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曹阿瞞決意興兵
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白，穿著一身黑色短打衣衫的曹操就來到了兗州刺史府的花園裏，他沐浴著略顯濕潤的清新空氣，開始了數年如一日的清晨舞劍。曹操早些年操練劍術為的是上陣殺敵，如今卻是為了強健身體，畢竟他已經很少親自衝鋒陷陣了。
曹操身材矮壯，膚色黝黑，生的粗眉大眼，留著三縷胡須，相貌十分普通，不過目光猶如鷹隼般銳利。今年四十歲的曹操正值壯年，不管是身體還是心智都是最鼎盛的時候，自從數月前擊敗呂布徹底奪回兗州之後，他的心情一直都很不錯，處理政務和軍務的時候也更加得心應手。隻可惜這種愉快舒展的心情在數日前起了變化——袁紹的重要謀士審配前來求援，帶來了好幾個壞消息，如果形勢一直這樣發展下去，曹操知道袁紹一旦戰敗，兗州絕對會成為幽州大軍的下一個目標。
曹操深知唇亡齒寒的道理，當即對天盟誓會即刻出兵把審配打發了回去，隻是他麾下的謀士武將們圍繞著是否出兵相助袁紹爭吵不休，而且曹操本身也不相信坐擁十幾萬精兵的袁紹會迅速潰敗，想再觀望一下，因此並沒有像他對審配保證的那樣即刻出兵。不過昨日袁紹又派來了使者求救，曹操得知幽州大軍包圍清河城的消息之後十分震驚，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於是暗下決心今天議事的時候就定下出兵的事情。
一套劍法練完，曹操已經出了一身細汗，他收起寶劍扔給一邊的侍衛，回到屋子在侍女的服侍下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錦袍，戴上平時最喜歡的朱紅色進賢冠，走到偏廳準備和家人一起用早飯。
曹操如今有一妻數妾，正室丁夫人無所出，於是以已經去世的小妾劉氏所生之子曹昂為嫡子，二人感情十分深厚。原本的曆史上，三年後曹操征張繡的時候後者本來已經投降，不料曹操強納張繡的嬸嬸為妾，張繡盛怒之下再次反叛，曹昂和曹操麾下猛將典韋都死在了那一戰之中，丁夫人大怒之下和曹操離異，是一位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剛烈女人。
妾室之中，最受寵愛的就是卞夫人，此女本是歌舞伎，後來被曹操看重收入房中，如今已經給曹操生下了三個兒子，分別是七歲的曹丕、三歲的曹植和處於繈褓之中的曹彰。若是沒有公孫續的出現改變了某些曆史軌跡，後來丁夫人和曹操離異之後，卞夫人就成了曹操後院的女主人，最終曹丕篡漢之後被尊為魏武宣皇後，地位尊崇無比。
不過此時在偏廳等待曹操用飯的丁夫人和卞夫人，還隻是兩個普通的富貴女子罷了。
“子脩（曹昂字）和子桓（曹丕字）為何不見？”曹操走近偏廳，見隻有丁夫人和卞夫人起身等候，有些納悶的詢問。
曹操和公孫瓚一樣都十分重視親情，因此吃飯的時候也是全家聚在一起，平時這個時候曹昂和曹丕都會跟著一起吃飯。
丁夫人笑道：“子脩在鐵匠鋪給子桓訂做了一把寶劍做生日禮物，聽說今日就會做好，子桓一早就吵吵著拉著子脩取劍去了。”
丁夫人相貌英武，一看就是個英姿煞爽的女子。
曹操嗬嗬一笑：“這倆小子倒是兄弟情深啊！子健（曹植字）和子文（曹彰字）還在睡嗎？”
“是。”卞夫人點點頭，她相貌柔美，性格也十分柔和，平時話很少。
“都坐下用飯吧。”曹操笑著壓了壓手，率先走到主位坐下。
丁夫人和卞夫人也相繼落座，三人吃的都是白粥和麵餅，就著鹹菜和幾小碟醃菜，看起來十分簡樸寒酸。曹操常年征戰，花費十分巨大，手中根本就沒有多少餘錢，一年來又和呂布連番惡戰，兗州的府庫早就空的到處跑老鼠了，若非姻親夏侯淵（夏侯淵的夫人乃是丁夫人的小妹）和族弟曹仁曹洪等人時常解囊相助，恐怕曹操連白粥和麵餅都吃不起了。
“唉……”曹操一碗粥喝到一半，忽然長長歎了口氣。
“夫君為何忽然歎氣？可是有什麽煩心事？”丁夫人放下碗愕然詢問。
卞夫人也趕緊放下碗，關切的看著曹操。
“夫人多慮了，吾並無煩心事。”曹操搖頭道：“隻是想起公孫瓚有些感慨罷了！那公孫瓚前幾年也窘迫的很，據吾所知經常欠下很多債務，不得不加重盤剝百姓，當時吾還曾經和袁本初笑話過他。沒想到他的好兒子公孫續忽然橫空出世，此子不但驍勇善戰，而且掌握了提煉海鹽和煉製精鋼的秘訣，苦寒之地的幽州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天下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地！生子當如公孫續啊！”
