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事已變,人未變
安錦繡在黑暗中也看不清上官勇的動作,知道上官勇不能久留,可是就是想在上官勇的懷裡多呆一會兒,靜靜地讓上官勇抱著,小聲跟上官勇說著話:「元志的臉上有傷,我當面不好問他,怕他在我這裡再發火,他臉上的傷是昨天被安府的少爺們打傷的嗎?」
「嗯,上過葯了不會有事的,」上官勇從枕下拿出繩子,無光的房間里,他看不清這繩子的顏色,但上官勇就是分辨出,這繩子是他在新婚那夜送給安錦繡的姻緣繩。
「你拿了什麼?」安錦繡這時才發現上官勇的手上多了一樣東西。
上官勇帶著重重地鼻音,問安錦繡道:「這繩子你怎麼還留著?」
安錦繡看見了上官勇拿著在自己眼前晃的東西后,小聲叫了一聲,忙伸手將紅繩從上官勇的手裡搶了下來,說:「別弄壞了,你送我的定情物,我怎麼能不留著?它這輩子都得跟我在一塊兒。」
上官勇的呼吸掃過安錦繡的眉宇、發間、脖頸,最後停在了安錦繡的唇間,「我那時還想以後日子好過了,再買一個好的送你,沒想到你我如今竟然變成了這樣。」
安錦繡伸手反抱住了上官勇,說道:「事變了,人沒變。」
「也許是我求這繩子時,心不夠誠。」
「求菩薩不如靠自己。」
「錦繡,我……」
安錦繡用吻將上官勇要說的喪氣話堵了回去,說:「有這繩子拴著,我們兩個就一個也別想逃,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輩子,也許生生世世都要被拴在一起。」
上官勇終於是笑了起來,他有這種福氣嗎?
安錦繡從奈何橋頭走過,看過那些喝完孟婆湯后,去投胎再世為人的魂魄們,說什麼生生世世其實都是假的,沒了記憶后,誰能知道自己前世愛過,恨過的那些人是誰?只是被身邊的男人抱著,安錦繡很希望當這一世也過完后,她的來世若還是可以投胎做人,這個男人還是可以做她的丈夫。
「好,」上官勇跟安錦繡說:「有了這紅繩拴著,我們下輩子也在一起。」
「嗯,」安錦繡被上官勇吻得嚶嚀了一聲后,突然又害怕了,再有下輩子,她又將他害成這樣怎麼辦?她還要害這個男人幾世?
「我要走了,」上官勇沒有察覺到安錦繡此時自我折磨的心思,再三親吻之後,他跟安錦繡低聲道:「有機會我再來看你,那個夭桃你千萬要讓她藏好了,她既然是五殿下的人,那這個人突然沒了,宮裡的人不找,五殿下也一定會找的。」
「我知道了,」安錦繡收起了讓自己傷心的心思,說道:「下次來,帶點補胎的葯給我,我這裡不好請大夫給夭桃看身子。」
上官勇說:「補胎葯也要看人開方的,外面的大夫不知道夭桃的情況,怎麼給她開藥方?」
安錦繡想了想,說:「她在宮裡受了驚嚇,懷了一個月的身孕,你就問問大夫能不能開點葯讓她安安神,將身子補補就好。」
上官勇記下了安錦繡的話,這個時候上官將軍還沒想起來,自己一個大男人跑到醫館去問給孕婦補身體的藥方是不是合適,點頭道:「我去找個大夫問問。」
「傻啊?」安錦繡忙道:「你不是說外面有人專門盯著你嗎?你要怎麼跑去醫館問?讓袁威還是誰去問一下,你可別自己去啊。」
「都聽你的,」上官勇說:「你也要好好的。」
「我這裡有兩個太醫在,得什麼病也不怕。」
「不準胡說,」上官勇忙道:「還有人想著得病的?」
「我不得病,」安錦繡哄上官勇道:「我身體好著呢,你要是再用功點,說不定我就能也懷上孩子了。」
「你,」上官勇說不出話來,只能低頭再吻了一下自己這個,越來越厚臉皮的小妻子,吻了后,想想還是不甘心,又在安錦繡的嘴唇上輕輕咬了一下。
安錦繡吸了一口氣,說:「疼。」
上官勇揉揉安錦繡的頭髮,坐起了身來,把衣衫整了整,難得的跟安錦繡說了一句糙話,道:「我前面那樣你都不疼,我輕輕咬一下,你就疼了?」
安錦繡這才紅了臉,手握成拳頭,在上官勇的背上敲了一下,嗔罵了一句自己能聽到,上官勇卻聽不到的話,壞人。
安錦繡敲得這一下,對於上官將軍來說,小妻子的這個力道連只蚊子都拍不死,回身又揉了一下安錦繡的頭髮,說:「走了。」
安錦繡起身要下床送上官勇走,衣衫就這麼半開著,看得上官勇差點又把持不住。
「你睡吧,」上官勇把安錦繡按回到了床上,說:「小心別著涼了。」
安錦繡說:「我要去點燈。」
「我知道暗衛們藏在哪裡,」上官勇說:「你不用點燈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了,我不會有事的。」
「可我怕啊,」安錦繡還是下了床,說:「你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這裡的人都是大內侍衛,武藝都不弱,你也不要冒險進來看我,有機會再進來。」
上官勇聽安錦繡說怕,就沒再攔著安錦繡起床,又不捨得地將安錦繡的長發在自己的手指上繞了一下,才開了窗翻了出去。
安錦繡看著上官勇出去了,忙就點亮了屋中的燈燭。
