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哥向你保證
「三哥……」她禁不住哽咽。
覆在她額頭上的手應聲一滯。
阮舒模糊的視線漸漸回籠焦聚,面前的人影輪廓隨之慢慢清晰起來,顯出的面容卻並非傅令元,而是陳青洲。
阮舒有點沒反應過來。為什麼她在拘留所里,能看見陳青洲?是在做夢么?
睜著眼,她安靜地看著他。
陳青洲收回手,站直身體,見她的樣子有點呆,淡淡自嘲:「是我,不是令元。他出院有兩天了。不在這裡。」
阮舒不語。
「怎麼了?還是很難受?」陳青洲見狀皺眉,「讓醫生來給你再看看。」
「不用。」阮舒伸手抓住他的衣擺。
陳青洲站定住。
阮舒環視一圈周圍的環境,總算髮現這兒看起來像在醫院病房:「我出來了?」
「嗯。你出來了。」陳青洲點頭。
「真的出來了?不用再進去了?」
她病中的臉色柔和而脆弱,語氣諳著謹慎的確認,令陳青洲清黑的眸底無聲地流動開某種情緒。默了默,他握住她的手,從他的衣擺輕輕捋下來,塞回到被子里,才重新與她的鳳眸對視上,表情換成淡淡的一笑:「嗯,不會再進去了。哥向你保證。」
哥……
雖說彼此都清楚兄妹關係,也並非他首次以兄長的身份自居,但卻是他第一回在言語中直接如此稱呼他自己。
好陌生的一個字……阮舒微微發怔。
陳青洲掖著她的被子,簡潔告知:「案子有了新的線索,證據非常明顯另有人作案,可以證明你不是兇手,警察現在正在通緝陷害你的譚飛。律師和警察交涉之後,警察同意保釋,所以你沒事了,只是暫時不能離開海城,警察可能隨時會再傳喚你協助調查而已。」
此時此刻,她並沒有心思問清楚發現什麼新線索,重點只落在她不用再被關在拘留所。不用了……然而才尚未輕鬆地吁氣,阮舒又記起:「林湘的案子呢?林翰的案子非常明確,可林湘——」
「不用擔心。」陳青洲的手掌又覆上來她的額頭,摸了摸,「什麼都不要管。哥會擺平一切。明天早上你睡醒,這兩起案子就都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了。」
他的掌心很溫熱,指腹上有薄薄的繭子,不如傅令元手掌的繭子厚和糙,觸感其實不同,但這個時候,帶給她另外一種安全感。所以方才睡夢的恍惚中,她下意識地將他認作傅令元。
或許因為呆了兩天拘留所心力交瘁,或許因為在病中無心無力,阮舒甚至連問他「如何擺平」的yu望都沒有。
他讓不要管……那就不要管吧……
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也產生了……依賴。
「婚禮當天,你有覺得林璞不對勁么?」陳青洲忽而問。
不會無緣無故提他的。阮舒略略一愣,即刻猜測道什麼:「林翰的死和林璞有關?」
「不確定。但是林璞失蹤了,還沒找到他人。」陳青洲說,從她的反應也看出來了她沒往林璞懷疑過,便就此打住,「好了,你繼續休息。燒剛退,好好睡。有什麼問題我們明天再說。」
阮舒確實也覺得累,覺得困頓,似有若無地頷首,半睜的眼皮便重新闔上了,輕聲:「謝謝……」
陳青洲站在病床邊,臉上是濃濃的愧疚:「小阮……」
……
夜晚的醫院人少,安靜。
在張護士的陪同下低調地離開阮舒的病房后,陳青洲回到黃金榮的病房,榮一迎上前來:「二爺,按照您的要求,在大小姐的病房外又添了三名保鏢守在暗處。」
陳青洲月-兌掉醫生的白大褂和口罩,給打著呼嚕熟睡中的黃金榮也掖了掖被子,重新出來會客廳,一名手下由榮一領著帶到他跟前。
