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本就是陌路人
「也許我會讓你走,」白承澤說道:「也許到那個時候,我們兩個可以靜下心來,好好說說話。」
「也許,」安錦繡一笑,道:「一句也許,你讓我怎麼信你?也許會讓我走,也許你會殺了我,這才是五殿下的真話吧?」
白承澤啞然。
安錦繡邁步又往前走。
白承澤眼見著安錦繡的身影要沒入梨林之中了,突然沖安錦繡道:「我不知道我該拿你怎麼辦。」
比起那些安錦繡是我此生之愛,侍我成皇之後,後宮縱使佳麗三千,錦繡也是我心頭所愛的話,白承澤此刻的這句話倒像是真話。安錦繡的腳步又是一頓,背對著白承澤道:「你不必想要如何對我,我與五殿下之間做陌路人最好,我們本來也只是陌路人。」
安錦繡的身影沒入梨林之中,白承澤在火堆旁站了很久,直到最後一點火星也熄滅之後,白承澤才動了動身體,轉身看向了池水。池水中倒映著今晚的秋月,還有點點星光,白承澤突然一笑,自言自語道:「安錦繡,你我之間怎麼可能只是陌路人?」
「沒事吧?」袁義跟著安錦繡走出白梨園后,看安錦繡的神情陰沉,忍不住問道:「五殿下他,他與主子說了什麼?」
「我沒有說錯,」安錦繡小聲跟袁義道:「他不死心。」
「不死心?」袁義說:「他還能在軍中生亂不成?」
「他這個人為了皇位什麼事都敢做,」安錦繡道:「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把他殺了?」
袁義停下了腳步,說:「主子,你要現在就殺了五殿下?」
安錦繡回頭看袁義。
借著手中的宮燈和頭頂的月光,袁義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此刻安錦繡眼中的殺意。「想,想要殺,殺他,」袁義結結巴巴地道:「也不是不可以,五殿下,我說是他,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一個人在白梨園嗎?」
安錦繡站著不動。
「主子?」袁義喊了安錦繡一聲。
安錦繡抬手抓住了袁義提著宮燈的手臂,道:「你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呢。」
「我的傷早就好了,」袁義忙就說道:「我去白梨園看看吧。」
安錦繡還在猶豫,抓著袁義的手臂不鬆手。
袁義卻在這時突然就把安錦繡護在了自己的身後,面對了他們來的路,喝問道:「什麼人?!」
安錦繡一驚,忙往前看去,碎石子的路上,安錦繡什麼人也沒有看到。
「主子,」袁義把宮燈交到了安錦繡的手裡。
安錦繡一邊四下看著,一邊道:「真的有人?」
袁義盯著百十米處路邊的一叢灌木盯了一會兒,道:「出來。」
安錦繡也盯著這叢灌木,卻還是什麼也沒看出來。
「我最後再說一遍,出來!」袁義沖著灌木叢喝了一聲。
灌林叢里還是沒有動靜。
安錦繡相信袁義不會弄錯,小聲問袁義道:「有幾個人?」
「兩個,」袁義跟安錦繡說:「主子,你站在這裡不要動。」
安錦繡點一下頭。
袁義腳尖點地,縱身往前一掠。
安錦繡盡量往前舉著宮燈,替袁義照著亮。
袁義到了灌木叢前,一掌就劈向了灌木叢。
安錦繡站在後面沒看清袁義的動作,就聽見有太監的叫聲從灌木叢里傳了出來,聽這聲音,安錦繡能聽出來,這最多就是一個小太監。
「娘娘饒命,」灌木叢里爬出了一個小太監,跪在地上邊給安錦繡磕頭,邊喊道:「奴才不敢衝撞了娘娘,才避開的啊,娘娘,娘娘饒命。」
袁義這時從灌木叢里拖出來一個小太監,這小太監挨了袁義一掌,看著像是昏過去了,被袁義扔到了地上后,一動也不動。
「不要喊了,」安錦繡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監跟前,跟這小太監道。
小太監像是沒聽到安錦繡的話一般,連哭帶喊,這聲音在夜裡的帝宮傳出去很遠,聽著即害怕又委屈。
很快,一隊內廷司的太監跑了來。
韓約帶著二十來個大內侍衛,沒過一會兒也跑了來。
「娘娘,這兩個是齊芳殿的小太監,」內廷司的管事太監問了小太監話后,跟安錦繡稟報道。
韓約跟安錦繡小聲道:「娘娘,齊芳殿是在這附近啊。」
袁義看著地上的小太監道:「你在夜裡出齊芳殿,你幹什麼去了?」
「奴才,奴才為主子拿例錢去了,」小太監回袁義的話道。
「娘娘,」內廷司的管事太監跟安錦繡小聲道:「他的主子是憐美人。」
「娘娘,」小太監這時又給安錦繡磕頭,說:「奴才不是故意要躲的,奴才真的只是不敢衝撞了娘娘,娘娘饒命啊。」
