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 許攸曹cao敘舊情
山陽縣衙的後院書房內,曹cao、夏侯淵和許攸分賓主而坐。
環夫人親自上了茶水,退出去關上了房門。
三人一邊飲茶,一邊說些過去的趣事,氣氛還算熱烈。
曹cao和夏侯淵已經退猜到了許攸的來意,因此並不急著說正事,隻是和許攸東拉西扯,似乎完全不把目前的險惡處境放在心上。
一盞茶飲完,許攸先沉不住氣了,盯著曹cao肅然道:“孟德,可知大禍即將臨頭?”
“唉……”曹cao歎了口氣,神色頓時黯然下來,“子遠兄,某豈能不知形勢危急萬分?隻是某兵微將寡,隻能依附劉玄德,進退都不由自己,唯有等到公孫續大軍到來,再決一死戰罷了!”
許攸腹誹不已,孟德這廝怎麽這麽不上道?此時應該趕緊求助才對,然後自己再趁勢提出用荀攸交換袁尚等人,不料曹cao竟然想著決一死戰,這可絕對不行!若是辦砸了這趟差事,自己的清河太守豈不是不翼而飛?無論如何都要說服曹cao把袁尚等人拿出來交換!
他低聲道:“孟德啊,看在你我多年的兄弟情分上,某悄悄告訴你一件事,公孫大將軍短期內並無南下的意圖,孟德暫時不必太過擔心!”
曹cao臉色更加難看,輕聲道:“子遠兄也說了隻是‘暫時不必擔心’,該來的遲早還是要來!既然無路可退,不決一死戰難道束手待斃?子遠兄也知道某和公孫續仇深似海,根本沒有和解的可能,即使明知不敵,某也會戰至一兵一卒!”
許攸皺眉道:“某完全理解孟德的擔憂,也不想虛言誆騙你,公孫大將軍和你確實有不共戴天之仇,不過若是你能多一些時間來恢複元氣,即使將來麵臨幽州大軍,也會多一些機會逃脫不是?實不相瞞,某此來是有件事要和孟德商議,若是此事順利完成,某保證幽州大軍三個月之內絕對不會南下!”
曹cao心頭冷笑,他對許攸了如指掌,若是公孫續沒有許下厚重的賞賜,許攸絕對不會如此賣力!不過他本來就抱著虛以為蛇的想法,心裏並不氣惱,隻是淡然問道:“不知子遠兄所謂何事?”
許攸笑著問道:“孟德之前讓荀公達潛入幽州,試圖和幽州內部反對公孫大將軍的人聯手舉事,可有此事?”
曹cao聽到荀攸的名字心頭一震,由於荀彧的不告而別,他還以為荀攸也會效仿,暗地裏把荀氏叔侄臭罵了好幾次,如今聽許攸的口氣,荀攸似乎並未背叛自己?他急忙道:“確有此事!敢問子遠兄,公達何在?”
“荀公達真乃忠肝義膽之人!”許攸先讚了一聲,沉聲道:“隻可惜他運氣不好啊!當時荀公達正在崔鈞府上潛藏,士孫瑞和其他幾名大臣前去商談舉事,不料和崔鈞當場鬧翻,動靜太大引來了灰衣衛,在場眾人全都被灰衣衛抓了起來!”
“啊?!”曹cao大吃一驚,忽然對荀攸有些愧疚,自己多次臭罵荀彧,對方卻並未背叛自己,而是一直在謀劃著讓公孫續後院失火。
一直默然不語的夏侯淵也震驚地看著許攸,他和曹cao一樣罵過荀攸,若是許攸沒有說謊,那就太對不起荀公達了!
許攸接著道:“荀公達被俘之後,單經、王璨都曾親自前去勸降,他卻堅決不降,如今還被關押在大牢之中!後來袁本初獻出大半家產,請求大將軍設法討回袁尚兄弟,大將軍有意用荀公達來交換袁尚等人,不知孟德意下如何?”
曹cao不禁有些尷尬,此事他做的確實不地道,先是拋棄袁紹獨自逃跑,然後又假傳袁紹的死訊蒙騙袁尚兄弟和郭圖,怎麽看都是小人行徑。不過他臉皮夠厚,臉色微微一紅就恢複了正常,迅速和夏侯淵迅速對了個眼色。
夏侯淵沉聲道:“公達忠心義膽,孟德豈能辜負他?隻是子遠兄有所不知,袁尚兄弟被劉玄德安置在了小沛,城內都是劉玄德的嫡係人馬,袁尚等人形同被軟禁,某等也見不到他們,就算孟德想用他們交換公達,也無從換起啊!”
許攸冷笑道:“妙才休要誆騙某!別人或許見不到袁尚兄弟,你二人豈會見不到?某可是懷著萬般誠意而來,二位卻是這個態度,實在讓某心寒啊!也罷,既然如此,某這就告辭了!”說罷,起身作勢欲走。
曹cao急忙上前按住許攸,陪笑道:“子遠兄息怒!息怒!妙才,還不速速向子遠兄賠罪!”
夏侯淵躬身道:“某一時失言,子遠兄寬宏大量,還請不要與小弟計較!”
“罷了!”許攸氣哼哼地甩了甩袍袖,小聲道:“孟德啊,你我自家兄弟,某說句推心置腹的話,你如今托庇在劉玄德麾下,遲早是死路一條,不如早做打算!”