「二爺,您要的人準備好了。從舊部里抽出來的,在咱們青邦里是陌生面孔,不會被認出來的,身高、體型全部符合,以前家裡是殺豬的,刀起刀落特別利索,前些年砍過人,在警察那兒留下過案底。殺林翰的動機和過程都讓他記得牢牢的,也讓他演習了好幾遍,會讓警察信服的。」
陳青洲上下打量幾眼那名手下,問:「知道這一去,可能要坐好幾年的牢?」
「回二爺,小的知道。小的是心甘情願的。陳老大對我們一家子都有救命之恩。」
陳青洲未再多言,只是道:「好。你的家人我會照顧好。」
「你先回去等消息,等安排好再通知你。」榮一吩咐。
那名手下應承著便退出去了。
榮一轉而又向陳青洲彙報:「二爺,林承志新宅里的管家抓住了。」
陳青洲摸了摸袖扣:「我去看看。」
三十分鐘后,某廢棄老舊的車庫,斑駁褪色的牆皮在牆皮在車燈下顯得幽深猙獰。
栗青坐在又臟又破的沙發上,拿著手機熱火朝天地打遊戲。
面前,一個矮小乾瘦的中年男人被渾身赤、條、條地綁在椅子上,麻繩於他的身、上緊緊地勒出一條條深紅的痕迹。他的嘴裡被塞了毛巾,雙眸充滿恐懼地圓睜。
兩個手下戴上手套,走到中年男人跟前,蹲下下身開始忙活。
隨著他們的動作,中年男人的表情越來越扭曲,如同被放進油鍋里煎炸的魚,在滾燙的油星中劇烈地掙扎,滿面通紅,卻是只能嗚嗚嗚,聲音喊不出喉嚨。
折騰了約莫五分鐘,其中一個手下恭敬地前來詢問:「栗青哥,你看這樣可以么?」
栗青這才從手機屏幕上抬眼望過去。
正見中年男人胯間的命、根、子系了一根細細的繩子,繩子的另外一頭連接一卷鞭火-包,拉長著攤在地面上,只等引線被點燃。
「後面也弄一個。」栗青交待。
這是還要爆、菊的節奏,中年男人一聽,掙扎得愈發厲害。
手下人可不管,即刻照栗青的意思辦,少頃將骯髒的手套摘下來,頗為嫌惡地丟掉,才過來複命:「栗青哥,好了。」
栗青從沙發里起身,一揮手。
手下會意,扯出中年男人嘴裡的毛巾。
中年男人立刻大喊大叫:「你們這群流氓!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我報警讓警察抓你們!」
栗青眉一皺。
手下人將他的神色看進眼裡,重新堵上男人的嘴。
栗青也不廢話,冷笑:「辦吧。」
說完他走出車庫,迎面便看到站在外面貌似觀賞了有一會兒的榮一。
榮一身後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的車。後座的車窗只開了一條縫,車內沒有開燈,栗青只能勉強瞧見人影的輪廓。他沒有上前問候,轉眸看回榮一:「你這大瓜瓢子杵在這兒,我乍一瞅以為是趙十三那個二楞子詐屍。」
榮一未搭理,越過他盯向車庫,車庫內正穿出噼里啪啦的悶響。
「你跟在你們傅老大身邊,就只會玩這種小孩子的幼稚把戲?」
榮一話音剛落,裡頭的鞭火-包聲停,車庫的門重新打開,一個手下走出來:「栗青哥,他願意照我們說的做了。」
「心甘情願的?」栗青確認著問,「別到了警察面前一口就反嘴說我們威脅他。」
手下人:「栗青哥,我們又不是頭一回給老大辦事,哪能不靠譜?」
栗青這才扭過頭回應榮一:「我們是小孩子的幼稚把戲,比不得你們跟在你們二爺身邊手段高級,高級得至今都找不出林璞。」
「你們難道就抓到譚飛了?」榮一雙手抱臂抵在胳肢窩下,彰顯得手臂和胸膛的肌肉更鼓,仗著魁梧的身材對栗青居高臨下。