“妾身也很羨慕侯悅夫人呢！”丁夫人也歎道：“那公孫續的名頭妾身也時常聽人說起，可以說是公孫瓚夫婦的頂梁柱呢，若是子脩能有公孫續的一半能耐就好了，也能替夫君多分擔一些事情！據說那公孫續是遇見了鬼神相助才忽然開竅的……不知是真是假？”
曹操端起碗喝了幾口粥，皺眉道：“此時傳揚得很開，應該並非空穴來風！而且吾派出去的人也打探的很清楚，公孫續在兩年前隻是碌碌之輩，若是說沒有鬼神相助，實在難以讓人相信一個庸碌之人會忽然間一鳴驚人！”
“夫君……”丁夫人麵帶憂慮，輕聲道：“既然那公孫續乃是鬼神眷顧之人，與公孫瓚為敵是否妥當？”
袁紹派遣使者前來求救的消息丁夫人也知道，平時她從不對這些事情發表看法，隻是一想到公孫續有鬼神眷顧，心裏就有一絲驚恐，生怕與之為敵得罪了鬼神。
曹操輕輕抹了抹嘴，臉色變得十分堅毅，語氣也豪邁無比，“就算公孫續有鬼神相助又何懼之有？吾誌在天下，無懼任何牛鬼蛇神！若是有鬼神膽敢阻攔老夫，一刀砍了便是！若是坐視袁本初敗亡，恐怕公孫瓚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老夫了！”
丁夫人聽了微微一笑，當初她堅持嫁給曹操，看重的就是這種衝天豪氣啊！
卞夫人並未說什麽，不過眼中卻充滿了崇拜和仰慕。
一頓飯即將吃完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主公，辛毗先生求見。”
“典韋，帶辛毗先生去客廳稍等片刻，吾馬上就到。”曹操對門外吩咐一句，三口兩口吃掉了手中剩下的麵餅，起身匆匆而去。
丁夫人輕歎道：“唉……夫君看來是決意出兵相助袁本初了，不知是福是禍啊！”
卞夫人勸道：“姐姐無需多慮，袁本初麾下精兵十幾萬，夫君雖然兵不多，但是猛將如雲，雙方一旦聯合起來，一定能擊敗幽州軍！”
“希望如此吧……”丁夫人勉強笑了笑，眼中的一絲憂慮卻揮之不去。
曹操到了客廳外，一個身長九尺，穿著一身黑色鎧甲的凶狠壯漢快步上前迎接，此人正是曹操的護衛頭領典韋。
“去召集眾人前來議事。”曹操對典韋小聲吩咐，大步走進了裝飾簡陋的客廳。
一個相貌俊秀的中年青衣文士端端正正跪坐著，見到曹操進來趕緊起身見禮，“辛毗見過曹使君。”
這青衣文士名叫辛毗，乃是辛評的弟弟，也是袁紹再次派來的使者。
“佐治（辛毗字）先生無須多禮，快快請坐。”曹操笑著走過去扶起辛毗，走到主位落座。
“不知曹使君何時發兵？”辛毗坐下後也顧不得寒暄，直截了當的開口詢問。
曹操摸摸胡須，沉聲道：“今日！”
辛毗頓時大喜，本以為要費很多口舌勸說，沒想到曹操竟然這麽痛快就答應了，當下趕緊拱手道謝：“多謝曹使君！吾家主公和冀州百姓必不忘曹使君的大恩大德！”
曹操擺擺手笑道：“佐治先生無須客氣，老夫和本初乃是多年好友，此時他有難老夫豈能袖手旁觀？隻是……”
辛毗趕緊賠笑道：“曹使君有何顧慮盡管明言，隻要吾做得到就一定會答應！”
曹操歎道：“唉……不怕先生笑話，老夫如今是一窮二白，兗州府庫都能跑老鼠了！今日出兵絕對沒問題，隻是老夫手中的錢糧最多隻能供應十日啊！”
“原來是這事。”辛毗搖搖頭笑道：“曹使君無須擔心，此事我家主公已經有了交代！隻要曹使君大軍到了河內郡，一應糧草用度都會由我家主公承擔，有多少人就保證有多少錢糧供應，絕對不會少了曹使君一粒糧食！”
“哈哈……”曹操大笑道：“本初既然已經做了安排，老夫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先生放心，最遲今日午時，老夫就會親自率大軍援救清河！”
“多謝曹使君！”辛毗再次拱手道謝，接著問道：“不知曹使君準備帶多少兵馬？”
曹操沉思了一下，沉聲道：“兩萬五千人，這是老夫能帶走的最大兵力了。”
辛毗不禁有些失望，顏良四萬大軍都在一日之內全軍覆沒，區區兩萬五千人能做什麽？他猶豫了一下，笑著問道：“曹使君能多帶點兵馬嗎？”
“非不願，實不能也！”曹操搖了搖頭，解釋道：“老夫不比本初兄底蘊深厚，近一年來又和呂布以及陶謙老賊惡戰多次，損失了不少兵馬，況且呂布雖然退出了兗州，但是依舊虎視眈眈，若是老夫傾巢而出援救本初兄，呂布勢必會再次前來攻打，老夫必須要留下兩萬人駐守兗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