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冰梅悄然至河內
黃昏時分，河內郡城外旌旗飛舞，營寨環繞，方圓三十幾裏的城池已經被公孫續的大軍從四麵圍了起來。附近的山林中伐木之聲響個不停，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時辰，工匠營和輔兵們正在就地取材製造攻城器械，他們談笑風生，神色輕鬆，看起來進展並不是很快。
由於準備從城東發起主公，因此公孫續的帥帳就設立在距離城東的城牆三裏開外，營寨建造的十分嚴密，鹿砦、拒馬、柵欄、瞭望塔……等物樣樣俱全，大門外更是有三支各一百人的騎兵不間斷來回巡視，時刻監視著城頭上的動靜。
公孫乙獨自一人站在大門後的一座瞭望塔上，平靜地看著高高的城牆，眼中不時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公孫甲和公孫乙兄弟感情十分深厚，自從見到公孫甲慘烈的屍體之後，公孫乙就再也沒有露出過笑容，其他的侍衛們都不敢接近他，哪怕公孫續數次勸慰都無濟於事。
忽然，公孫乙眼神一凝，驚訝地看向東麵的官道，冷峻的臉色迅速舒展開來——幾匹快馬正飛馳而來，最前麵那人身材窈窕，黑巾蒙麵，隻露出小半個臉，但是公孫乙一眼就認出來人正是墨門钜子墨冰梅，他快步奔下瞭望塔，來到大門外靜靜等候。
巡邏的幾支小隊伍裏麵都有公孫續的侍衛，他們也很熟悉墨冰梅，上前詢問幾句就趕緊放行。
墨冰梅很快就到了大門外麵，見到公孫乙有些驚訝的問道：“你怎麽在這？”
“小的剛才就在瞭望塔上……”公孫乙指了指身後的瞭望塔，“見到小娘子來了，就趕緊下來準備帶路。”
“有勞了。”墨冰梅淡淡道了聲謝，輕盈地跳下馬來，目光在伐木的人群上麵轉了一圈，又看了看城牆，問道：“還沒開始攻城？”
“是！”公孫乙點點頭道：“公子似乎另有打算。”
墨冰梅不再多問，順手把戰馬交給隨從，跟著公孫乙快步向營寨內走去。
營寨內依舊有巡邏隊伍不停往來，不過看到公孫乙帶著人走過，他們紛紛讓在一邊未加詢問阻攔。二人很快就來到了公孫續的大帳前麵，守在外麵的四個侍衛想要向內稟報，卻被墨冰梅抬手攔住，她輕輕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公孫續正在聚精會神看一堆文書，並未察覺到腳步像狸貓一樣輕便的墨冰梅進來，一邊看一邊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麽事情。
墨冰梅摘下蒙麵巾，躡手躡腳來到公孫續身後，還沒看清楚他手中的文書內容，公孫續忽然站起身來，轉身做出了一個防禦的姿態。
“你怎麽來了？”公孫續看清楚是墨冰梅之後，頓時驚喜地叫了一聲。
墨冰梅當日進入清河郡城之後就失去了消息，公孫續一直替她擔心不已，沒想到她竟然不知不覺來到了河內郡城下。難道是清河郡那邊發生了什麽變故不成？
“沒有成功刺殺袁紹，待在清河城也沒什麽意思，就過來了。”墨冰梅語氣平淡，不過其中的遺憾卻十分明了。
“什麽？”公孫續大吃一驚，急忙拉著墨冰梅問道：“你怎麽如此莽撞？可曾傷到了哪裏？”
墨冰梅輕聲道：“放心，我沒事！袁紹受了點輕傷，他的一個謀士替他擋了一下，不過我不認得那人是誰。”
“沒傷到就好！沒傷到就好啊！”公孫續連續說了兩遍，盯著墨冰梅語氣摯誠道：“在我心裏，一百個袁紹也比不上你的一根小指頭，以後不管在何等情況下，都不許去做如此危險之事！否則我會很生氣的！”
“嗯……”墨冰梅鼻子裏答應了一聲，輕輕靠在了公孫續的胸膛上。
倆人小小的親熱了一下之後，公孫續鬆開墨冰梅，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
墨冰梅接過茶水，指著公孫續麵前的那一大堆文書，問道：“你在看什麽？”
公孫續拿起一本來順手翻了翻，笑道：“這是此前搜集到的一些關於河內郡豪族和名士的情報，我想試試能否找到有用的人。”
“是這事啊……”墨冰梅微笑道：“不必再看這些東西了，這件事我來告訴你就是。”
公孫續喜道：“這可真是太好了，這些東西看得我眼暈啊！”
墨冰梅淺淺喝了幾口茶水，輕聲道：“河內郡的豪門大族並不多，這其中以司馬氏和張氏為首……”
“等等……”公孫續馬上打斷了墨冰梅的話，臉色複雜的問道：“你說的司馬氏，是不是司馬懿的家族？”
