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不敢想像的結果
安元志跑到了上官勇父子方才呆著的園子里,茶水這時已經完全融入了泥土裡,安元志把被茶水浸了的泥土挖了一些出來,正想用手去捧的時候,有人遞了一個空碗給他。安元志也不看這人是誰,接過碗就把泥土裝進了碗里。起身之後,他才看清了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范舟。
范舟一家人的命就是上官平寧救的,這會兒范舟已經哭過一場了,看著安元志說:「那個榮雙大夫的醫術到底行不行啊?小少爺喊他看不到了。」
「他是太醫,」安元志惡狠狠地道:「你說他行不行?」
范舟抹眼淚。
「哭有個屁用!」安元志說:「你去找那個白柯!」
范舟說:「白柯是誰?」
安元志這才想起來,范舟沒見過白柯。
「就是他害得小少爺?」范舟問安元志道。
「你去給我盯住五殿下,」安元志道:「他要是想走,你就來告訴我。」
范舟也不問安元志為什麼要這麼做了,點了點頭后,就往前廳那裡跑了。
安元志帶著半碗泥土回到自己卧房的時候,站在卧房外聽不到上官平寧的聲音,安元志就感覺心臟一下子停跳了,一頭衝進卧房裡,喊了一聲:「平寧?」
上官平寧這會兒被上官勇抱在懷裡按著雙手,袁白蹲那兒按著他的兩隻小腳,榮雙正拿清水在衝上官平寧被毒水濺到的左眼。聽到了安元志喊自己,上官平寧也只是哼了一聲。
榮雙一邊沖洗著上官平寧的眼睛,一邊哄上官平寧道:「小少爺再忍一下,馬上就好了。」
上官平寧小臉煞白,但沒哭。
安元志走到了跟前,看一眼小外甥,跟榮雙說:「水浸到地里去了,我把土帶回來了,這個能用嗎?要是不行,我再去想辦法。」
榮雙道:「先等一下吧,我覺得小少爺的眼睛還好。」
安元志說:「還好?他不是看不到了嗎?」
上官平寧聽安元志這麼一喊,忍不住了,聲帶哭音地問安元志道:「舅舅,平寧瞎了?」
「不可能,」安元志忙道:「瞎了,舅舅就給你找一隻好眼睛來換上。」安元志是拿定了主意,上官平寧要是出了事,他就是拼著一身剮,他也要去跟白承澤拚命,新仇舊恨一起了結。
上官勇抱著兒子沒出聲,這會兒誰也看不出上官勇在想什麼。
安元文走進來后,看榮雙正蹲那兒忙活著,沒敢開口問話。
榮雙為上官平寧沖洗眼睛,沒用多長的時間,只是屋裡的人都感覺度日如年一般。
安元志急得在卧房裡轉圈。
榮雙道:「五少爺,我開一張方子,你讓下人去抓藥熬了。」
安元志忙拿了紙筆在手裡,說:「你說。」
榮雙口述了一張藥方出來,道:「務必過三次水。」
安元志把藥方放在了袁白的手裡,說:「你去辦。」
袁白忙就往外走。
安元文說了一句:「府里有藥房,你讓下人帶你去。」
安元志說:「他知道去哪兒找下人啊?你帶他去啊。」
安元文追著袁白走了出去。
榮雙這時把手裡的水杯放下了,道:「侯爺把小少爺抱平吧。」
上官勇這才道:「他怎麼樣?」
「毒中的不深,」榮雙道:「先敷藥看看。」
「平寧,」安元志問上官平寧道:「你現在能看到嗎?」
上官平寧的左眼已經腫成了一個桃子,睜都睜不開。
榮雙將上官平寧的左眼眼皮扒開,屋裡的大人們一起伸頭看,就看見小傢伙的眼睛,眼珠還是黑色的,但眼底已經完全紅了。榮雙伸手在上官平寧的眼前晃了晃手指,看上官平寧的左眼珠還是能隨著他的手指動,鬆了一口氣道:「小少爺,能看見我的手指嗎?」
上官平寧先點頭,然後說:「看不清。」
「沒事,」榮雙說:「受傷了么,要養一陣子才能看清啊。」
上官勇道「要多久?」
「這個難說,」榮雙說:「要看眼睛消腫的快不快。」
「不會瞎?」上官勇又問。
上官平寧在上官勇的懷裡就是一哆嗦,他年紀小歸小,但也知道瞎是怎麼一回事。
上官勇忙輕拍兒子的後背。
榮雙大聲道:「不會,小少爺放心吧,過些日子眼睛就會好了。」
上官平寧說:「因為我不哭嗎?」
榮雙用手巾替上官平寧擦著小臉,笑道:「是啊,因為小少爺沒有哭,所以眼睛就沒事了。」
「我是男子漢,」上官平寧說了一句。
小孩兒帶著哭音的話,讓在場的大人們都笑不出來。
安元志道:「是啊,平寧是小男子漢了,以後平寧也不能哭啊。」
上官平寧點了點頭。
榮雙說:「我去看看葯,不能讓小少爺哭,痛也不能用手去揉,用冷巾捂一捂會好一點。」
安元志點了點頭。
