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簡單商議仍前行
巳時，徐州和冀州交界處的某條小河邊上，公孫續撩起河水洗了把臉，在冰涼的河水刺激下，昏昏沉沉的感覺一下子減輕了不少。他用衣袖擦幹臉上的水，回頭看了看天，燦爛的陽光透過樹蔭照射在臉上，一點都不刺眼，反而感到很是舒適。
附近的河邊上，其他的人也都蹲在河邊忙碌，戰馬則被牽到了稍遠處的地方飲水進食，順帶著洗刷一下身上的塵土。大家的神色很是悲傷，不過此前的緊張已經消失不見——一個時辰前，最後一波斥候趕了回來，確認劉備已經放棄追擊，帶著隊伍回轉徐州去了。再向前走十幾裏就會進入山陽郡境內，隻要順利繞過並無重兵把守的山陽郡，最多再大半天時間就能回到清河郡，因此大夥兒都覺得已經徹底安全了。
河岸邊一塊幹淨的大石頭上鋪著毯子，公孫瓚正躺在上麵閉目養神，氣色比起昨日好了很多。
郭嘉盤膝坐在公孫瓚身邊，被溫暖的陽光曬得有些昏昏欲睡，原本俊朗的臉上布滿了疲倦。
郭成蹲在旁邊的草地上，正在給依舊沒有醒來的趙雲上藥，由於連續趕路，此前敷好的金創藥有些已經散落了。趙雲臉色還是很蒼白，不過氣息卻平穩了一些，隻是身上的很多傷口還在向外滲血，看起來並未脫離生命危險。
公孫續洗完臉之後，覺得腳上又疼又癢，索性脫了靴子準備把腳也洗一下，不料看到自己的雙腳就嚇了一跳，隻見腳上全都是紅腫、水泡和擦傷，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他趕緊讓護衛從郭成那裏取來華佗親手製作的藥粉，薄薄的抹了一層，頓時覺得炙熱的疼痛感減輕了不少。
“將軍，侯爺請你過去！”一名護衛走過來躬身稟報。
公孫續趕緊站起身來，快步走到了公孫瓚麵前，躬身問道：“父親有事找我？”
郭嘉揉了揉眼睛，對公孫續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身邊。
公孫瓚招招手道：“坐下說話。”
公孫續依言坐到郭嘉旁邊，看了看公孫瓚，微笑道：“父親的氣色好多了，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
“你這小子！”公孫瓚歎道：“少拿這些話來糊弄為父！自己的傷勢自己知道，這次就算能養好傷，肯定也會留下不少隱患！以後征戰沙場恐怕指望不上為父了！”
“父親何必擔心！有華神醫在，何愁傷勢無法複原！”公孫續急忙開口勸解。
郭嘉也笑著勸慰，說華神醫醫術通神，必定能徹底治愈嶽父大人雲雲。
“好了好了！你們的心意為父知道了！”公孫瓚心裏感動，卻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擺了擺手，沉聲道：“子民，剛才為父想了想，覺得繞道山陽郡還是有些不妥當！這裏畢竟是曹操的地盤，雖然咱們得到的消息是山陽郡並無多少兵馬，但是消息是張郃數日前傳遞回去的，此時並不知道山陽郡那邊的具體情況，咱們兵力不足，若是遭遇到曹操的大隊人馬豈不危險？”
“張郃還是值得信任的！不過父親既然如此說了，想必已經有穩妥的主意了吧？”
公孫瓚淡然道：“很簡單，既然大耳賊和袁術賊子已經走了，咱們回去走原路！”
郭嘉沉聲道：“嶽父大人，咱們馬上就要進入山陽郡境內，若是調頭回去的話，隻怕要多走近百裏路啊！此時人馬都已經疲憊不堪，回去走原路，恐怕後天都回不到清河郡啊！”
“奉孝所言極是！”公孫續讚同了一句，輕笑道：“父親，咱們隻是繞道而行，又不去攻打曹操的地盤，應該不會驚動他，等到他得到消息，咱們應該早就離開了。而且曹操的騎兵早就損失殆盡，就算他率軍前來，又豈能奈何我們？張郃的那支騎兵隊伍還在冀州境內，說不定還能遇到他們，也好詳細的了解一下兗州的近況。”
