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教你怎麼開槍
季涼跟葉宇凡並沒有跟著袁豐旭去家屬樓，原因是，季涼在路過小白樓一層的鋼琴房時驚喜的發現，鋼琴房裡的擺設都煥然一新了，像是有人特意修葺過。
尤其是那架很有年代感的鋼琴，季涼上次彈過一次，覺得聲音很正、很好聽。而此時，那架鋼琴正靜靜的立在角落裡，對季涼來說，有很大的吸引力。
「進去看看吧？」葉宇凡看到季涼渴望的眼神，道：「房間反正沒有落鎖，應該沒問題吧？」
「恩。」季涼有些迫切的點點頭。
葉宇凡揮揮手讓身後還跟著的幾個大兵離開，而自己則帶著季涼走進充滿感覺的鋼琴房，說道：「小涼，你會彈鋼琴嗎？」
「會一點。」季涼謙虛的說道。
「我記得小時候經常去你們家聽阿姨彈鋼琴，那個時候對阿姨簡直崇拜到了極點。」葉宇凡笑了笑，「用我媽的話來說，大院里的女人一個個的當男人用，只有季家的小媳婦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又會彈鋼琴又會畫畫，生出來的女兒也跟朵兒花兒似的，娘倆簡直一個模子里出來的，女兒將來很定也不差。」
葉宇凡學著他母親說話的樣子，語氣有些滑稽，讓季涼忍不住抿著唇笑了笑。每每講到母親，她的心裡就好像被注入一絲溫暖的陽光。
「給我彈一曲吧？」葉宇凡有些邀請的意味，「相信你在阿姨的真傳下，一定彈得很棒。」
季涼挑挑眉，沒有拒絕。
程燕西來到鋼琴房門前，一眼就看到正在彈鋼琴的季涼，果然是她！
他還記得季涼暑假來的時候，靜靜坐在鋼琴前彈鋼琴，跳動的音符從她手底下傾瀉而出，她微微晃動的身體，靈動的手指，以及透過窗欞打在她臉上的光暈，每一點畫面都深深地印在了程燕西的腦海里。
所以後來，當勤務兵問他下面的鋼琴房是不是可以拆了換成健身室時，他一口回絕了。相反的，他卻鬼使神差的讓人把鋼琴房重新布置一番，彷彿，就是為了等季涼的再次到來。
程燕西依舊站在門外，沒有去打擾，生怕攪了這一室的美好。
而此時的鋼琴房裡，季涼專註的談著鋼琴，低眉婉轉，彈出的曲子讓蕭瑟的冬天有了幾分靈動。
程燕西大概體會到如痴如醉是個什麼感覺了，什麼事都不做，只讓他靜靜地聽季涼彈鋼琴也是一種享受。
曲子由緩到急，聲音由低到高，季涼不看譜子就順暢的彈完一首，鋼琴聲漸漸息止。
啪啪啪——
程燕西沒有回神的時候，房間里突然傳來幾聲拍掌聲。
葉宇凡從剛剛程燕西沒有看見的角落裡走出來，嘴角揚著一絲淡然的笑容，看著季涼笑道：「真好聽！」
「謝謝。」季涼從鋼琴前站起來，剛轉身，正要對葉宇凡開口，一眼看到的，卻是門口的程燕西。程燕西怎麼會在這裡？
季涼眨了眨眼，有些詫異。
「怎麼了？」葉宇凡背對著門口，看到季涼的眼神，一轉頭，也看到了程燕西，頓時臉色不大好了，似笑非笑的開口，「程首長來得快啊！」
程燕西沒有說話，只是邁著步子走進鋼琴房，臉色也不太好，「葉政委沒去家屬樓休息，倒有時間在這裡聽鋼琴……」他頓了頓，走到鋼琴邊，手指按到琴鍵上胡亂的一按，鋼琴發出叮咚兩聲，只聽他繼續說道：「明天還有很重要的會議，葉政委長途跋涉的過來，還是多休息一下比較好。再說，葉政委單獨跟季涼在一起，難免招人閑話。」
季涼微微蹙眉，「程燕西，你……」
「小涼。」葉宇凡抬手制止了季涼接下來要說的話，對程燕西說道：「程首長說得對，畢竟現在我們已經大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麼親密。我也該去休息了，只是還有兩句話跟程首長說，小涼，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季涼愣了半晌，微微點頭，擦著程燕西身邊走過。
