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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嗟來之食

  在安家的四位嫡出公子中,安元信其實不是那種有傲骨的人,不然他也不會跟著安元文來找安太師,為自己的出路最後再搏一回,嗟來之食對於安元信來說,只要能活命,他就能咽進肚子里去。可是如果這個嗟來之食來自於安元志,安三少爺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受一個從小就看不上眼的人的施恩?安元信寧願自己去從商。


  老太君明了安元信的心思,在跟安元志說好了「交易」之後,就讓安元志去休息,準備明天一早進宮面聖。


  安元志也不多留,對於安元信的叫喊也充耳不聞,給兩個長輩和大哥行了一禮后,安元志是掉臉就走。


  「我們安家不會有從商的嫡齣子!」安元志走後,老太君就對還在叫嚷著不需要安元志假好心的安元通道:「你自己掂量去吧,祖母能跟你說的話都說了!」


  「母親,你別生氣,」安太師看老太君起身要走,忙過來扶。


  「這就是你養出的兒子!」老太君恨鐵不成鋼地沖安太師說了一句后,也不要安太師扶她,怒氣匆匆地,自己拄著拐杖走了。


  書房裡就剩下父子三人了,安太師也懶得再看一眼安元信,只是說道:「你要是想被逐出族,你就繼續鬧下去。我想聖上不會為你撐腰說話的,你好自為之吧。」


  「別再說了!」看安元信還不服,開口要鬧的樣子,安元文忙就把安元信拉出了書房。


  「大哥!」安元信被安元文拉出了太師的書房后,就甩開了安元文的手。


  安元文說:「我也不想看著安元志得意,可是元信,這世上有誰能大的過聖上的?你就忍了這一次,看這事是不是還有轉機。」


  安元信說:「你相信那個奴才秧子能為我說話?」


  「能不能也要看等到明天他面過聖后再說,」安元文這會兒雙膝又疼得厲害了,下意識地就依上了安元信伸過來扶他的手,說道:「你也不想想,你若是真從了商,你未來的子孫就是從身商戶了,再想擺脫這身份,你就得花上幾輩人的時間!不為自己想,你就為自己的兒孫後代想想吧!」


  安元信默不作聲地扶著安元文走了半天,突然就問安元文道:「聖上怎麼會知道安元志的?」


  安元文說:「父親不是說了嗎?」


  安元信冷笑道:「就因為他是我們這一代里唯一習武的人?這種話大哥你也信?」


  安元文說:「也只有這個可能啊,不然還能是為了什麼?」


  「我說不上來,」安元通道:「但父親一定沒有說實話。那天母親去庵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大哥你有去查過嗎?」


  「我怎麼查?」安元文說:「跟著去的人都被殺了,母親我們現在也見不到面。」


  「那去庵堂查呢?」


  安元文沖安元信擺了擺手,「庵堂現在是聖上在用著,我們進不去。還有,父親不讓我們問庵堂的事,你忘了?」


  安元信說:「我沒忘,只是事情不對勁,聖上要用我們家的庵堂做什麼用?我想不明白!」


  安元文拍了拍安元信的手,他這個當大哥的也想不明白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只是安元文又隱隱感覺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多問,這種暗自心慌的感覺,讓安元文覺得不如再看看,也許等的時間再長一些后,他就能看清正在發生著的事情了。


  回到靈堂里的安元志,已經先回自己的房中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走進靈堂香煙繚繞的靈堂,看袁義的身上也換過了衣物后,安元志才問袁威道:「晚上有人來過這裡嗎?」


  袁威的手裡這時候還捏著一個啃了一半的饅頭,搖搖頭說:「沒人過來。」


  袁義遞了一個饅頭給安元志,說:「跑了一晚上了,你也吃點吧。」


  安元志這會兒什麼也吃不下,走到靈案前上了一柱香,說:「明天我面過聖后,再跟我父親說你進宮的事,明天你跟袁威就守在這裡好了。這府里有宮中的眼線,所以我們就算知道這裡面沒有我姐和小睿子的屍體,另一具也不能肯定就是寧兒的,我們也要把守靈安葬的戲演全套才行。」


  袁威說:「這個少爺你不用擔心,我今天一直守在這裡,沒讓靈前的香斷過,這裡也沒人來看。」


  安元志上過了香,跟袁威說了一聲辛苦后,坐在了靈案前的木椅上,跟兩個幫手說:「我明天去面聖,等安葬了我娘后,袁威就要出去找人,袁義就要進宮保護我姐,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就難說了。」


  袁威說:「我很快就能回來,就是大哥想要跟我們再見面就難了。」


  袁義說:「總會有機會的。」


  三個大男人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這會兒靈堂里的氣氛還是又讓人難受了。袁威不喜歡這種大家都悶頭不語的場面,便幸災樂禍地跟安元志說:「我聽說安三少爺要去淮州從商了。」


  安元志說:「這個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會為他向皇帝求情。」


  袁義、袁威都被安元志這話驚著了,安元志一向是恨不得吃了這一家人,這會兒又跟安元信講兄弟情義了?


