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裝神弄鬼
兩人的切入點一樣,這個問題同樣是他所在思考的,並且也是他想問陳青洲的。
「你呢?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傅令元微挑薄唇,「她的處事原則素來明確,不會所有的事情都告知於我,不會當我們兩人之間的傳話筒。最近你和她接觸得比我和她接觸得頻繁,有什麼是你們知道的,而我不清楚的?」
聽得出他最後一句意有所指。陳青洲沒有作答。
傅令元冷冷質問:「怎麼?別告訴我你沒有想到,還有一個人間蒸發許久的人沒有出現,也是那個人殺死了林翰,才給了譚飛嫁禍她的機會。你是記性差,還是故意想不起來?」
「老實說,那個假林璞和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以致於你要護著他?她是不是也知道假林璞的真實身份?都到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要隱瞞?現在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假林璞帶走了她!」
「應該不是他。」陳青洲這才回應,「殺林翰的手法,和教訓譚飛的手段,明顯不一樣,是不同的兩人所為。」
「你怎麼知道那個假林璞沒有同夥?」傅令元質疑。
陳青洲默住。
傅令元再出聲:「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假林璞真名叫庄爻,江城人。江城姓庄的,只有一脈,庄佩妤偏巧也是江城人,而且姓庄。」
「庄爻?」陳青洲愣了愣。
「你不知道?」傅令元挑起眉梢,迅速從他的這個反應判斷出來,「看來你之所以幫這個庄爻,和莊家無關。是因為他和你們陳家還有很深的淵源?」
陳青洲不予理會他試圖探究假林璞的真實身份,重點落在了另一處:「你剛剛提到莊家……」
傅令元眼裡浮有暗色,道:「她最近去過卧佛寺撤長明燈。」
「嗯。我知道。」
「具體詳情是否告知於你?」
「她不主動說,我是不會追問的。」陳青洲回答。
「據我所知,她撤長明燈當日還去了無明閣。隔兩天,她又去了一趟卧佛寺。我懷疑她從無明閣里取出了庄佩妤的遺物。」傅令元推論,眸子微微眯起,「在那之後,我和她匆匆見過一面,她曾問過我,是否了解江城的莊家。」
陳青洲略一怔:「她也問過我。」
傅令元笑了:「看來她確實從卧佛寺里找到了什麼東西,而且極大可能和莊家有關係。」
「但這和她的失蹤不一定有關係。」陳青洲皺眉。
傅令元抿唇——確實,乍看之下好像很難扯上關係。畢竟庄佩妤背井離鄉二十多載,和老家早已無聯繫。但時間湊在一起趕得巧,加之假林璞也和莊家關係莫大,叫人耿耿於懷。
「不管怎樣,現在哪怕一丁點兒的線索都不能放過。我會想辦法查清楚,她到底從無明閣裡帶出了庄佩妤的什麼東西。」
「你是單純地想知道她帶出了的東西,還是想知道,她帶出的東西是否和兩億的線索有關?」
陳青洲這樣的口吻和質疑,令傅令元有一瞬間的恍惚,自嘲地輕勾一下唇角:「你和她果然是兄妹。」
陳青洲皺眉,不明白他忽然從哪兒生出的感慨。
傅令元已恢復冷沉:「我就算是真想知道兩億的線索又如何?我是坦坦蕩蕩問她的,你管得著?」
未及陳青洲再說什麼,傅令元果斷掛了電話。
陳青洲捏著手機冷眸。
榮一覷著自家二爺的臉色不吭聲——他們又是這樣,以相互嘲諷開始,以相互嘲諷結束,今天這一出看局勢,估計是傅老大那邊略勝一籌。
「小阮之前是不是派了人去江城調查莊家?」陳青洲忽然忖著問。
榮一點頭:「是的二爺。」
「還沒有消息么?」陳青洲皺眉。
「因為您之前交待他們直接聽命於大小姐,毋需刻意向您彙報,所以也不清楚情況。我現在馬上去聯繫他們問問。」榮一連忙道。
陳青洲略略頷首。
沒一會兒,榮一便匆匆又回來了:「二爺,很奇怪,那兩個手下都失聯了。」
……
別墅書房裡,栗青同樣也在向傅令元彙報:「老大,之前派去江城查庄爻和莊家(可回顧第378章)的兄弟全都聯繫不上人了。」
聯繫不上……?傅令元怔一下,眯眸:「莊家能耐不小啊。」
「那老大,接下來該怎麼辦?是不是要繼續派第二撥人過去?」栗青面露難色,「他們如此明目張胆,不是擺明了告訴我們,他們莊家就是有貓膩,所以不讓人查。」
「或許人家是自負,自負到就算外人全都知道莊家有貓膩,也不怕被查。」傅令元往後靠著椅背,噙一抹哂笑,「不用再浪費兄弟過去了。如果輕易能叫我們查到,外界關於莊家的傳聞也不會眾說紛紜。嘁,裝神弄鬼。」
栗青:「……」一般人都稱莊家神秘,到自家老大口中,倒成了不著調、不入流。
「總不可能密不透風的。」栗青說。
「嗯。」傅令元深以為然,「所以我另外想辦法。」
繼而他問:「卧佛寺那邊,是確定查不了那日她在無明閣里的情況?」
「是的老大。寺廟有寺廟的規矩,無法透露香客的隱私,我們也不是警察辦案需要他們配合,所以沒辦法。」栗青解釋。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管這事了,我自己處理。」傅令元站起身,吩咐,「看著點別墅。」
他這是又要出門的意思。栗青慎重應承:「老大放心。」
……
黃豆大的火苗燃在燈嘴,偶爾發出嗶剝嗶剝響,火苗跳躍,屋裡昏黃的淡光便晃動著飄蕩開。
阮舒趴在床上,鳳眸凝在燈上,卻又似失了焦聚,略微渙散,未真正落著實處,或者是透過燈盞,在看其他東西。
門被人輕輕叩了三下,在和她打招呼要進來的意思。
阮舒一聲不吭。
門兀自從外面推入,黃色的身影端著瓷碗,行至她的床邊:「姐,紅薯粥。」
阮舒收攏視線,從油燈轉到面前之人的笑容上。
閃了閃目光,她漠漠說:「不要叫我姐,我不是你姐。」
他在床邊的椅子里落座,用調羹舀了一勺粥,送至她的嘴邊:「吃點。溫的,不燙。」收了稱呼。
阮舒別了一下臉,問:「我該叫你強子?或者你有其他名字?」
他默然,安靜少頃,緩聲道:「姐,我是林璞。」
「呵呵,林璞……」阮舒嘲弄,眸光清銳,「你是不是去精神病院里把林璞殺了?」
他不答,重新舀了一勺:「先喝粥吧。」
「你為什麼要殺林翰?」阮舒卻還是繼續追問。
「他該死。」他的眼神是一瞬間的冰冷,語氣更是冰冷,「如果早點知道他那樣迫害你,在他剛出獄的時候,我就該找機會殺掉他!」
下一瞬他收斂冷意,轉而歉意濃濃:「對不起,我沒妥善處理好,害得姐你無辜被冤枉。」
「我不需要你幫你殺林翰。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為了我殺林翰?」
阮舒定定地注視他,一大堆的問題想問他。比如他為什麼要整容成林璞在她身邊,比如他這些年去了哪裡,比如他現在究竟是什麼人。
但有一個首當其衝的問題,令她喉嚨艱澀:「你知道不知道,榮叔他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