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孟德欲訪司馬懿
“你說什麽？”曹操狠狠地一拍案幾，盯著荀攸怒喝道：“公孫續竟然想讓老夫用一萬石糧食換回曹子和！他怎麽不直接來搶！豎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這裏是河內郡太守府的大廳內，曹操高居主位，荀彧荀攸兄弟和夏侯淵、夏侯惇以及徐晃都在一邊作陪。
剛才荀攸從城外歸來，向曹操稟報了曹純安然無恙的消息，而且還說公孫續答應讓曹操贖回曹純，隻是開出的價格卻實在太過高昂——公孫續竟然索要一萬石糧食！這個價格曹操無論如何無法接受，這麽多的糧食足以讓一萬人吃一個多月了，對於手頭窮慣了的曹操來說數額太過巨大。
“公孫小兒真是不當人子！”夏侯惇霍然站起身來，跳著腳叫道：“孟德，請給某一支兵馬，某今夜就前去劫營，定要把子和救回來！”
“元讓，坐下！”夏侯淵瞪了一眼夏侯惇。
曹操擺了擺手：“元讓，公孫小兒精通兵法，豈能不防備吾等前去劫營？先坐下，吾等先商議一下再說吧！”
夏侯惇悻悻地坐了下來，雙拳狠狠在案幾上捶了幾下，以此來發泄自己心頭的不滿。
“主公……”荀攸苦笑道：“此乃公孫續的托詞，他故意開出一個主公無法承受的價碼，其實是不想放曹純將軍回來罷了。不過主公無須擔心，依屬下看來公孫續並無傷害曹純將軍的意思，而且還對曹純將軍十分欣賞，否則的話……”
荀攸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不過在場諸人除了夏侯惇之外都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若是公孫續想殺曹純早就動手了，如今他不但留下了曹純的性命，而且還故意給出一個無法交易的價碼不放曹純回來，怎麽想都覺得公孫續有招攬曹純的意思。不過在座的諸位都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曹純是曹操的堂弟，對曹操忠心耿耿，是絕對不會投靠別人的。
‘公孫續到底想做什麽呢？’幾個人無不在心裏暗自思索這個問題。
“主公，公孫續那裏該如何回話？”荀攸尷尬地向曹操詢問，他覺得自己這次實在是有辱使命，不但沒有順利把曹純帶回來，而且還無法勸說公孫續降低贖回曹純的條件。
“回絕他！”曹操氣哼哼道：“既然子和並無性命危險，暫時就讓他在公孫續那邊待著吧，等待有合適的機會再去解救他回來。”
荀攸點頭稱是，心裏卻知道曹操雖然如此說法，但是已經放棄了通過協商的途徑要回曹純，否則就會設法再次和公孫續商議此事。
這時徐晃忽然站起來抱拳道：“主公，讓高鋼從河內郡府庫中調集糧食去贖回曹純將軍如何？”
徐晃字公明，早年跟隨車騎將軍楊奉，曹操擊敗楊奉之後，費盡心思用自己的誠意感召徐晃投到自己麾下。此人相貌宏偉，身高九尺，擅長使用一把宣花大斧，武藝十分高強，兵法謀略也都十分精通，而且胸襟十分開闊，和曹操賬下的眾將軍交情都很不錯。
“公明所說倒是個好方法……”曹操點頭讚同，接著又搖搖頭道：“隻可惜老夫不能這麽做啊！高鋼已經足額給了吾等能用兩個月的糧草，若是為了贖回子和再去討要一萬石，肯定會引起高鋼和其他人的不滿，此事休要再提！”
“是末將考慮不足了，請主公見諒！”徐晃回身坐下，並沒有因為曹操拒絕自己的提議而有半點不滿。
荀彧拱手道：“主公，剛才公明將軍的話倒是提醒了屬下，不能從河內郡府庫中抽調糧草，那麽不妨去向城中的豪族和富戶借糧！就算現在不贖回曹純將軍也可以做這件事，其實借到多少糧食倒是無關緊要，最主要的是能探查出他們是否支持主公！須知每一家豪族都有無數家奴和護衛，若是能讓他們答應貢獻出人手，我兗州軍的傷亡就會減少很多！而且這樣一來就能和本地的豪族富戶們拉上關係，若是將來局勢有變……”
曹操聞聽眼睛一亮，荀彧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要把城中的豪族和富戶綁在自己的戰車之上。至於荀彧未盡之言意思也很簡單，那就是提前和這些人打好關係，若是袁紹兵敗生死，曹操就能依靠和這些人的關係設法直接占據或者暗中控製河內郡，若是能順利做到這一點，既能擴充自己的實力，又能在公孫瓚父子身邊釘上一顆釘子，到時候就能進退自如了。
曹操看著荀彧問道：“城中有哪幾個家族值得籠絡拉攏？”