  「你真要為安三少爺說情?」袁義問安元志。


  安元志如果不是本身氣質硬朗就有些男生女相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冷森的笑意,說道:「你們還真看不起商人?安家這些年來,用的銀子都是我那個在淮州的二叔賺回來的。安元信就是想去學從商的本事,我二叔還不一定願意教他呢。再說,我怎麼能讓安元信去淮州學商呢?他學到了賺錢的本事後,我還怎麼跟安元文斗?」


  安元信跟安元文的兄弟感情很好,將來安元志跟安元文鬥起來,這個人毫無疑問會站在安元文一邊,安元志絕不希望自己碰上一個不缺錢的安元文。


  袁威還鬧不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繞,袁義倒是一點就通了,只是他沒想到安元志能把事情想的這麼深。


  「那他去從商是對安大少爺有利的事了?」袁威不解地道:「那我怎麼聽說他帶著安三少爺去找太師求情去了?」


  安元志笑了起來,說:「袁威,你呆在靈堂里,我們安府的事你倒是都能知道。」


  袁威撓撓頭,說:「我一個守在這裡也無聊。」


  「安元文那是想當一個好大哥,」安元志說道:「這個人不過就是一個書生,他能想到些什麼?」


  袁威說:「他們都不如少爺。」


  袁義低頭啃著饅頭沒再說什麼。袁威武功雖高,但除去殺人的本事,這個人就是一個傻乎乎的人,覺得安元志好,那安元志做什麼事都是好的。袁義現在都有些擔心,有朝一日,袁威會不會被安元志賣了后,還幫著這主子數錢呢。


  「袁威是我的兄長,」安元志從袁義面前的盤中拿起了一個饅頭,對袁義耳語了一句。


  袁義抬眼看安元志。


  「我說到做到,」安元志對袁義認真道:「對我好的人,我自然也會對他好。」


  袁義看了安元志半天后,點了一下頭,說:「我信少爺。」


  安元志咬了一口饅頭,食之無味但還是咽了下去,走到窗前,看看窗外下個不停的雨,小聲道:「也不知道我姐夫什麼時候能回來,太晚了,被安府里皇家的眼線發現了怎麼辦?」


  庵堂里,安錦繡細心地替上官勇系著衣帶,一邊還發愁道:「這衣服還是濕的,我忘了替你把衣服弄乾了。」


  上官勇說:「外面還在下雨,我出去后這衣服還是要濕的。」


  安錦繡皺著眉頭,,心疼上官勇又要淋雨了。


  「元志他們不跟我一樣,我怎麼沒看你問他們?」上官勇從枕上拿起了安錦繡用來束髮的碎花髮帶,想替安錦繡把披散著的長發挽起,卻不料他天生一雙練武殺人的手,為妻挽發這種閨房情趣之事,上官勇就是努力了也做不來。弄了半天,碎花的髮帶都在他的手上打成了結,上官將軍也沒能替他的美人妻把長發挽成髮髻。


  「元志跟袁義年輕,淋一場雨也沒什麼,」安錦繡心煩著自己丈夫全身都濕透了的事,沒多想就隨口說道。


  上官勇忙活著安錦繡頭髮的手一僵,隨後就捧起了安錦繡的臉,說:「錦繡,你真的嫌我老了?」


  安錦繡這時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忙從床上半跪起身來,討好地在上官勇的臉上親了一下,說:「不老。」


  「你這媳婦,」上官勇抱著安錦繡倒在了床上,「我橫豎都說不過你!」


  「當將軍的要牙尖嘴利做什麼?」安錦繡這會兒被上官勇抱著,也不在乎上官勇的衣服還濕著了,輕笑道:「你想要跟我吵架嗎?」


  「說話都說不過你,還跟你吵架?」


  「好男不跟女斗,」安錦繡說:「你會讓著我吧?」


  「唉!」上官勇抱著安錦繡嘆氣,這個小妻子他捧在手心上還怕化了,真要過起日子,也只有安錦繡欺負他的份,他哪裡會跟這個小妻子吵架?


  「說啊,」安錦繡這會兒也不知道發了什麼魔怔,盯著上官勇問道:「你不會跟我吵架,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不會嫌我吧?」


  「不會,」上官勇說:「我只怕你嫌我。」


  「我也不會,」安錦繡得了上官勇這句話,想是得到了免死金牌般,笑彎了眉眼,說:「你老了后,我也不嫌你。」


  「還說老?」上官勇抱著安錦繡就啃了一口,手不知怎地伸到了枕下,摸到了一個小盒子不知道裝的是什麼,又摸到了一根不長的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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