時也跪在了地上,說:「兒臣叩見父皇。」
世宗看看安元志,又看看白承澤,最後目光落在半邊身子沾血的夏景臣的身上,冷聲道:「這是怎麼回事?朕要是不過來,你們是不是要先打上一仗?」
夏景臣低頭跪在地上,他的傷勢不輕,血被雨水沖著,往世宗的腳下流過去。
世宗也沒有避開這股血水,道:「說話啊,方才打得那麼熱鬧,這會兒全都啞巴了?!」
「元志,」白承允這時開口道:「你手下的人怎麼跟夏將軍打起來了?」
安元志聽白承允這麼問了,馬上就說:「聖上,四殿下,這個混帳要殺我!」
世宗說:「你說什麼?他要殺你?」
安元志回頭看白承澤一眼,道:「聖上,五殿下他們都看見了。」
劉高正這會兒也跪在地上,聽了安元志的話后就是一哆嗦,沖夏景臣喝道:「夏景臣,你是不是瘋了?!」
夏景臣要開口,就聽白承澤在後面說道:「父皇,這只是一場誤會。」
安元志冷笑道:「誤會?五哥,他可是拿劍要殺我!」
白承澤道:「元志,夏將軍也只是關心則亂,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他一個將軍,是小人嗎?」安元志說:「要不是看在他是五哥舊相識的份上,我一刀砍了他!」
「夠了,」世宗聽這兩人說話,聽得雲里霧裡,聽不出來這兩人在說什麼,冷聲道:「你們給朕滾進帳中去!」
世宗一語言畢,邁步進了白承澤的營帳,看也沒再看地上的眾人一眼。
白登扶起了白承澤。
安元志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從地上站了起來。
白承允沒有緊跟著世宗進帳去,看一眼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夏景臣,下令道:「把他先看起來。」
夏景臣抬頭看了白承允一眼。
白承允冷峻著一張臉,從夏景臣的身邊走了過去。
安元志看了袁威一眼。
袁威會意,幾步上前,從背後狠狠給了夏景臣一腳,這一腳正踢在夏景臣肋上的刀傷處,離著近的人都聽見了一聲脆響,夏景臣跌在地上,手只按了一下左肋的傷口又飛快地鬆開,他這裡的骨頭被袁威踢斷了。
吉和這時從帳中出來,大聲跟白承澤和安元志道:「五殿下,五少爺,聖上讓你們進帳。」
安元志率先進帳去了。
白承澤看了一眼從地上爬起來,又直著腰身跪著的夏景臣,神情關切。
吉和跑到了白承澤的身邊,小聲道:「五殿下,聖上已經發火了,您還是快點進帳見駕吧。」
白承澤沖自己的幾個侍衛道:「你們看好夏將軍。」
幾個五王府的侍衛在夏景臣的周圍圍成了一個圈,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把夏景臣護了起來。
站在帳外的上官睿目光就是一凜,這個夏景臣對於白承澤來說,究竟有什麼重要之處?看白承澤護夏景臣的樣子,這個人對於白承澤來說,完全就是不可或缺之人。上官睿當即就在想,他大哥上官勇說的沒錯,他們不能讓這個夏景臣再活著了。
袁威和袁誠這時蹭到了上官睿的身邊。
上官睿說:「怎麼回事?」
袁誠用下巴指一下這座營帳旁邊的小棚子。
上官睿看看眼前的小棚子,沒看出什麼來。
袁威跟上官睿咬耳朵,把事情說了一遍,
「瘋了,」上官睿聽了袁威的話后,直接就小聲罵道:「全都是瘋子。」
袁威和袁誠不敢吱聲了。
上官睿說:「你們方才那麼多人在,怎麼就沒把這個夏景臣弄死?五殿下你們沒辦法,一個夏景臣你們也沒有辦法?弄死一個人很難嗎?」
袁威和袁誠聽著上官睿的話,都有一股違和感,話說二少爺你一個狀元郎,開口弄死,閉口弄死的說話,真的沒有問題嗎?
上官睿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狠狠瞪了袁威一眼,說:「成事不足!」
袁威揉揉自己的鼻子,想跟上官睿解釋,他們之所以沒有弄死夏景臣,是因為這人武藝不差,但這話都到嘴邊了,袁威還是決定什麼也不說了,跟上官二少爺這樣的讀書人說武藝這事,完全就是說不通的。
營帳里,世宗看著地上的侍衛屍體,聽著白承澤跟他說毒藥的事。
白承澤的話說完之後,白承允說道:「真是荒唐,元志碰一下熬藥的瓦罐,這毒就是元志下的了?」
安元志喊:「我什麼也沒有做啊!」
世宗說:「你喊什麼?有話你就說。」
白承澤說:「元志,我知道你不會下毒。」
安元志說:「可是五哥你的那箇舊相識不這麼想啊,你和你手下的人都看到了,這個姓夏的衝上來就要殺我,我要不是個練武的,我今天就死在這兒了!」
「什麼舊相識?」世宗說:「老五認識這個夏,夏什麼?」世宗問一旁的上官勇。
上官勇說:「聖上,那員將官叫夏景臣。」
世宗看著白承澤道:「你怎麼會認識劉高正身邊的人?」
安元志說:「五哥親自跟我說他和這個夏景臣是舊相識,這話還能有假?」
世宗看了安元志一眼,說:「朕聽到你的話了,你好好說話,不要喊,舊相識罷了,又不是老五的舊相好,沒什麼值得喊的。」
安元志望著世宗眨巴著眼睛,也許他剛才耳朵出了問題,舊相好?世宗也會說這樣的話?
