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老臣之謀
「不可能是我姐夫給的,也不可能是她偷的,」安元志沒怎麼多想,就跟安太師道:「她在上官家裡,就碰不到錢。我姐夫去江南的時候,給她留了些過日子的錢,若是這女人這些日子省吃儉用,應該能留下點錢來。」
「可是她身上的錢是幾百兩,」安太師道:「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
安元志突然就很惡意地道:「她出去賣身了?」
「你,」安太師一拍椅把道:「你現在就只有胡說八道這一個本事了?」
安元志這才道:「沒讓莫氏發覺這事吧?」
安太師道:「自然沒有。」
「我今天夜裡就將她弄死,」安元志直接道。
安太師搖了搖頭,道:「殺了這個莫氏不是上策。」
安元志說:「那按父親的意思呢?」
「命人暗中看著她,」安太師道:「看看這個女人成了誰的眼線。」
安元志皺眉道:「你怎麼能肯定她一定是成了什麼人的眼線了?」
「這個女人在你的眼裡,就是一個要跟你姐姐搶夫的女人,」安太師聲音小到不能再小地道:「只是在別人的眼裡,她是上官勇身邊的人。上官勇如今掌著衛國軍,駐守京畿之地,對於想上位的人來說,這個莫氏可是大有用處。」
「可這個女人什麼也不知道啊,」安元志說:「我們說話的時候,都是讓她的有多遠站多遠的,請一個又聾又瞎的人當眼線?」
安太師嘆氣,道:「你就是這麼看他們這些下人的?」
安元志說:「不然呢?他們還是什麼?」
「上官府里去了什麼人,說了多長時間的話,這些人的長相如何,」安太師道:「莫氏不必知道這些人是誰,也不必知道你們都商量了些什麼,對於她背後的人來說,知道去的人是誰,就已經足夠了。」
安元志手摸著下巴,他真沒想過這一點。
「我問你,」安太師小聲道:「袁義去的時候,這個莫氏是不是見過他?」
安元志點頭,何止見過,昨天這個女人要不是跟袁義鬧了一場,他也不會下狠心把莫雨娘這個女人,要到自己的身邊來。
安太師一閉眼,道:「袁義是千秋殿的總管太監,他去見上官勇,就等於是安妃娘娘去見的上官勇!你們就這麼不小心?!」
安元志沉默了半天才說:「莫氏早就見過袁義,在我們去江南之前,她就見過。」
「那這個人一定知道你姐姐和上官勇的事了!」安太師語氣肯定又有些激動地道。
安元志的腦子有些亂,想了半天,不知道這會兒自己該說什麼。
安太師就坐著看安元志,方才的那陣激動之後,他這會兒又是穩坐泰山的樣子了。
安元志抬眼看向安太師說:「這個人是白承澤。」
安太師道:「為何是他?」
「他知道我姐跟姐夫的事,」安元志說道。
這下子安太師沒定力再穩坐泰山了,猛地站起身道:「你說什麼?!」
「我姐和姐夫早就知道這事了,」安元志想到這人可能是白承澤之後,反而不緊張了,說:「我姐他們到現在都沒事,所以父親也就不要太擔心了。」
安太師太陽穴突突地跳著,這會兒已經不是臉面的問題了,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事要怎麼處理?讓白承澤知道了,他們安家不也成了白承澤手中的棋子了?
安元志突然就恨道:「我要是在江南就知道這事,我一定不會讓白承澤活著回來!」
「他有讓上官勇做什麼嗎?」安太師問道。
安元志說:「暫時就是一起忘掉在江南發生的不愉快,所以我姐夫在回京的路上,殺了軍中的林氏囚犯。」
符鄉林氏的命運,已經不是安太師關心的事了,「他沒再讓上官勇做別的事?」
「沒有,」安元志道:「我看他回來后,也沒反對我娶雲妍公主,白承澤應該還是想拉攏我姐夫和衛國軍。」
「在皇位面前,一母同胞的妹妹算得了什麼?」安太師卻道:「他也許是要用雲妍公主害你的性命呢?」
安元志說:「他要怎麼害我?給雲妍公主灌些毒藥下去,然後讓這個女人死在我的床上,指望著我給這個女人償命嗎?」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安太師沖安元志搖了搖手,讓安元志閉嘴。
安元志卻說:「他要是真有這個打算,那我不如在迎親的路上安排些人手,讓雲妍這個女人死在來府的路上算了。」
安太師又坐回到了椅子上,這個時候他不能慌,得好好想一想。
安元志吹了一聲口哨,道:「父親,我這會兒又有點可憐這個公主殿下了,她一個公主,怎麼混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安太師哂笑了一聲,皇家的公主不過就是皇家聯姻的工具,真正能嫁給得意郞君的公主殿下,自古以來能有幾個?
