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和連袁紹締新約
袁紹看著那幾匹快馬越來越近，忽而喃喃道：“應該是鮮卑人有消息了！”
“報……啟稟主公，鮮卑大王和連已經到了五裏開外！”
“主公（父親）真是明見萬裏！”郭圖和袁尚同時開口讚歎。
袁紹淡然一笑，沉聲問道：“和連有多少人馬？”
“啟稟主公，大概三四百人！”
三四百人！和連之前好歹也有三四千騎兵，如此說來豈不是近乎全軍覆沒？
袁紹楞了一下，輕聲笑道：“去告訴和連，就說本將軍在此恭候他！”
“喏！”
斥候離去後，袁尚疑惑的問道：“父親，和連如今算是咱們的盟友，他損失如此慘重，父親為何不憂反喜？”
袁紹嗬嗬一笑，輕輕拍了拍袁尚的後背，“這個問題為父暫不回答，吾兒不妨自己想想，若是想明白了，為父會很高興的！”
袁尚立即皺眉沉思起來，隻是他雖然聰慧，但是眼界還是有些淺了，想了好一會兒都不明所以。他趁著袁紹抬頭遠望的時候，趕緊對郭圖使了個眼色。
郭圖神色不變，也對袁尚使了個眼色。
袁尚順著郭圖的示意望去，看到的卻是自己剛才騎過來的大白馬，他楞了一下，猛然醒悟過來，欣喜地叫道：“父親，孩兒想到了！”
“哦？”袁紹有些驚訝，隨即欣慰的笑道：“吾兒仔細說說！”
袁尚微一沉吟，低聲道：“我軍缺少戰馬，鮮卑人的戰馬卻數不勝數，如今和連和咱們締結了盟約，從鮮卑人手中得到戰馬是最好的途徑。然而和連並不受父親的控製，想要得到戰馬肯定要付出不少的代價！如今他實力大損，公孫續的報複是他承受不起的，回去後恐怕連王位都坐不穩，想要扭轉危機唯有仰仗父親的鼎力支持才行。如此一來，咱們想要的戰馬豈不是唾手可得？”
袁尚能從郭圖的一個眼神中想到這麽多，確實算是聰慧，也不枉袁紹如此疼愛他。
“好！好！好啊！不愧是老夫的千裏駒！哈哈……”袁紹拍著袁尚的肩膀，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郭圖趕緊又拍幾記馬屁，使得袁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片刻之後，和連一行來到了數百步開外。
袁紹對身後的護衛頭領袁誠使個眼色，後者立即跳上戰馬向前奔去，在百步開外擋住了和連的護衛們。
“這是何意？”和連惱怒的喝問。
袁誠冷冷道：“主公有令，請大王帶著貼身隨從過去，其他人等就地等待！”
幾名護立即同時怒喝一聲：“大膽！還不速速讓路！”
袁誠斜著眼睛瞟了那幾人一眼，沒有半點讓路的意思。
和連心裏又憋屈又憤怒，他抬頭看了看遠處的袁紹，黯然歎了口氣，揮手令護衛們退後，沉聲道：“爾等在此等候，本王獨自一人去見袁使君！”
“大王，萬萬不可啊！”護衛們紛紛叫了起來。
“無妨！袁使君不會對本王不利的！”和連自嘲的笑了笑，隻是這笑容顯得是如此的僵硬苦澀，他對袁誠點點頭道：“煩請帶路！”
“大王，請！”袁誠嘴上說請，卻一提韁繩走在了前麵。
袁尚看到這一幕頓時笑了：“父親是要給和連一個下馬威？”
袁紹讚賞的點了點頭，昨夜和連還有數千精銳騎兵，勉強還能和他談談條件。現在和連手頭隻有數百人，想逃回彈汗山都要靠自己的幫助，還有什麽資格和自己平等對話？
和連氣得臉色鐵青，眼前金星亂冒，渾身都在不停顫抖，看上去隨時都會從馬上摔下來。
“大王！”身邊的護衛大吃一驚，趕緊上來攙扶。
和連用力晃了晃腦袋，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仰天黯然長歎，無盡的悔恨潮水般湧上心頭。
袁誠這時回過頭來，不耐煩的叫道：“大王，請快點，休要讓我家主公久等！”
這姿態，這語氣，完全是把和連當做部下一般呼來喝去。
護衛們怒道：“公孫續都未曾如此羞辱大王，袁紹當真是該死！大王，俺們走吧！”
‘是啊，公孫續好歹在麵子上還算過得去，袁紹這狗賊卻如此刻薄！’和連聽了這話心頭的悔恨更甚，他也想轉身就走，隻是天下之大，卻沒了他的容身之處！公孫續肯定會嚴密封鎖北部長城附近的區域，若是沒有袁紹的大力相助，想回到彈汗山簡直是癡人做夢！
“大王，快走吧！”袁誠又回頭喊了一聲，語氣更加不耐煩。
“看來……當狗也要選個好主人啊！”和連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策馬向前奔去。
護衛們麵麵相覷，心裏充滿了羞辱和憤怒，檀石槐大王遺留下的榮光，至此算是徹底被和連踩在了腳下！早知如此，為何要背叛強大的公孫續？若非他們的家眷都被留守王宮的人控製在手中，恐怕沒幾個人會選擇繼續跟隨和連。
和連在七八步開外就停了下來，緩緩下了馬背，垂著頭走到袁紹麵前，右手撫在左側胸前，躬身道：“見過袁使君！”