曹操每到一個新的地方，荀彧都會馬上設法弄來當地的戶籍文書，仔細在其中搜尋值得曹操去了解或者拉攏的對象。荀彧每次舉薦給曹操的都是有用的人，比如當初占據兗州的時候，荀彧就親自出馬和當地的幾家豪門大族談判，最終讓他們順應民意選擇支持曹操，使得曹操順利接掌了兗州。這次也是這樣，荀彧剛到河內郡就向高鋼詢問了本地豪族的一些情況，此時麵對曹操的詢問他不假思索就侃侃而談。
“河內郡最大的家族有兩個，分別是司馬氏和張氏。司馬氏世居此地，名聲十分顯赫，現任家主司馬防曾經做過京兆尹，其父司馬雋做了很多年的潁川太守，和我荀氏一族交往十分深厚。如今司馬防賦閑在家，平時修生養性，教導後輩子孫，深受河內郡百姓的尊敬。司馬防有八個兒子，分別是司馬朗、司馬懿、司馬孚、司馬馗、司馬恂、司馬進、司馬通和司馬敏，這八人的表字中都帶著一個‘達’字，比如司馬朗的表字就是伯達，司馬懿的表字是仲達，故而被稱作‘河內八達，在河內乃至冀州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曹操喜道：“吾曾經和司馬防有過數麵之緣，對此人的才華和品德十分仰慕，若是知道他回到了河內郡，吾早就前去拜見了！文若，吾還聽說過幾次司馬仲達的名字，據說此人聰慧伶俐，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可有此事？”
“主公說的沒錯！”荀彧點頭笑道：“司馬仲達自幼伶俐，博學多才，少年時就和隱士胡昭等人來往密切，在士林中名聲十分響亮。後來被人陷害，又是胡昭設法相助才幸免於難，因此司馬仲達一直把胡昭看做自己的師長對待，他跟隨胡昭學了很多東西，回家之後就一直幫著司馬防處理家族事務，如今在司馬氏一族之中，司馬懿的地位僅次於其父司馬防，家族中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麵處理。若是主公能勸說此人前來投靠，整個司馬家族都會全力支持主公，守住河內郡城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曹操愛才如命，聽了這話十分喜悅，又仔細詢問了一些司馬家族的事情，荀彧都一一解答，甚至還特意說起了司馬懿的一些趣事，使得曹操更加想要把司馬懿收到麾下效力。好在曹操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聽完司馬氏的事情之後，開始詢問另外那個大家族的情況。
“張氏遷居河內也有數百年曆史了，這個宗族世代書香門第，並未出過什麽大人物，但是他們樂善好施，災荒之年都會傾盡全力救濟災民，因此在河內郡的名聲一點也不弱於司馬氏。現任家主名叫張汪，曾經做過小縣的縣令，戰亂四起之後辭官歸家，如今也在城中居住。對了，這張汪有一女名喚張春華，此女一歲識字，三歲能作詩，如今雖然才七歲左右，但是卻被人譽為小才女，在河內郡的名頭比其父張汪都要大得多。坊間傳聞司馬防有意和張汪結親，據說被張春華自己拒絕了。”荀彧說到這裏忽然笑了起來，不禁想起了自己年僅五歲的小女兒，“張春華那小丫頭的說法很有趣，她說隻有在文采上勝過自己的人才能做自己的夫君，若是不能十步成詩，就有多遠滾多遠！”
“哦？那倒是要帶來看看啊！”曹操頓時來了興趣，如此個性鮮明的小丫頭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當然曹操絕對不會對張春華有什麽心思，他想要親眼見見張春華，也是想要給自己的兒子曹丕結一門親事。曹操素來行事不拘一格，對這種獨立特行之舉不但不會斥責反對，反而會興致勃勃的加以支持。
荀彧笑道：“主公若是相見張氏父女，派人去請來就是，不過若是相見司馬防父子，還需親自登門拜見才行！”
“這是當然！”曹操點頭稱是，“司馬防老先生德高望重，又和先父有些交情，吾說起來是晚輩，理當前去拜見！這樣吧，吾等先去拜訪司馬氏，再順道去拜見一下張汪吧。”
荀彧點頭笑道：“主公說的是，屬下這就派人去向司馬防老先生說一聲，請他做好準備。”
“這個大可不必！”曹操搖頭拒絕道：“若是提前通知了，司馬防老先生最重禮儀，必定會大張旗鼓招待吾等，倒是給人家添麻煩了，不如稍後直接過去拜訪就是。”
“主公所言甚是，倒是屬下考慮不周了。主公準備何時過去？”
“既然公達已經和公孫續談過了，老夫也就沒必要等下再去城頭和他空費口舌！吾等這就前去拜訪司馬氏吧。妙才，城防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若是公孫小兒大舉進攻，立刻前來稟報！”
“喏！請主公放心！”
“走，去見見那個名聲遠揚的司馬仲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