帳中要不是還倒著一個死人,這會兒有不少人應該會發笑。
「父皇,」白承澤給世宗磕了一個頭道:「夏景臣少年時在京城住過,與兒臣有過幾面之緣。」
白承允道:「幾面之緣?我看他對你倒是很忠心的樣子。」
世宗說:「你們兩個平身吧。」
安元志起身之後,伸手又扶了白承澤一把,說:「聖上,五殿下受了寒涼。」
白承澤望著安元志一笑,說:「你沒受傷吧?」
安元志這會兒身上往下滴水,也沾著血,光看是真看不出這位有沒有受傷。
「沒受傷,」安元志說:「那個夏景臣還殺不了我。」
「這毒是怎麼回事?」世宗說道,對於世宗來說,這才是他要過問的事。
安元志說:「一定是五殿下身邊的人有問題,聖上,末將來這裡看五殿下的時候,不小心踢翻了侍衛們正為五殿下熬著的葯,說不定這葯里也有問題。」
「榮雙,」世宗命站在下首處的榮雙:「你去看一下。」
榮雙領了旨退了出去。
安元志說:「聖上,末將本來還想為五殿下熬藥來著,只是五殿下沒準末將這麼干。」
白承允這時道:「有多少人看到你碰那個瓦罐的?」
安元志說:「五殿下這邊的人都看到了啊,我也就是碰了一下瓦罐的口,就碰了一下啊。」
「若不是我們對元志了解,知道元志不會幹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那今天元志就百口莫辯了,」白承允看著白承澤道:「事情都沒有問清楚,這個夏景臣就動手殺人了?」
這下子在帳中的人都聽清四皇子的意思了,四殿下這是在說,五殿下故意設套害安五少爺了。
白承澤苦笑道:「四哥,夏景臣這人性子急燥,他只是看著這侍衛倒地身亡,一時氣急失了神智罷了。」
白承允道:「一句性子急燥,就能為他脫罪了?他要殺元志!」
白承澤說:「那按四哥的意思要怎麼辦?殺了他給元志出氣嗎?」
「元志是駙馬,」白承允冷道:「殺了他以儆效尤,也沒什麼不可的。」
世宗問安元志道:「元志,你說,要殺這個夏景臣嗎?」
安元志剛要開口,上官勇沖世宗拱手抱拳道:「聖上,臣以為……」
世宗沒等上官勇把話說完,就衝上官勇一揮手,道:「衛朝先退下,我們看看元志想怎樣。」
安元志當然是想世宗把夏景臣就這麼處死算了,可是看著上官勇出來說話的意思,安元志的腦子轉了轉,沖世宗躬身道:「末將聽聖上的。」
世宗說:「朕問的是你的意思!」
安元志說:「末將現在是討厭這個人,可是他是聖上的臣子,末將不敢定他的生死,一切聽憑聖上作主。」
「馬屁精,」世宗看著安元志罵了一句。
安元志低頭看自己的腳下,馬屁精也總比叛逆之臣要好。
「你的意思呢?」世宗這才又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說:「戰事未開,先斬一將,這不是什麼好兆頭,臣請聖上三思。」
世宗聽了上官勇跟白承允唱反調的話后,看了白承允一眼。
白承允還是神情坦蕩地站在那裡,沒有因為上官勇的話而動怒,看世宗看向了自己,便跟世宗道:「父皇,兒臣不太懂軍中之事,一切聽憑聖上作主。」
白承澤心中冷笑,這幾個人演這出忠臣孝子的戲演得可真好,看來只有他是戰前亂軍心的罪人了。
榮雙這時走了進來。
「查出來了?」世宗問榮雙道。
榮雙躬身道:「臣啟稟聖上,臣查了碎在火中的瓦罐,上面也有與葯中一樣的毒。」
世宗面色變得更難看了,說:「是什麼毒?被火燒過之後,還能讓你查出來?」
榮雙把一塊方帕交到了吉和的手裡。
吉和把這方帕放到了世宗面前的桌案上,世宗看見這方帕里有一些黑乎乎的粉沫。
榮雙說:「聖上,這是臣從瓦罐上剮下來的粉沫,這毒之前臣從來沒有見過,但臣看這侍衛的死狀,這葯的毒性差不多就是讓人入喉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