「我又不是趙十三,不和你比武力,在我面前費力氣顯擺個什麼勁兒?」栗青笑了笑,抬抬下巴示意那輛車子的方向,「邦我向你們二爺問聲好。我們大功告成,要先撤了,回去向我們老大復命。」
榮一回車上,將方才車庫內的情況彙報給後座里的陳青洲。
陳青洲神色淡淡地瞥一眼外面,關上車窗,問:「林氏靖灃工廠的事情,準備得如何?」
「聯絡好我們的暗樁了,只等二爺您下達命令。」說罷,榮一頗為遲疑地覷他一眼,「可是二爺,我們的暗樁好不容易安插進去,而且深入到這一步,真的要現在為了邦大小姐報仇直接掀鍋?會不會……」
「太意氣用事」五個字咽下,榮一沒出口——弄林承志的老婆孩子、挖林平生的墳鞭屍,再加上這一出剿林氏,大小姐的那檔子事出來后,自家二爺就沒停過手,儼然要做得如那日黃金榮所喊話的,打算滅林家滿門。
動作太多,鬧的又是比較大的動靜。以前他覺得自家二爺太平穩中求進有點瞻前顧後,最近約莫被黃金榮生病、傅清辭藏兒子和阮舒的事兒三重刺激,他又覺得自家二爺略微貿動。
「深入……」陳青洲嘲諷地重複字眼,「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沒有摸到貨源,完全可以確定,只要不是陸振華手裡出去的人,陸振華再信任都沒用,所以也不用費功夫了。趁最近皇廷剛令三鑫集團傷了元氣,把林氏給翻了,也能順便再傷一傷陸振華。」
聽言榮一知他心意已決,未再勸阻,只琢磨著自己該怎麼把事情辦好。
……
栗青回到別墅里時,牌局剛散,陸少驄今晚手氣好,坐莊還連贏,不過最後還是隨著好心情,將贏來的錢以三倍之多又大手一揮出去給別墅里的全部兄弟。
他素來如此,無論贏錢或者輸錢,都跟散財童子似的,所以手下人很喜歡他時不時一陣來別墅里鬧騰。尤其傅令元出院后的這幾天,他每天都來,還不是為了用屠宰場。
掂著心思,栗青候在門堂外沒有進去,因為傅令元正在被陸少驄勾肩搭背著說話,有一會兒才告別:「那阿元哥,我先走了。」
「嗯,去吧。孟秘書兒子的滿月禮物,我邦你一塊兒備好。」傅令元在小雅的攙扶下從沙發里起身。
陸少驄走出來。
栗青連忙笑臉相送:「小爺,天黑,您仔細點台階。」
「趙十三的傷沒養好,你一個人干兩個人的事兒,比以前忙多了。」陸少驄覷他一眼,邁步離開。
栗青把話兜心裡,進去客廳,從旁拿過拐杖,遞給傅令元。
傅令元駐上,沒等開口,小雅自覺鬆開傅令元的手,低眉順眼地說:「傅先生,我先回房間。」
目送小雅的背影,栗青低聲問:「老大,今晚是否要再下安眠藥?」——阮姐在醫院,老大忍了一整個白天,一會兒多半是要去探望的吧。
出乎意料的是,傅令元擺擺手:「不用。」
栗青困惑。
傅令元凝著門堂外的方向,眉眼冷峻:「最近少驄……」
頓了頓,他揉揉眉骨:「不急在這一兩天。醫院人多眼雜。」
「我做事會盡量再謹慎小心的。」栗青點頭表示明白了,便將剛剛在舊車庫所辦的事情交了差,最後彙報,「老大,你不是讓我們準備好要曝林氏工廠運毒的事?陳青洲安插在靖灃的人,貌似有異動。」
「什麼異動?」傅令元折眉。
「暫時沒搞明白。」栗青搖頭,「只是咱們的人跟了陳青洲的暗樁兩三次,察覺他在工廠里的小動作比以前多,好像在籌劃什麼。」
傅令元面露凝色,沉吟片刻,道:「我們先按兵不動。確認清楚陳青洲的意圖。」
……