「我姐不擔心,」安元志說道:「這就說明,就算白承澤知道了這事,她也能應付。」
安太師坐著想了半天,突然起身走到了門前,開了門,對在院中遠遠站著的大管家道:「速派人去衛國軍營,把衛國侯請來。」
大管家忙就轉身跑了。
安太師這才把門大力地關上了。
安元志說:「你找他做什麼?」
「自是有話要跟他說,」安太師道:「你方才擔心五殿下會殺妹之事,就不要再想了,五殿下不會做這種事。」
「哦?」安元志說:「他是個好兄長?」
「他是不是個好兄長,我不知道,」安太師道:「我就知道他現在還是想拉攏你們,聖上現在重用四殿下,對五殿下來說,這個時候對你下手,一定會把上官勇逼到四殿下那裡去。」
「所以呢?」安元志說:「他會讓雲妍這個女人做一個好媳婦?」
「這個公主娶回來,就是要供起來的,」安太師說:「她若是能自己想通,肯與你生兒育女,這樣最好,如果她想不通,那就供著她好了,你還怕找不到女人?」
「好,」安元志說:「我聽父親的。」
「只是打人不打臉,」安太師道:「在人前,你不能對公主殿下不敬。」
安元志捏緊了拳頭,重重的嗯了一聲。
父子兩個對坐著,之後就再也無話了。安元志沒興趣問安太師朝中政事,安太師也沒興趣問安元志衛國軍中之事,至於父子間的閑談?這對父子還沒有到這種親密的程度,這兩個人現在就像是為了共同的利益,不得不走到一起的人一樣,再看對方不順眼,也得忍著。
一個時辰之後,上官勇到了安府。
安元志到大門前接上官勇進府,聞到了上官勇身上的酒味,馬上就羨慕道:「軍中是不是擺慶功酒了?」
上官勇點了點頭,站在門前警覺地看看四周,說:「太師找我何事?」
安元志小聲道:「那個女人身後有人。」
「什麼?」上官勇沒聽明白安元志的話。
「我是說,」安元志道:「莫雨娘被人收買了。」
上官勇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說:「這個人是誰?」
「不知道,」安元志說:「不過我猜,就是爭位的那幾個,旁人誰有興趣知道上官將軍府里的事?想取代姐夫你,做衛國軍的主帥?」
「你是怎麼發現的?」上官勇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拉著上官勇往府里走,小聲道:「不是我發現的,是我老子發現的。」
上官勇走進了安府,再看看周圍,一個安府的下人都看不到。
「我父親讓他們都迴避了,」安元志說:「姐夫,你跟我來。」
「太師是怎麼發現的?」上官勇與安元志並肩走著,輕聲問道。
「在那女人的頭釵里發現了快五百兩的銀票,」安元志把事情跟上官勇說了一遍,說:「想不到吧?這個女人比一般的下人有錢多了。」
上官勇沒說話,跟著安元志進了書房之後,拱手給坐等他的安太師行禮。
「坐吧,」安太師道。
上官勇坐在了方才安元志坐的椅子上,說:「不知太師找我何事?」
安太師說:「元志把事情都跟你說了?」
「說了,」上官勇道:「太師,衛朝慚愧。」
安太師擺了擺手,說:「你帶兵出征,這個女人私下裡做的事,你如何防得住?」
安元志在一旁道:「那時應該把這個女人關到安府來的。」
「現在說這話還有什麼用?」安太師瞪了安元志一眼,跟上官勇道:「這事,你要有個準備。」
上官勇說:「還望太師明示。」
「這個女人你不能殺,」安太師說道:「萬一此事已經被幕後之人捅到了聖上跟前,你殺了她,反而讓聖上相信你心虛。」
安元志說:「聖上若是知道了這事,還能封姐夫為衛國侯?」
「帝王就要能忍人所不能忍,」安太師說道:「聖上不知道最好,但我們要做他知道的準備。」
「我們的準備就是讓這個女人活著?」安元志問道。
「好好待她,」安太師看著安元志道:「讓這個女人最後心甘情願地為你說話,只要她一口否認自己說過的話,那這事就不算是個事了。」
上官勇跟安元志互看了一眼,安元志笑道:「這個簡單,我好好待她,原本我是不想碰她的,現在就讓她做我的一房妾室好了。」
安太師又看著上官勇道:「你要儘早讓聖上知道,五殿下威脅你之事。他拿什麼威脅你,你不能說,但一定要讓聖上知道這事。」
「這是為了什麼啊?」安元志問道。
「日後五殿下若是拿這事做文章,」安太師冷道:「衛朝你就可以跟聖上說,五殿下當初就是拿這無中生有之事威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