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眼睛
上官平寧很有挑釁意味地看了白柯一眼,那意思是說,這是我爹爹,我爹爹最疼的人是我。
白柯從看到上官平寧的時候,腦中就是一片空白了。
上官平寧看看小茶杯里的茶水,這茶水淺綠,聞著有一股清幽的茶香味。上官家,除了上官睿外,上官勇父子兩個都不是愛喝茶的人,想想這是當著對面壞小子的面,從自家老子手裡要過來的,上官平寧咬一咬牙,張嘴就要喝。
「吱!」
「不要!」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大王從牆頭上跳進了園中,白柯揮手打掉了上官平寧手中的茶杯。
上官平寧本來是想喊大王的,可是被白柯伸手這一打,小胖子被打愣住了。
茶水潑到了地上,起了一層顏色發黃的泡沫。
上官勇看到這一層泡沫后,從石凳上彈跳了起來。什麼樣的茶水潑到地上后,會是這個樣子的?上官勇抬頭看向了白柯。
白柯第一次在上官勇的臉上看到了殺氣。
大王跑到了呆愣愣站著的上官平寧身前,衝上官平寧又叫了一聲后,低頭要去舔地上的泡沫。
上官勇抬起一腳,把大王踢到了一邊。
白柯往後連退了數步。
「你想幹什麼?」上官勇冷冷地問白柯道。
當一個從千軍萬馬陣中,百死一生闖蕩過來的上將軍,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的時候,很少有人能承受的住。白柯的身體在上官勇的面前顫抖了一下,但還是衝上官勇叫道:「你叛了我父王,你就該死!」
上官勇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他沒想到在皇家裡,連白柯這樣的小孩也逃不過奪嫡之事,但隨即上官勇的目光就變得冰冷。
白柯又看了上官平寧一眼,有些後悔自己方才出手打下了這個小孩手裡的茶杯。
「姐夫?」安元志的聲音從園外傳了進來,說:「你跟平寧是不是在裡面?」
白柯聽到安元志的聲音后,突然就轉身跑走了。
安元志看了一眼從自己身邊跑過去的白柯,再回頭看看站在石凳那裡的上官勇父子,說:「他又來欺負平寧了?」
上官平寧這時拉著上官勇的衣袍,小聲道:「爹爹,我的眼睛疼。」
上官勇心中一凜,忙低頭看兒子。
上官平寧的左眼有些紅腫了,看著眼底也有些發紅。
「這是怎麼了?」上官勇蹲下身來問上官平寧道。
上官平寧說:「茶水濺到眼睛里去了,」說著話,上官平寧就要揉越來越疼的眼睛。
「別動,」上官勇忙把兒子手拉住,道:「讓爹爹看看。」
安元志這時跑到了父子倆的跟前,看一眼上官平寧的眼睛就嚇了一跳,說:「這是怎麼回事?」
上官平寧說:「舅舅,我眼睛疼。」
上官勇小心翼翼地將兒子的左眼扒開了一些,然後他跟安元志就看見,上官平寧的這隻眼睛已經充血。
「這是怎麼弄的?」安元志頓時就發了急,問上官勇道:「你說話啊!」
上官勇看一眼已經浸入泥土裡的茶水,道:「水裡有毒,濺進平寧的眼睛了。」
安元志想到方才跑出去的白柯,以他的腦子稍微一想,就知道發生了何事。「榮雙在前面喝酒,我去找他來,」安元志這會兒來不及去跟白承澤拚命,邊轉身跑,邊跟上官勇道:「你帶平寧去我的卧房!」
這會兒眼睛的疼痛超出了上官平寧能忍耐的範圍,小傢伙跟上官勇哭道:「爹爹,我疼,我看不到了!」
安元志的身子往前栽了一下,穩住之後,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小外甥,突然又回過神來,往園外狂奔而去。
「不能哭,」上官勇抱起了上官平寧,邊往安元志的卧房那裡疾走,邊哄上官平寧道:「平寧是要做將軍的人,怎麼能哭鼻子?舅舅去找大夫了,很快就不疼了。」
上官平寧閉上了嘴,沒過一會兒,還是跟上官勇抽噎著道:「爹爹,眼睛看不到了。」
「閉上眼睛,」上官勇這會兒心急如焚,但還是撐著心神跟上官平寧道:「平寧再忍一下,一下就好。」
在園外的袁白幾個人手裡還拿著肉食吃著呢,看見安元志從園裡沖了出來,一陣風似地往前廳那裡跑了。幾個死士侍衛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正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就看見大王也從園裡沖了出來,沖著他們齜牙咧嘴了一下,然後轉身又往園中跑。
「不會出事了吧?」袁英喊了一聲。
大王跑了幾步,看幾個死士侍衛還是站在那裡沒動,又沖這幾個人連蹦帶跳地叫了幾聲,之後又轉身往園裡跑。
「媽的,真出事了!」老六子把手裡的雞大腿往地上一扔,撒腿就追著大王往園中跑了。
老六子這一跑,袁白,袁英幾個人忙都把手裡的東西一扔,一起跟著跑。
前廳的喜宴里,正是酒過半旬,賓主盡歡的時候,安元志一頭沖了進來,把一個正在上菜的安府下人撞翻在地上。這下人手中的托盤掉地之後,上面的碗碟跟著摜在地上,發出的聲響讓熱鬧的廳堂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安元志現在什麼也顧不上了,他這會兒的眼睛也發紅,看了看眼前的眾人之後,喊道:「榮大人,榮雙大人?!」
安太師看清安元志的樣子后,手就是一抖,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孽子不會跟雲妍公主動手了吧?動過手了,再來找太醫?這個孽子是想害死他們這一族的人嗎?