這一覺,阮舒一夜無夢,再次醒來時,燦爛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灑滿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就夏日的氣溫而言,其實是偏熱的,但之於阮舒,與拘留所內陰涼幽暗相比較,儼然重見光明。
定定地盯了好一會兒,阮舒默默地從病床上坐起,一開始頭還有點暈,緩了須臾,她下床,沒忘記把吊瓶一併取下來掛架子上,推著行至窗戶前,伸手打開窗戶。
窗戶外對著的恰好是醫院的後花園。這個點兒是下午一兩點,日頭曬得厲害,並沒怎麼見有人在外面活動。即便如此,也不妨礙阮舒感覺到濃烈的人氣。
「叩、叩、叩。」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敲了三下。
阮舒應聲轉過身,是張護士帶著個小護士一起進來了。
吊瓶已經掛得差不多了,給她拆掉之後沒有再掛新的,才知道原來她最後掛的這兩瓶是營養液,因為她從昨天被送來醫院後到現在才起,一點兒東西都沒吃過。
測了血壓,又量了體溫確認沒再復燒的跡象,張護士前腳剛離開,後腳一個保鏢就掐準點兒帶著位婦女進來了。
保鏢是那日在婚禮現場唯一倖存的陳青洲的保鏢,婦女則並非其他人,正是此前被指派到林宅去對林妙芙半照顧半監視的那個余嬸。
「阮小姐。」余嬸笑容滿面,拎著保溫瓶就過來了,「我早上就過來了,但你還在睡,沒敢叫醒你,一直等著。早上的飯沒法兒吃了,幸好中午的這頓時間差不多。」
或許因為知道她是傅令元的人,阮舒盯著余嬸挪不開眼,任由余嬸將保溫瓶內的食物一道道地擺在她面前,還叮囑著要先喝湯。
阮舒握著調羹沒動,嚅喏:「他……」
吐出一個字,她便卡住了。
她該問什麼……問傅令元是不是沒法兒來看她?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非常明顯么……
醫院裡本就人多眼雜的,何況他的傷還沒好。還有,昨晚陳青洲不是告訴過她了?他出院了,出院了就更不方便特意再跑來醫院了吧……
不過,他這麼快就出院?槍傷不是得修養好一陣才對?
「阮小姐?」她愣神太久,余嬸忍不住喚了她一句。
阮舒晃回思緒,低垂眼帘沉默地開始吃東西。
傍晚,病房的門又一次被敲響。
余嬸前去應門,進來的兩個男人阮舒都認得,一個是負責她這次案子的刑偵隊二組組長,一個則是焦洋。
「林二小姐,看到你現在好好的,我們也就放心了。」焦洋不是空手來的,一手提了個水果籃,一手抱了束花,令阮舒想起他曾有一小陣子每天往林氏給她送花。
鳳眸一撇,她的視線掠過焦洋,徑直落向刑偵隊組長,禮貌有致問:「是案件又有什麼新進展需要我配合調查?」
聞言,刑偵隊組長也不鋪墊廢話,直接道:「謀殺林翰的兇手,我們抓到了。」
兇手……阮舒心尖禁不住一顫——昨晚陳青洲才可能和林璞有關的,該不會……
「林二小姐不好奇是誰?」一旁的焦洋驀地插話,盯著她的目光充滿興味兒的探究和研判。
阮舒依舊不理會他,極輕地蹙眉問組長:「能否詳細告知情況?」
「我們在清查譚家別墅的暗門時,發現有人在附近鬼鬼祟祟地觀察我們警察的行蹤,然後就逮住了一個男人。一開始什麼都不肯說,後來被我們套了話,嘴才鬆開,承認林翰是他殺的。他所交待的殺人經過和目前我們所推測的案情差不多,某些特徵也符合。殺人的動機也有,是林翰早年沒坐牢之前的合作夥伴,當時因為林翰被舉報,他受了牽連,家裡為此發生了一些變故。」
