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子龍執意釋玄德
趙雲聽了這名親信的話猛然一震，他隻顧及著昔日和劉備之間的袍澤之情，對方又苦苦哀求，這才一時心軟準備放走對方，但是卻忽略了此前公孫續堅決的態度！若是劉備束手就擒跟著他回去，哪怕公孫瓚已經死去，他也有些把握勸說公孫續不殺劉備，但是如果擅自放劉備離去，很難說公孫續會做出何等懲戒。畢竟他已經不是一個人，華嬋肚裏的孩子即將出世，做事情的時候不能再不計後果。
“且慢！”趙雲想到這裏，對著已經走出十幾步的劉備大喝一聲。
劉備心頭一顫，握緊雙拳在心裏衡量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快馬逃離，他轉過身來，一臉哀傷的問道：“子龍可是改變了主意？若是子龍執意要抓某回去，不如就在此地殺了我吧！你我總歸是袍澤情深，死在你的手中總比被公孫續折磨致死要好得多！”
趙雲聽了這話，再次猶豫了起來。他武藝超群，在戰場上殺伐果斷，是一名難得的大將，但是卻太過看重情義，因此時常束手束腳。在原本的曆史上，蜀漢建國之後他和關羽張飛等人並稱五虎將，但是大多數時間都被劉備閑置不用，地位遠遠比不上關張黃等人，他這種性格就是最主要的一個原因。
劉備提了一下韁繩，半轉過身歎道：“罷了！吾知道子龍的為難之處，隻希望吾死之後，子龍能把我的屍體送回徐州，別讓封兒將來祭奠的時候都找不到地方……”
“玄德兄！”趙雲打斷了劉備的話，沉聲道：“這是某最後一次稱呼你為兄！現在某做主放你離開，今日過後你我是敵非友！而且某還會向主公負荊請罪，請他答應讓某帶兵攻下徐州，以便償還今日的罪過！”
“子龍……”劉備激動地叫了一聲，心裏對趙雲回去後的境地有些擔心，不過這種擔心很快就被對生存的渴望所代替，他一抱拳道：“多謝子龍網開一麵，來日若是子龍統兵南下徐州，吾必定會把徐州雙手奉上！”
“這倒不必！某會憑著自己的本事奪取徐州獻給我家主公！”趙雲擺擺手，低聲喝道：“快走吧！休要等某改變主意！”
劉備再不多言，拚命抽打戰馬向前奔去。
適才勸說的那名親信望著逐漸遠去的劉備，黯然歎道：“將軍一意孤行，回去後該如何向主公交代啊！若是主公一怒之下重責將軍，隻怕夫人和華神醫都會經受不起啊！”
趙雲搖了搖頭，對於自己的抉擇並不後悔，他剛才對劉備說的那番話確實是真心話，回去之後，隻要公孫續不當場把自己拿下問罪，他就會請命率軍攻打徐州，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奪下徐州，以贖今日之罪！他抬頭望著已經到了兩三裏開外的劉備，不知為何忽然有些煩躁，就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將軍，這就回去嗎？”
“回去吧！”趙雲把目光從劉備身上收回來，調轉馬頭向來路而去。
千餘人沉默的跟了上去，他們雖然對趙雲的做法不以為然，但是卻不會開口反對，因為白馬營的軍法上有一條就是戰場上無論什麽原因都不能違背主將的命令，否則定斬不饒！隻是大夥兒心裏都十分忐忑不安，誰都不知道薊侯到底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回去後主公會如何懲治他們！
大夥兒剛才追擊過來的時候群情振奮，此時向回走的時候無不垂頭喪氣，趕路的速度都不知不覺慢了很多。
趙雲把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走出一段路之後，他大聲道：“大夥兒盡管放心，回去後若是主公追究罪責，本將軍會一力承擔，絕對不會牽連兄弟們！”
“將軍這是什麽話！若是主公怪罪下來，某等必定會和將軍一起承擔！”
“不錯！剛才將軍放劉備離開的時候，某等都沒有開口反對，要說罪責大夥兒都一樣，豈能讓將軍獨自承擔？”
“將軍平時待某等猶如兄弟，某等豈會在將軍麵臨責罰的時候站在一邊觀望？將軍也不要太擔心，若是侯爺安然無恙，將軍再立下軍令狀請命攻打徐州，主公必定不會過分苛責將軍！”
聽著將士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趙雲陰沉的臉色逐漸轉暖，他緩緩吐了口長氣，回頭望去的時候，發現劉備早就消失在視線之中。