曹cao長揖到底:“還請子遠兄指出一條明路!”
“孟德不必多禮!”許攸扶起曹cao,湊到對方耳邊小聲道:“孟德不如南下荊州投奔劉表!有劉玄德和袁公路在前麵頂著,幽州大軍一年半載都難以打到荊州,孟德有足夠的時間另做打算!”
曹cao瞳孔猛然收縮,若非投奔劉表的事情隻有他和程昱、夏侯淵三人知道,他必定以為有人泄密!他忽然有些感動,許攸貪財好色,傲慢自大,但是從剛才這個提議來看,確實是念舊情的,隻可惜自己已經淪落到如此地步,否則就衝許攸這個提議,也要設法將其留在身邊。
夏侯淵聽力極佳,即便許攸聲如蚊呐,他依舊聽清楚了對方所說的話,右手不禁握住了刀柄,投奔劉表一事關係著兗州軍上下的身家性命,無論如何不能被外人得知!不過他隨即就鬆開了刀柄,許攸絕對不可能提前知道此事,那麽這個提議顯然真的是一片好意。
曹cao心裏的感激一閃而逝,肅然道:“子遠兄肺腑之言,小弟感激不盡!隻是劉玄德和袁公路堵死了南下的道路,某若是聽從子遠兄的提議前去投奔劉表,全軍上下可是有三四萬人之多,又豈能躲過他們的攔截?”
“孟德啊孟德……”許攸手指點了點曹cao,歎道:“某誠心以對,你卻處處欺瞞!還三四萬人?你現在若是能拿出來兩萬人馬,某雙手把頭顱奉上!”
曹cao尷尬道:“子遠兄慧眼如炬啊!實不相瞞,全軍上下隻有兩萬四千餘人,能戰之兵不足一萬五千!”
“行了!”許攸揮了揮手,沉聲道:“某懶得和你在這個問題上瞎扯,你說有兩萬多人就算有兩萬多人吧!你準備如何救出袁尚兄弟?”
曹cao摸著胡須思索了一會,低聲道:“不知可否請子遠兄幫著做一場戲?”
許攸點點頭:“且說來聽聽!”
曹cao身子向前湊了湊,小聲道:“劉玄德很快就會知道有一支幽州騎兵南下山陽,到時候肯定會派人前來詢問,若是子遠兄命令部下佯攻山陽,某再派人向劉玄德求助,他肯定不會懷疑!而最近的增援毫無疑問就在小沛,他十有八.九會調遣小沛的兵馬前來救援,等到城中兵力抽調一空的時候,某會設法救出袁尚兄弟,再偽裝成他們自己逃跑,然後再那他們來交換公達。子遠兄意下如何?”
許攸拊掌讚道:“果然妙計!不但能救出袁尚兄弟,而且還不會和劉玄德翻臉!隻是就算小沛城內的兵馬都前來山陽,也必定還有一部分兵力駐守,孟德有把握救出袁尚兄弟嗎?”
曹cao低聲笑道:“不瞞子遠兄,當天夜裏離開清河郡城的時候,形勢十分混亂,袁尚擔心遭遇不測,於是某特意派出數十名精銳護衛加入他的隊伍之中,此事劉玄德並不知曉!想救出袁尚兄弟,某的那數十名護衛就是關鍵!”
“原來如此!”許攸點了點頭,豎著大拇指讚道:“孟德正是老謀深算啊!哈哈……”
“子遠兄謬讚了!”曹cao笑了笑,問道:“不知子遠兄能否做主,讓高覽那廝佯攻山陽?”
“那是當然!”許攸趾高氣揚的點了點頭,得意地笑道:“臨行之前,公孫大將軍命令某為主,高覽為輔,某下令佯攻山陽,他豈敢不從?”
曹cao歎道:“子遠兄果然不凡,這麽快就獲得了公孫續的信任和器重!假以時日,必定會淩駕於郭嘉之上!”
許攸皺了皺眉:“孟德過獎了,郭奉孝可是公孫大將軍的妹婿,某豈能和他相比?不過單論謀略和才華,某確信不會輸給郭奉孝!”
“那是當然!”曹cao立即點頭讚同,隨即遺憾地搖搖頭,“若是袁本初當初重用子遠兄,又何至於走到今天這一地步?”
許攸冷笑道:“袁本初鼠目寸光,隻聽婦人孺子之言,不敗豈有天理!隻可恨劉氏那jian人謀奪了某那麽多家產,最後卻都送給了公孫大將軍,真是讓某心疼萬分啊!”
曹cao勸慰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子遠兄不必太在意!某雖然落魄,倒還薄有資產,子遠兄離去的時候,定會有一份讓子遠兄滿意的厚禮奉上!”
許攸笑道:“你我自家兄弟,怎麽好意思收你的錢財?”
“子遠兄推心置腹為某謀劃,些許錢財又算得什麽?子遠兄一路勞頓,某已經讓人備下酒宴給兄接風洗塵,請子遠兄賞光!”
許攸點頭讚道:“孟德果然細心,某卻是饑腸轆轆了!”
曹cao笑道:“子遠兄,請!”
“孟德,請!”
三人出了書房,向旁邊的飯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