組長粗略地說了一下,許多細節是不方便透露的。
阮舒默了默,狐疑:「所以,意思是不是,我基本洗月-兌嫌疑了?」
組長不置與否,緊接著道:「還有林湘的案子。」
這事兒比林翰的案子要麻煩,阮舒的注意力不由比先前專註。
組長先將之前的情況理一遍:「從你的包里搜出的藥瓶上沒有發現你的指紋,這並不能完全說明你就不是兇手,或許是你迷惑警方的一種手段。」
阮舒緊抿著唇。
組長繼續道:「另外不妨老實告訴林二小姐,其實之前我們就了解到,林湘有精神方面的病史,嚴重的抑鬱症,幾個月前曾自殺。但這並不能排除你故意借林湘的病史造成自殺的假象。」
阮舒的唇抿得更緊了些。
組長緊接著道:「致死林湘的葯,不是什麼難找的葯,就是普通殺老鼠用的。難找的是葯的來源,因為老鼠藥很容易就能買到。原本這條路已經堵死了。」
聽到「原本」二字,阮舒的眼皮不易察覺地跳一下。
果不其然組長的話有了轉折:「不過,今天下午,林承志家的管家來告訴我們,這兩天整理雜物時才發現,家裡的老鼠藥少了。」
講到這兒,他停住了。
阮舒神色無波,安靜數秒,出聲:「所以呢?」
「林二小姐一向聰明,這會兒怎麼反應不過來了?」一旁的焦洋又插話了,別具意味似的。
阮舒顰眉,依舊不予理會。
組長補充完整:「那些老鼠藥,是因為林湘說她的房間有老鼠,管家才去買的。根據管家的口供,林湘在林家確實一直屬於被謹慎看護的『危險分子』,從她房間發現的巫蠱娃娃中,其中有一個上面貼了林二小姐你的照片,還下了符咒。」
倒沒想到林湘會做這種事情,阮舒錯愕。
收著她的表情,組長看了焦洋一眼,兩人無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林二小姐,今天來的主要目的還是希望你能再把你和林湘以及林翰之間的糾、葛講清楚。」組長發話,「譚家的暗道曝光,目前為止或者真的證明了林二小姐你之前的一部分推測,林翰是在譚飛的邦助下順利進到譚家別墅的。但林翰要在婚禮現場報復你,首先得確認你會在現場。這一點林二小姐需要做個解釋,以你和林湘之間的關係,以及你和你大伯父之間因為林氏的所有權剛鬧過不愉快,你出於什麼原因會去參加婚禮?」
阮舒閉了閉眼,復又睜開:「你們以為,林湘的抑鬱,僅僅是因為她殘掉的兩條腿么?」輕攥一下拳頭,她說,「林湘和我一樣,長期受林翰的威脅。林翰威脅我的視頻,你們全都看見了。林翰威脅林湘的東西,是……她曾經被林翰猥褻。」
話一出,組長和焦洋二人的表情皆有變。
阮舒更是覺得自己輕鬆了許多。
林湘的這個秘密,早在彼時得知林湘連自殺也要拖她下水時,就想老實告訴警方的。選擇沒第一時間說,一方便是因為警方當時尚未全面展開調查,沒提及林湘抑鬱的事情,她沒有開口的角度。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太清楚這件事傷害性了,正如林湘和她說過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她們確實是非常了解彼此的,非常感同身受的。所以她相信林湘自殺不僅是為了擺月-兌林翰的威脅,更是想帶著秘密永遠不讓人知道,不願意再受第二次的屈辱。
她從不是個善良的人,但在這件事上,即便林湘對她做到那種地步,她也猶豫了。
只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