“原來你知道司馬家族啊？”墨冰梅微微一怔，點頭道：“不錯，這個司馬家族裏確實有個叫司馬懿的，他在家中排行第二，是現任家主司馬防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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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司馬懿！原來司馬懿是河內郡人氏！’公孫續暗自嘀咕了一句，替墨冰梅添上茶水，笑道：“詳細說說這個司馬家族的事情。”
墨冰梅想了想，就從司馬懿的祖父開始說起，詳細地把司馬家族的事情說了一遍，比早些時候荀彧對曹操解說的更加詳盡。
公孫續聽完後沉思了一會，忽然問起了不相幹的問題：“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墨冰梅嗬嗬一笑，輕聲解釋了起來。原來墨冰梅成為钜子之前四處曆練，曾經在河內郡待了半年左右的時間，其間出於興趣和習慣調查了城內的豪門大族已經知名人士，司馬家族是本地第一望族，墨冰梅了解的最為仔細。
“原來如此！”公孫續恍然大悟，接著問道：“你可認識那司馬懿？”
“遠遠看到過兩次，不過司馬懿的名頭最為響亮，因此我把他的相貌記了下來，若是再見到的話一眼就能認出來。”墨冰梅說到這裏忽然露出一絲疑惑，皺眉問道：“你如此關心那司馬懿，莫非此人有何古怪之處？若是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夜間潛入城中刺殺此人！”
“不必如此！”公孫續趕緊擺了擺手，解釋道：“我隻是聽說此人名聲遠揚，一時有些好奇罷了。對了，我想要司馬家族為我所用，你覺得有必要提前去探個口風嗎？”
“可以啊！司馬家族名聲不錯，若是他們肯歸順，將來掌控冀州就會事半功倍。你是想讓我潛入城中卻和他們接觸？”
“沒錯，若是司馬氏答應出手相助，攻下城池易如反掌！”
“好，我今夜就入城！”墨冰梅立刻答應下來，對她來說這種事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平常。
公孫續再次囑咐道：“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一定不要讓自己陷入險境！萬一遇見無法解除的危險，就主動報上我的名號，曹操的堂弟還在我手中呢！”
墨冰梅心裏溫暖，嘴上卻笑道：“放心吧，這種小事以前做了不知多少次了！”
公孫續笑著點點頭，問道：“那個張氏又是什麽來頭？”
“張氏和司馬氏無法相提並論，不過這個家族實力也不容小視……”墨冰梅簡單介紹了一下張氏家族，最後饒有興趣的笑道：“張汪有一女年僅五六歲，十分的聰明伶俐，行事獨立特行，我去年還想收她為弟子，不過考慮到她年齡實在太小，就隻是暗中傳授了一些東西，一直想著什麽時候見了她考核一下，沒想到見麵的機會這麽快就來了。”
公孫續並不知道張春華在曆史上的偌大名聲，隻是覺得有些好奇，並未把這事放在心上，又聽墨冰梅說了一些其他中等家族的事情，就催促著侍衛們送上飯菜給墨冰梅接風洗塵。
用完飯後，墨冰梅忽然道：“對了，還有一件和你有關的事情也很有趣……”
“什麽事？”公孫續愕然問道。
墨冰梅神色有些複雜，小聲問道：“我的人已經查明蘭嵐的真實身份，你想知道嗎？”
“哦？”公孫續吃了一驚，急忙問道：“她到底是什麽人？”
“她是徐州人，姓糜名貞……”
“什麽！”公孫續再次大吃一驚，喃喃道：“她竟然是糜竺的妹妹？這怎麽可能呢？據說糜竺家產億萬，奴仆數千，怎麽可能讓自己的親妹妹獨自流落在外？”
“你早就知道糜貞？”墨冰梅並未理會公孫續的喃喃自語，她馬上反問公孫續，心裏不禁有些小小的吃醋，暗道莫非那糜貞的相貌名聲竟然從徐州傳到了幽州不成？
“這個……”公孫續一時語塞，隻好找借口道：“當初在常山鎮擊殺糜芳的時候，從他的隨身信件中看到過糜貞的名字，剛才就忽然想起來了。”
趙子龍在長阪坡殺了個七進七出的故事在後世人盡皆知，前世的公孫續每每讀到這裏的時候，都會為趙雲擊節讚歎，同時也為那位糜家千金的悲慘命運而扼腕歎息——糜貞本是富家千金，卻被兄長糜竺當做籌碼嫁給足以做自己父親的半老頭子劉備，根本就沒有享受到任何幸福就遭遇到曹操大軍壓境，被迫跟著劉備四處逃竄，最終在長阪坡帶著阿鬥逃無可逃。
雖然糜貞後來被趙雲尋找到，但是由於隻有一匹馬，她又身受重傷，為了讓趙雲和阿鬥順利逃出生天，她毅然決然投井而死。糜貞從嫁給劉備到無奈投井而死，時間尚不足一年，一個奇女子如同曇花一現般迅速消逝，實在讓人惋惜不已。
墨冰梅並不懷疑公孫續的話，她忽而詭異地笑道：“糜貞是私自離開家中的，你可知道她想做什麽？”
“我怎麽可能知道？”公孫續愕然反問。
“她是來殺你的！”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