劉備一路打馬飛奔，很快就向前奔跑了四五裏路，當他發現趙雲果真沒有追來的時候，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回去，卻不禁悲從心來。半天之前，他還意氣風發的準備一舉殲滅公孫瓚及其所部，沒想到轉眼之間就成了孤家寡人！而且兩萬多精銳都丟在了戰場上，能回去兩三成的人馬就該感謝上天了。唯願公孫瓚已經死去，否則這次的謀劃就徹底失敗，一旦公孫續不惜代價率軍南下，自己恐怕隻有放棄徐州這一條路可走了！
就在劉備心頭悲切無比的時候，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他頓時大驚失色，此時自己是孤身一人，而且連兵器都沒有，如果來的是敵人該如何是好？他迅速調轉戰馬，準備藏到旁邊的林子裏暫避，隻是來人的速度極快，不等他進入林子就從前麵的道路上冒出頭來，看清來人裝束的時候，他不禁仰天長歎，暗道總算是暫時安全了！
“劉使君！”過來的正是一隊淮南軍的騎兵，見到劉備趕緊過來行禮。盡管他們心裏很奇怪劉備為何孤身在此，但是卻沒人敢開口詢問，畢竟他們隻是一隊普通的斥候，和劉備之間的地位相差太過懸殊。
劉備迅速鎮定下來，沉聲問道：“公路兄何在？”
“我家主公就在前方不遠處！”
“哦？公路兄為何來此？”劉備大為驚訝，按理說袁術應該回轉飛鷹堡或者前去那處臨時營寨才對。
“我家主公擔心劉使君的安危，同時還想試試能否追上公孫瓚反戈一擊，於是親自帶著大軍趕了過來！”
“爾等不必再向前，隨吾去見公路兄便是！”
“喏！”
一處潺潺的小溪邊上，袁術正蹲在溪邊洗臉，身上滿是灰塵和煙灰。他素來注重儀容儀表，很多年都沒有這麽狼狽過了。
洗完臉之後，袁術走到高處向南望去，隻見十幾裏開外的山林大火依舊在不斷蔓延，火光和濃煙滾滾而起。他惱怒地把一塊石頭遠遠踢飛，原本是穩操勝券的事情，結果卻弄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完全就是一場慘敗啊！不知道劉備那廝此時是死是活，這次算是徹底得罪死了公孫瓚，若是劉備死在大火中，僅憑自己肯定抵擋不住幽州大軍的攻擊！
‘該死的劉玄德，早知道事情會是這樣，我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和你聯手對付公孫瓚父子！你這廝若是死在大火中，就休怪我翻臉無情，回頭奪取你的徐州！’
“主公！主公！劉使君回來了！”
就在袁術在心裏怒罵劉備的時候，幾匹快馬從北麵的大路上飛奔而來。他急忙抬頭望去，發現劉備就在此前派出的那隊斥候中間，頓時驚疑不定起來，劉備可是帶著兩萬多精兵，為何此時孤身一人回來了？而且明明看著他在燃燒的山林中向東南而去，為何卻出現在了北麵？
劉備到了近前，滾鞍下馬大哭道：“公路兄，險些見不到你了！”
袁術趕緊上前扶起劉備，疑惑的問道：“玄德兄這是怎麽了？為何從北麵而來？你的部下何在？”
“一言難盡啊！”劉備抹了抹眼角，黯然道：“此前大火燃起的時候，吾和麾下將士不辨方向，莫名其妙從北麵出了林子，吾正準備帶著大軍回頭和公路兄夾擊公孫瓚，就見到公孫瓚帶著一隊殘兵逃到了近前……”
“公孫瓚死了嗎？”袁術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了劉備的敘說，神色急切的大聲詢問。
“公孫瓚已經死了！”劉備點點頭，神色哀愁道：“吾親自上陣圍殺公孫瓚，沒想到剛把他幹掉，公孫續竟然帶著大隊騎兵趕了過來，吾一時不備之下遭遇了一場慘敗，帶著敗兵一路南逃，公孫續派人一路追擊，吾的部下們為了阻攔追兵都已經戰死！吾正在焦急之時遇見了公路兄的斥候，於是趕緊過來報信！”
袁術聽到公孫瓚當真死了，頓時笑逐顏開，不過隨即就收斂笑容，急忙問道：“玄德兄的兩萬精兵損失殆盡了？”
“那倒沒有！”劉備搖了搖頭，沉聲道：“隻是他們被公孫續的騎兵衝散了，肯定會陸陸續續逃回來。公路兄，公孫續派來追擊吾的隊伍已經回轉，顯然準備帶著公孫瓚的屍體回歸清河，這可是一個扭轉乾坤的機會啊！”
“玄德兄的意思是說，悄悄追上去偷襲他們？”袁術立即就明白過來，隨即搖頭道：“玄德兄也說了，公孫續都是騎兵隊伍，吾等如何追趕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