榮雙今天來也只是應一個景,畢竟世宗那裡他不能離開太久,聽到安元志站在門前大喊自己的名字,榮雙來不及多想,忙從位子上站起了身來,說:「五少爺,我在這裡。」
安元志看到了榮雙,跑上前來,一把拉著榮雙就要走。
安太師高聲道:「元志,出了何事?」
安元志扭頭看安太師,一眼看見了坐在他父親上首處的白承澤,安元志深吸了一口氣,鐵青著臉道:「平寧的眼睛出了一點事,我請榮大人去看一下。」
「平寧?」安太師站起了身來。
廳堂里有大臣問道:「這個平寧,是衛國侯家的小公子?」
安元志點了一下頭。
安太師看安元志的樣子,上官平寧要是只是被風沙迷了眼,安元志不會是這麼一副樣子,忙就道:「你快帶榮大人去看看。」
安元志拉著榮雙就走。
傷了的那個人是上官平寧,那就是說上官勇無事了,白承澤將杯中的酒喝進了嘴裡。他有些失望,上官勇若是能死在安府里,那上官勇的那幫兄弟跟安元志之間就會產生間隙,少了軍中的勢力之後,安錦繡和安書界在朝中也勢必會重新做出選擇,現在這個計劃看來是弄不成了。
「上官平寧怎麼會出事?」白承路小聲問白承澤道。
「也許只是小孩子淘氣吧,」白承澤淡淡地說了一句。
「看安元志那樣,上官平寧的眼睛可能傷得不輕啊,」白承路道:「上官勇是不是故意要跟我們過不去?雲妍成親的日子,他兒子出事,讓人不得太平!」
白承澤看向了安太師道:「太師也去看看吧,上官平寧的年紀不大,不要真出了什麼大事。」
安太師這會兒心裡驚疑不定,但聽了白承澤的話后,還是笑道:「安元志做事一向不穩重,一點大的事都能被他鬧得像是天大的事。平寧要是真出了大事,衛朝不過來找榮大人?」
白承路巴不得安太師這麼說,他可不想雲妍公主的婚事出什麼意外,馬上就大笑道:「這就是知子莫過父嗎?」
安太師沖廳上的眾人道:「無事,諸位安心。」
樂者們在安府一個管事的視意下,重新彈奏起了樂器。
安太師看前廳里的氣氛又恢復正常了,點手叫過安元文,小聲道:「你去元志那裡看看,若是平寧傷的重,不管用什麼葯,我們安府有的就拿給他,沒有的你派人出去找,無論如何,不能讓平寧出事。」
「是,」安元文領了命后,從後堂出了喜宴。
榮雙被安元志拉著一路小跑,還不忘問安元志道:「平寧小少爺是怎麼傷著眼睛的?」
安元志說:「被毒水濺到眼睛了。」
榮雙來不及問安府里怎麼會有毒水的,問安元志說:「流血了?」
「沒有,」安元志道:「只是眼白充血,我看著像是破了的樣子。」
榮雙搖頭道:「沒流血就說明眼睛里沒有口子,是什麼毒?」
安元志說:「不知道,混在茶水裡的。」
「那,」榮雙說:「那毒水還在嗎?」
安元志回頭看著榮雙道:「你要那東西?」
榮雙說:「我要知道平寧小少爺是中了什麼毒啊。」
「我一會兒給你弄來,」安元志雙眼泛紅地跟榮雙道:「榮大人,我姐夫就這一個兒子了,你一定得救他。我安元志不跟你說什麼大恩不言謝這樣的話,日後你有要用到我安元志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榮雙的心裡有了疑惑,上官平寧就算喊安元志一聲舅舅,可是生母畢竟不是那位安家二小姐,安元志怎麼會這麼在意這個上官平寧?是怕上官平寧在安府出事,他沒辦法跟上官勇交待?
「平寧是我看著長大的,」安元志這時又跟榮雙解釋了一句。
榮雙只得道:「五少爺放心,我一定儘力。」
袁白迎著這兩個人跑了過來,人沒到跟前就喊道:「小少爺說眼睛看不到了。」
安元志道:「你帶榮大人去看他,我去去就來。」
袁白也顧不上問安元志要去做什麼了,接過手,拉著榮雙就往安元志的卧房庭院那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