齊妃這時帶著跑到倚闌殿找安錦繡的白承意也趕了來,看著前邊的路上站著一群人,還有大內侍衛,齊妃這心裡就發慌。
「母妃!」白承意甩開了齊妃牽著他的手,大喊著衝進了人群里。
四九和七九不敢怠慢,緊跟在白承意身後。
白承意衝到了安錦繡的跟前,把安錦繡的手一拉,說:「母妃,出什麼事了?」
「沒事,」安錦繡忙把白承意摟到了懷裡,說:「九殿下怎麼也來了?」
「安妹妹,」齊妃這時走到了人群外面,喊了安錦繡一聲。
眾人看到這位貴妃娘娘來了,忙給齊妃讓開了一條道。
齊妃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看一眼跪在安錦繡前面的小太監,說:「這是怎麼回事?」
內廷司的管事太監忙把小太監的事,跟齊妃又說了一遍。
齊妃聽了這管事太監的話后,馬上就道:「這個憐美人是窮瘋了?大半夜的要什麼例錢?她人呢?去把她叫來!」
「算了,」安錦繡道:「一件小事罷了。」
齊妃說:「鬼鬼祟祟地跟在你後面,這還是一件小事?」
「娘娘,憐美人帶到,」幾個內廷司的太監這時已經押著憐美人到了。
安錦繡和齊妃都看向這個憐美人,就見一個嬌滴滴的美人,風吹吹就要倒一般地跪在了地上,身上發著抖,能聽見這位在說話,只是說了些什麼,安錦繡和齊妃都聽不清。
「你不會說話?」齊妃沖這位美人道:「把話說清楚了。」
袁義這時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耳語道:「五殿下這會兒還能在白梨園嗎?」
安錦繡沖袁義搖了搖頭,這兩個小太監不可能是平白無故就出現的,這一定是白承澤在宮裡安排的人手。安錦繡冷笑了一聲,看來白承澤也怕她會起殺心,所以事先已經安排好了,讓自己離開白梨園后,沒辦法再去找他的麻煩。安錦繡現在對白承澤也是不大懂了,既然怕自己下殺手,這個人又何必要見她?就為了說那些完全沒有意義的話?
韓約這時小聲跟安錦繡道:「娘娘,齊妃娘娘來了,我就先退下了,這裡不會出事吧?」
「沒事,」安錦繡道:「你去吧。」
韓約想想又跟安錦繡說:「娘娘,這一次蘇養直與下官都會留下來。」
安錦繡看向了韓約。
韓約說:「除了四九和七九,聖上這一次會把暗衛都帶上。」
安錦繡沖韓約點了點頭。
韓約沖安錦繡一躬身,帶著大內侍衛們退下了。
齊妃這時已經訓了憐美人一頓了,現在是她管著後宮諸人的例錢,憐美人派人夜裡跑去內廷司要例錢,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母妃?」白承意聽齊妃訓了半天的人,這會兒拉了一下安錦繡的手,說:「你去哪裡了?」
安錦繡摸著白承意的頭說:「我隨便走了走。」
「哦,」白承意說:「承意去齊母妃那裡找你了,可是你沒去。」
「母妃正準備去你齊母妃那兒呢,」安錦繡現在不會再跟人說白梨園了,哄了白承意之後,就跟齊妃道:「算了,讓這美人回去吧。」
齊妃看著怒氣難消地跟憐美人道:「你還不謝娘娘?」
憐美人戰戰兢兢地向安錦繡謝恩。
「你回去齊芳殿吧,」安錦繡道:「什麼事白天里不能做?下不為例。」
「奴婢謝娘娘,」憐美人又給安錦繡磕頭。
「把她送回去,」齊妃命內廷司的管事太監道。
挨了袁義一掌的小太監這會兒還昏在地上,被兩個內廷司的太監抬了,跟著憐美人和另一個小太監一起,被內廷司的人送回了齊芳殿。
「她得罪你了?」在憐美人走了后,安錦繡才小聲問齊妃道。
齊妃的神情尷尬了一下,隨後就泰然自若道:「我看這女人不順眼,扣她一些例錢怎麼了?妹妹,你還要為這事怪我?」
白承意說:「齊母妃,那人怎麼得罪你了?」
「九殿下,」齊妃說:「你齊母妃最恨沒事就哭哭啼啼的人了,那女人啊一天能哭十八回,都是同殿的人欺負了她,她一點錯也沒有。」
白承意張大了嘴。
齊妃說:「不用奇怪,這世上就是有這種賤人。」
白承意笑了起來。
「你不要餓死她就行,」安錦繡對齊妃道:「她哭,你就讓她哭好了。」
「沒事,」齊妃說:「反正我也沒事幹,正好給她治治這毛病。」
安錦繡與齊妃正說話間,吉和帶著人趕了來,來了就一疊聲地問安錦繡,是不是宮裡又有剌客了。
齊妃跟安錦繡耳語道:「看來這事,聖上那裡也知道了。」
安錦繡沖吉和擺了擺手,說:「只是一場誤會。」
吉和這才住了嘴。
「五殿下有去倚闌殿見你嗎?」安錦繡小聲問齊妃道。
齊妃說:「他來見我做什麼?沒有。」
「我還以為他臨走之前,會跟你這個養母道個別呢,」安錦繡笑道。
齊妃把安錦繡拉得離眾人遠了一些,小聲道:「你別嚇我,他真要來?我,我什麼禮也沒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