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紕漏
只是現在,她完全想清楚了,下毒殺人的泥沼,她丁點兒不願意再繼續陷著,她受夠了!
將林湘以前林翰猥褻甚至被威脅邦她送貨的事情告知之後,刑偵隊組長和焦洋都沉默了好一陣。
這是林湘抑鬱的真正由來,足以說明林湘對林翰的恐懼,也足以加強證明林湘的自殺傾向,以還她的清白。
阮舒靜靜地看著他們,頃刻之後追加道:「幾個月前林翰剛出獄,林湘之所以自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焦洋率先開口,有些風涼:「林二小姐真能憋得住話。不知道下次來,是不是我們又能挖出點其他秘密。」
阮舒朝他撇眼,繼而轉眸看回組長,質疑:「接連兩三次做筆錄,焦洋焦警官都在,是否他已從緝毒大隊調來刑偵隊?」
這的確不符合規矩,組長卡了一下——今天真不是故意帶焦洋來的,是出發的時候恰好碰上焦洋,說要順便來探視她。和焦洋太熟了,以致於方才沒顧忌焦洋,直接便開問。假若她較真,把他們倆一告……
乾乾地咳了咳,組長起身告辭:「謝謝林二小姐配合。不打擾林二小姐休息了,我們先走。」
阮舒僅僅略略頷首。
臨行至門口時,焦洋卻是回頭,冷不丁別有意味:「林二小姐的運氣真不錯,接連有新證據出現證明林二小姐的清白,倒叫林二小姐白白呆了兩天拘留所。」
「不過林二小姐也只是呆了兩天拘留所,相比之下,你大伯父林承志……死了女兒,死了侄子,又死了老婆孩子——」
「死了老婆孩子?」阮舒懵住。
「林二小姐還不知道?」焦洋挑眉,「你的大伯母王毓芬婚禮當天受了刺激,早產。送去醫院又難產。都說『七活八不活』,結果不僅孩子沒保住,連大人的性命一併丟了。」
王毓芬一屍兩命了……阮舒完全被這個消息震顫,腦子裡回想起的全是那日在譚家別墅,大著個肚子都能衝下來對她拳打腳踢要和她拚命,怎麼就這麼……沒了……
……
焦洋離開病房,順手帶上門,視線朝周圍兜一圈,眯了下眼,才追上組長的腳步。
兩人無話,直至抵達停車場,坐上車,組長問:「你怎麼看?」
焦洋橫他一眼:「少跟我裝糊塗,你要看不出來她後面有人,怎麼當的組長?」
「就今天的這兩件事,林二小姐的反應,好像並不是特別清楚的樣子。」組長凝眉,「其實林翰的這個案子,就算真兇不出來,阮小姐的嫌疑也已經不大了。而現在冒出來的這個真兇……對方準備得很充分,可惜百密一疏,他並不知曉我們已經從林翰的指甲里提取過犯人的DNA。」
焦洋接話:「所以,找個人出來丁-頁包真兇,與其說是在邦林二小姐,不如說是在邦兇手。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所以這人不是兇手本人,就是和兇手關係緊密。原本毫無頭緒,現在倒是多了一條兇手的線索。」
組長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這個案子被攪得越來越複雜了。除了明面上的林二小姐、林翰、譚飛、林湘四人之外,究竟還有幾個人插手了這個案子都搞不清楚!」
「殺林翰的,翻林翰住所的,挖墳的,找假兇手的。」數著數著,組長自覺頭都大了,「怎麼就碰上這麼個麻煩的案子。」
「我這不是在邦你的忙?反正不管有幾個人,林二小姐是目前的中心和關鍵。」焦洋的神色意味深重得很,「我對林二小姐背後的『貴人』非常感興趣……」
……
「二爺。」榮一將消息彙報給陳青洲,「剛兩個警察又來找大小姐了。律師那邊已經通知他去問過了,確實是我們的動作有了效果,案件有了新進展。」
「可是很奇怪,」榮一的話鋒又一轉,「我們守在醫院外面的手下發現突然多了好幾個陌生人在盯梢,尤其大小姐的病房外,我懷疑是警方派來的便衣。」
便衣……陳青洲愣怔。
榮一猜測著問:「二爺,是不是我們找去丁-頁包的人露了什麼馬腳?」他略微憂悒,「雖然目前瞧不出意圖,但被警察盯上,終歸不是好事。而且這樣一來,我們最近在醫院的進進出出也得更加謹慎了。」
這個局面是陳青洲沒有料到的,雙手負背來回踱步片刻,陳青洲下達指令:「小阮那兒的保鏢先撤回來只留一個,讓手底下人有事不要再來醫院了,在外面解決。實在需要我親自出面的事情,你再告訴我。盡量避免在警察的眼皮子的底下出現太頻繁。還有,抓緊時間把林璞找出來。」
榮一肅著神色點頭應承,下去辦事前,嘗試著問:「二爺,這事兒要不要和傅老大那邊通個氣?警方那邊的線報始終是我們的薄弱項,傅老大應該還有點傅家的關係可以用。和大小姐相關的事情,他或許能夠打聽到點什麼我們所不清楚的。」
「不用通氣。」陳青洲揮揮手,「他如果關心小阮,現在多半已經知曉有便衣來盯了。」
話音尚未完全落下,榮一的手機便震動,屏幕顯示的是栗青。
接起只講了一句,榮一把手機遞到陳青洲面前。
陳青洲拿過,傅令元的質問即刻傳來:「你的所謂合作就是這樣背著我找了個冒名的兇手去警察那兒自投羅網?警察辦案,很多具體細節是不會對外泄露的,告訴律師的也只是案情的大概和基本走向。所以林湘所服食的是老鼠藥,是我確認過的訊息才敢動的手。你卻隨隨便便找個替死鬼,生怕警察查不到你頭上?」
最後他一陣見血:「你和林璞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邦他?」
陳青洲沉默了一陣,淡聲:「我自己會處理好。」
傅令元冷笑,丟了電話,偏頭便對身側的栗青吩咐道:「和陳青洲搶人,務必要比陳青洲更快地找出林璞!」
這邊陳青洲立定在窗戶前一動不動,背影暗沉沉。
不消一會兒,阮舒的號碼撥了進來。
「小阮,怎樣?警察有沒有難為你什麼?」
「都這樣了,警察還能為難我什麼?」
她的語氣明顯不對勁。陳青洲關切:「怎麼了?洗月-兌嫌疑不是應該高興?」
「哪些事情是你做的?」阮舒問。丁-頁包的事不用說了,非常明顯是陳青洲要邦強子。
陳青洲淡淡地笑:「你不需要知道這些。好好休息,榮叔還等著見你。不過這幾天應該不太方便。而且我可能也沒法再親自過去看你。有什麼事讓保鏢代為轉達。你安排了明天下午出院,保鏢會送你回你朋友的心理諮詢室。令元給你的保姆,你也必須要先帶在身邊用。你現在身邊缺少一個照顧你飲食起居的人。她以前就伺候在你們林宅,不會有人懷疑的,比另外新找一個人要方便。」
交待得細緻,都有點像老媽子了。阮舒卻是從他的那句「這幾天應該不太方便」等措辭中聽出些許貓膩。
不過她沒有具體追問,安靜了好幾秒,才又躑躅出聲:「你……要好好的……」
陳青洲微微一怔,面色動容:「你在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