公孫瓚臉色顯得有些遲疑，這次南下險象環生，好幾次都差點戰死沙場，他的膽量一下子少了很多，倒不是怕死，而是擔心自己死了之後，無人幫著公孫續掌控大局，導致公孫家未竟的大業忽然夭折。特別是被公孫續一箭穿胸倒下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當時心裏滿是遺憾和不舍。此時隻是多走百多裏路的事情，他認為還是穩妥點比較好。
公孫續和郭嘉對視一眼，眼神中都有些憂慮，他們並不知道庫爾納此時到底是什麽情況，戰死了倒也罷了，若是庫爾納倉皇逃回清河郡，肯定會引發一陣恐慌，說不定還會改變戰局的走向，因此他們都想著越早回去越好。可惜他們並不知道庫爾納已經接受了部下的勸說，並未帶著隊伍回轉清河郡，而是一路追了過來，隻是到現在都沒匯合罷了。
因為不想讓公孫瓚擔心，庫爾納的事情公孫續並沒說出來，這時見父親有些擔心，當下找了個借口：“父親，要不這樣吧，我先去問問子龍的傷勢，若是能撐得住，我們就調頭回去，如何？”
“也好……”公孫瓚點了點頭，趙雲已經是幽州數一數二的大將，他當然不希望對方因為不能及時救治傷重而死。
公孫續走到郭成旁邊，低聲問道：“郭老丈，子龍的傷勢有沒好轉？”
郭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趕緊站起身來躬身回話，語氣很是惶恐：“啟稟將軍，趙將軍外麵的傷口恢複得不錯，不過他到現在都沒醒來，看來內腑的傷勢比小老兒判斷的還要重，請恕小老兒無能為力啊！”
公孫續嚇了一大跳，急忙問道：“可有生命危險？”
“這個……”郭成猶猶豫豫不敢回答。
公孫續不耐煩的喝道：“實話實說！本將軍不會怪罪於你！”
郭成趕緊道：“若是有上好的藥物，能夠及時救治趙將軍內腑的傷勢，並無多少生命危險！”
公孫續皺眉道：“你沒有足夠的藥物？”
郭成赧然道：“啟稟將軍，小老兒以前倒是收集了一些上好的野山參，隻可惜後來家境窘迫拿去賣了……”
公孫續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隻好問道：“你說句實在話，子龍還能撐多久？”
郭成咬咬牙道：“若是無法及時救治，最多能撐一天！”
公孫續揉了揉額頭，抱著一線希望問道：“你對這附近應該很了解，能找到你需要的珍貴藥物嗎？”
郭成黯然道：“近幾年來冀州戰亂不斷，據小老兒所知，方圓數十裏之內十室九空，隻怕是找不到的，除非去山陽郡城！”
公孫續點了點頭，轉身走過去向公孫瓚稟報了此事。
公孫瓚皺眉道：“如此說來，我們隻能繼續前進了！郭成不會說謊吧？”
“應該不會！”公孫續搖了搖頭，冷冷道：“這一路上我們都看到了，確實是十室九空，都沒看到多少活人，和冀州那邊差不多，袁紹把冀州禍害的可不淺！”
公孫瓚冷哼一聲：“當初為父掌控半個冀州的時候，那些愚民百姓處處不滿，歡欣鼓舞迎接袁紹入主，如今的這個局麵是他們自作自受！待得殲滅袁紹之後，定要讓那些螻蟻小民知道什麽是後悔！”
郭嘉聽了這話張嘴就要勸諫，卻被公孫續使了個眼色擋住了，隻要殲滅了袁紹，冀州就是自己的地盤，公孫續豈會讓公孫瓚去嚴懲那些百姓？此時公孫瓚心情煩躁，又何必和他言語上鬧不愉快。
“扶我起來！”公孫瓚讓公孫續扶起自己，抬頭看了看太陽，沉聲道：“既然子龍的傷勢耽誤不得，那就按照原定計劃，繞道山陽郡吧！時辰不早了，動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