自從登基上位之後，傲慢的和連很少向別人行禮，鮮卑內部也沒幾個人有這個資格。但是彈汗山之戰之後，他的頭上就壓著公孫瓚父子這兩座大山，見到對方就得畢恭畢敬，甚至後來麵對他心目中的‘賊寇頭目’張燕的時候，也不敢有絲毫不敬之處，鮮卑大王的臉麵早就丟盡了。然而正如剛才那個護衛所說，公孫瓚父子和張燕至少在表麵上還過得去，勉強算得上是‘平等對待’，此時當和連麵對袁紹的時候，卻要徹底以屬下的姿態自居。
袁紹靜靜地看著和連，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虛扶一把，淡然道：“大王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多謝袁使君！”和連站直身子，卻依舊低垂著頭。
袁紹來回踱了幾步，沉聲道：“大王謹守盟約，不惜和公孫續死戰到底，這才導致全軍覆沒，本將軍心裏十分感激！為了感謝大王的高義，也為了讓雙方之間的盟約更加牢固，本將軍準備借給大王三萬精兵，幫助大王回到彈汗山穩住局勢，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郭圖和袁尚驚訝的看著袁紹，雖說剛剛獲得了一場大勝，但是冀州軍自身的損失也很慘重，更要緊的是公孫續的嫡係人馬白馬營傷亡並不大，很難說公孫續什麽時候就會卷土重來，冀州軍的兵力本來就很吃緊，袁紹為何主動借兵給和連？
和連更是大為震驚，這一瞬間對袁紹的憤恨都減輕了大半，不過他畢竟是久經風雨之人，知道對方絕對不是樂於助人的謙謙君子。當下按捺住心頭的激動，顫聲問道：“袁使君肯出手相助，小王感激不盡！小王鬥膽請問袁使君，不知有何條件？”
袁紹嗬嗬一笑，對郭圖使個眼色，自己的身份如此高貴，豈能親自去做錙銖計較的事情？
剛才袁紹已經和郭圖簡單提了一下條件，郭圖心裏有數，微笑道：“大王，你我雙方一致的強敵就是幽州，這點沒問題吧？”
“當然！”和連輕輕點頭，語氣漠然道：“公則先生有話不妨明言！”
“大王果然爽快！”郭圖隨口讚了一句，語氣嚴肅道：“公孫小賊穩住局麵之後，隨時都會卷土重來，我家主公決定先發製人，今日夜間就會親自率領大軍攻打博陵！”
和連聽了這話大感意外，他當然也很清楚，冀州軍的這場大勝並未損毀公孫續的根基，袁紹應該盡快恢複元氣，以便應對卷土重來的公孫續才對，為何卻要倉促攻打黑山軍占據的博陵？他並不認為郭圖在誆騙自己，對方的條件都沒提出來，根本不可能在這件事上說謊。
郭圖接著道：“隻是我軍的兵力也很緊張，就算能夠收複博陵，短期內也沒有揮師繼續北上的能力！唯有穩定冀州全境，加固各處城防，等待公孫續的再次南下。”
和連點了點頭，這才是正確的策略，公孫續深得幽州三四百萬百姓的擁戴，想要攻占幽州，沒有三五十萬大軍根本就不可能！
“這次的交鋒中，我軍最吃虧的就是戰馬不足，若是昨夜有一支兩三萬人的騎兵隊伍參戰，公孫續的損失肯定會更加慘重！我家主公決意要組建一支強大的騎兵隊伍，大王回到彈汗山之後，務必在一個月之內送過來三萬匹戰馬，主公會派出大軍去並州邊境接應。除此之外，大王每年都要向主公贈送兩萬匹戰馬，一直到雙方之間的盟約作廢為止！”
“這不可能！”和連想都不想就斷然搖頭，憤然道：“我鮮卑人確實家家戶戶都養著戰馬，但是大多數戰馬都控製在上層貴族的手中，一個月之內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湊夠三萬匹，最多五六千匹！至於每年都贈送袁使君兩萬匹戰馬，這個更不可能，公孫瓚父子當初也隻是要求每年五千匹而已！若是小王答應這個條件，隻怕剛回到彈汗山就會丟了性命！”
其實和連當初答應‘贈送’給幽州的戰馬數量是每年一萬五千，不過此事隻有他和公孫瓚父子知道，他當然要在數目上哄騙一下袁紹。
“當真？”袁紹狐疑的看著和連。
和連苦笑道：“都走到這一步了，袁使君覺得小王還有說謊的必要嗎？”
“五千太少！”袁紹搖了搖頭，想了想道：“最少一萬！”
和連沉聲道：“七千！再多的話，小王實在無能為力！”
“那就七千！”袁紹看似不樂意的答應下來，其實心裏已經樂開了花，他的底線是四千匹，如今幾乎翻了一倍，當然會十分滿意。
和連也暗自鬆了口氣，若是袁紹咬緊一萬匹戰馬不鬆口，他也隻能咬緊牙關先答應下來。
“接下來是第二個條件！”郭圖接過了話題，笑道：“這個條件就很容易做到了，而且大王肯定會很樂意去做！”
和連心裏嗤之以鼻，漠然道：“願聞其詳！”
“大王穩住內部局勢之後，盡快率軍前去攻打遼東烏桓，最好和遼西烏桓以及右北平烏桓聯合起來，在北麵給公孫續施加強大的壓力！”
和連眼睛一亮，就算郭圖不提這個條件，他也會傾盡全力去攻打庫爾納，一來可以震懾那些心懷不軌的部落，二來可以掠奪人口牲畜，迅速增強自己的實力。
“本王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