榮雙又跟上官勇道:「侯爺,下官先告退一下。」
「勞煩你了,」上官勇沖榮雙點頭致謝道。
榮雙濕著手走了出去。
「疼不疼?」上官勇小聲問兒子道。
「疼,」上官平寧小聲道。
「你們出去看著一些,」安元志跟死士侍衛們說:「不要讓不相干的人靠近這裡。」
袁英幾個人忙走了出去。
安元志看著死士侍衛們出去了,才跟上官勇說:「讓平寧上床躺著去吧。」
上官勇說:「我帶他回去。」
「回什麼啊?」安元志說:「這不替他弄葯去了嗎?把葯敷了再走也不遲啊。」
上官勇這才把上官平寧抱到了安元志的床上。
安元志怕上官平寧冷,自己動手,為上官平寧拿了一個炭焐子來,往焐子里加炭的時候,安元志才發現自己的手這會兒抖的厲害。
上官勇想鬆開上官平寧,讓兒子在床上躺好了,可這會兒小傢伙雙只手都揪著他的袖子不放,上官勇只得坐到了床上,讓上官平寧好繼續抓著他。
安元志拿了炭焐子來,說:「平寧冷不冷?」
「不冷,」上官平寧小聲道。
安元志把炭焐子放在了上官平寧的腳頭,說:「把眼睛閉上,這個時候就不要費眼力了。」
上官平寧拿右眼看上官勇。
上官勇把兒子的眼皮往下一抹,說:「乖,睡一會兒,我就在這裡。」
安元志也坐在了床上,說:「小睿子呢?」
「我讓他回去替你接待賓客了,」上官勇道。
安元志說:「這個時候,還管什麼客人啊?」
上官勇道:「你不要胡鬧,這個婚事事關皇家,不能兒戲。」
「去他媽的皇家,」安元志罵道:「你怎麼會讓白柯那個小崽子傷到平寧呢?」
「是我大意了,」上官勇道:「那茶水應該是我喝的。」
「我去他媽的!」安元志跳了起來,只是被茶水濺到了眼睛,上官平寧就成這樣了,上官勇要是一杯水喝下去,這人不當場死?
上官平寧聽到安元志罵娘,又害怕地往上官勇的懷裡鑽了鑽。
上官勇只得又哄兒子:「沒事,舅舅在罵壞人呢。」
安元志看上官平寧這會兒驚魂未定的樣子,只得壓低了聲音,道:「這不可能是那個小崽子的主意,一定是他老子!」
上官勇回想一下上官平寧端著小茶杯要喝的樣子,心有餘悸,要是這個小兒子沒了,他要怎麼跟安錦繡交待?這個兒子是安錦繡拼了命為他生下的,因為自己的一時大意,再跟長子平安一樣沒了,上官勇不敢想這個結果。
安元志在床邊上呆站了一會兒后,突然就跟上官勇道:「那對父子還能留嗎?他們不死,我們還怎麼活?」
上官勇鎖著眉頭,說起殺人,他其實比安元志更能狠下心下手。
「太師,」門外這時,傳來了袁英幾個人的聲音。
「讓太師進來,」上官勇跟安元志道。
「進來,」安元志扭頭喊了一聲。
「你喊誰進來?」上官勇瞪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只得走到了門前,打開了門。
安太師這會兒就站在門前,看了安元志一眼后,走進了屋中。
上官勇看著安太師進屋來,也沒有起身,只是喊了安太師一聲。
「我聽說平寧的眼睛保住了?」安太師走到了床前小聲問道。
上官勇點了點頭。
安元志道:「都是那個……」
「你閉嘴!」安太師回頭訓兒子道:「一遇上事,你就只會嚷嚷嗎?孩子還睡在這裡,你喊什麼?誰嗓門大,誰就厲害了?」
安元志這才閉了嘴。
「疼,」上官平寧這時又跟上官勇哼哼。
安元志忙去擰了冷毛巾來,替上官平寧捂眼睛。
安太師道:「到底發生了何事?衛朝,你跟我說。」
上官勇也不瞞安太師,把事情說了一遍。
安太師聽了后,在床前踱了幾步,道:「柯小王爺呢?」
上官勇道:「跑了」。
安元志說:「五殿下知道他自己或者派哪個大人來,我姐夫不會碰他的東西,他弄個小孩子來做這種投毒的事,這個人是不是太沒臉沒皮了?」
安太師看著上官勇道:「這個柯小王爺跟衛朝你很熟?」
「怎麼能不熟?」安元志沒好氣道:「這小崽子以前沒少纏姐夫,在江南的時候,他還來營里找過姐夫。」
安太師說:「這事五殿下知道?」
上官勇搖頭,說:「我不清楚」。
「這父子倆是一瓢貨,」安元志道:「白承澤有什麼不知道的?」
安太師背著手又在床前踱步。
安元志連著給上官平寧換了幾次毛巾,嘴裡跟安太師道:「我要去聖上那兒告他們父子去!」
這時榮雙帶著袁白走了進來,看見安太師也在屋裡,忙給安太師行禮。
安太師沖榮雙擺手,道:「榮大人就不必多禮了,孩子的傷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