上官勇回頭看一眼亮著光的房屋,和那個倒映在窗紙上的纖瘦身影,轉身閃進了院中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處。
紫鴛在屋外看到了屋中燈亮,知道上官勇走了,一直綳著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看一眼自家小姐倒映在窗紙上的影子,這身影如畫一般,紫鴛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暗暗嘆了一口氣,光這鼻子就沒有自家小姐的挺翹。
韓約不出聲地走到了紫鴛的身邊,看這丫頭正使勁揪著自己的鼻子,突然就出聲道:「你在做什麼?」
「媽啊!」紫鴛被耳邊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跳起來的同時,尖叫出聲。
這一回安錦繡不能在屋裡裝死了,連藏在暗處的暗衛們都跑出來看個究竟。
「出什麼事了?」安錦繡站在門裡問道。
「夫人,這裡沒出事,」韓約忙開口道:「我跟紫鴛說話,把她嚇到了。」
「紫鴛?」安錦繡在屋裡喊紫鴛。
韓約看紫鴛還瞪著雙大眼睛看著自己,像是還沒回過神來的樣子,只能在紫鴛的肩頭上拍了一下,說:「你回話啊!」
「紫鴛你沒事吧?」安錦繡在屋裡又問紫鴛道。
紫鴛被韓約拍回了神,說:「沒事,韓大人突然跑出來,把我嚇了一跳。」
「你這丫頭,怎麼能這麼跟韓大人說話?」知道沒有出事,安錦繡也放下心來了,故意責怪紫鴛道:「快跟韓大人請罪。」
紫鴛又瞪向了韓約。
「紫鴛?」安錦繡催了一聲。
「對不起韓大人,」紫鴛知道安錦繡不會跟自己發火,可是這會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再不情願,她也得跟韓約請罪了,沖韓約半蹲了一禮后,說道:「奴婢不懂規矩,衝撞了韓大人……」
「是言語衝撞,」安錦繡在屋裡教紫鴛道。
「奴婢言語衝撞了韓大人,對不起。」
安錦繡聽著紫鴛的話,在屋裡直搖頭,說:「請韓大人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奴婢這一回。」
紫鴛瞪著韓約,這絕不是一個請罪的態度,但還是聽安錦繡的話道:「奴婢言語衝撞了韓大人,請韓大人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奴婢這一回。」
韓約被紫鴛瞪著,正想著要說些什麼,幫這個丫頭把這事圓過去,就看見一直瞪著他的紫鴛,沖他揮起了拳頭。
院子里的暗衛們看著面對面站在一起的兩個人,憋笑憋得很辛苦,沒想到他們的老大也有被女人揮拳頭的一天。
韓約看看在自己面前來回揮著的小拳頭,心裡估量著這小拳頭能打得死什麼樣的蟲子,一邊小聲問紫鴛道:「我要是不饒你,你怎麼辦?」
紫鴛就知道這個韓約是她跟她家小姐的剋星,哪兒都有這人的事,「小姐,」紫鴛是乾脆跟屋裡站著的安錦繡說:「韓大人說他不想饒我。」
「什麼?」安錦繡在屋裡有點想出門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了,紫鴛這一鬧可以讓上官勇更快,更安全地出去,可是好像事情有點不對勁了,韓約不像是個會跟紫鴛這樣的丫頭起衝突的人啊。
韓約被紫鴛弄得又一次哭笑不得了,隔著門還得跟安錦繡解釋,說:「夫人,小人在跟紫鴛開玩笑,沒事,小人就是看見夫人屋中的燈亮了,過來看看。」
「這丫頭被我寵壞了,」安錦繡在屋裡笑了一聲,說:「韓大人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紫鴛朝著韓約翻白眼,看見燈亮過來問問,明擺著就是在監視她家小姐,這個傢伙怎麼就這麼煩人呢?
「既然夫人無事,那韓約告退,」韓約沖著房門行了一禮。
安錦繡說:「時辰不早了,韓大人也去休息吧。」
「是,」韓約說:「小人告退。」
紫鴛哼了一聲,這人盯賊一樣盯著她們,能聽她家小姐的話去休息?
韓約往紫鴛的面前又走了一步,悄聲道:「沒人告訴你,女孩子翻白眼很難看嗎?」
紫鴛又咬牙了,她可不可以揍這人一頓?
韓約像是知道紫鴛心思的一樣,又悄聲對紫鴛道:「你還跟我揮拳頭,你練過武嗎?」
紫鴛抬起手了,可是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韓約,挺高的個子,比袁義的個子要高,一臉的壞笑。紫鴛是事到臨頭了,又猶豫了,自己這一巴掌下去,能打到韓約這個混蛋嗎?要是打不到怎麼辦?
韓約看紫鴛沖自己瞪眼咬牙的樣子,突然就一個拳頭伸到了紫鴛的面前。
紫鴛抱頭就蹲地上了,她還要跟著她家小姐去宮裡報仇血恨呢!不能在這裡讓這個姓韓的混蛋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