窗外的雪依舊撲簌簌的下著，季涼縮著脖子走出鋼琴房，站在房檐底下，眼神漸漸飄遠。
「你想說什麼？」程燕西從季涼身上收回目光，淡淡的問道。
「以後不要丟下季涼一個人走，不管在任何時候。」葉宇凡臉上不見一絲笑容，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知道一場父母訂好的婚姻對你們兩個來說，都是很難接受的。但，如果接受不了，那就乾脆不要接受，拖著小涼讓她不開心，還不如放開她。她是你的妻子，我不想見她在你心中的分量，還不如你的姐姐。」
程燕西的手緊緊攥起，又無奈的鬆開，有些自嘲的開口，「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跟我說這些話的？」
「你覺得我是什麼身份？」葉宇凡上前一步，拉近了他跟程燕西之間的距離，空氣中劍拔弩張的氣氛激增。葉宇凡輕笑一聲，「我不介意成為你心中正抵觸的那種身份。」
「你喜歡季涼？」程燕西輕輕問出口，面上波瀾不驚，只是那雙眼睛卻散發著警惕的光芒，「可她是我的妻子，你沒機會了。」
「如果你不好好把握，我想我機會很大。」葉宇凡似乎壓了程燕西一分，嘴角的笑更深。
「不可能。」程燕西淡淡轉過頭，心中的惱怒之極。賀景榮也罷，葉宇凡也罷，每個人都來警告自己對季涼好一點，還有江姐，時不時打電話來問季涼的近況，他就納悶了，季涼這小丫頭到底有什麼人格魅力，讓每個跟她接觸過的人對她都念念不忘。
不過也對，季涼這小丫頭是很厲害，短短几個月的相處，就連自己，不也對她念念不忘的放不下嗎？
他一直想對季涼好的，自從那個孩子沒了，他就想一輩子對季涼好。可是時機不對，他跟季涼的關係降到冰點，再給他點時間，讓他好好跟季涼相處一段時間，再等到X組織的事浮出水面，等他沒有後顧之憂，他就帶季涼去她父母的墓上……
「有些話不是說說就可以的。」葉宇凡嘆了口氣，「希望程首長能在行動上有所表示，小涼受了那麼多苦，拜託對她好一點。」
「不用你說。」程燕西白了葉宇凡一眼，「今天的事是個意外。」
葉宇凡挑挑眉，「但願……話說，在雪地里暈倒的那位真的是你姐姐嗎？她現在怎麼樣了？」
想到程然，程燕西眉頭緊緊凜起，「沒事了。」
「那就好。」葉宇凡點點頭，心裡卻在想，程燕西的姐姐未免太不懂事了些。「好了，該說的話我說完了，接下來，該陪小涼去堆雪人了。」葉宇凡笑著看了程燕西一眼，面帶挑釁。
程燕西的臉色一黑，咬牙切齒的威脅，「葉政委似乎應該回家屬樓休息吧？」
「好不容易下一次雪，小涼最愛堆雪人，錯過了可惜。」葉宇凡繼續氣程燕西。
「季涼自然有人來陪。」程燕西哼了一聲，轉頭看著在屋檐下凍的瑟瑟發抖的季涼，想都沒想的往外走。
咔噠——
「出來了？」聽到聲音，季涼一喜，連忙回頭，誰知道回頭看到的卻是一臉陰沉的程燕西，臉上的笑一僵，「宇凡……葉政委呢？」
「我在這裡。」葉宇凡適時地從走出來，笑著看著季涼，「恐怕不能陪你去堆雪人了。」
「那就算了吧。」季涼淺淺的一笑，突然想到什麼，連忙說道：「葉政委，改天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什麼人？」葉宇凡眼神中有了些許興趣。
「嗯……」季涼故作苦惱的想了想，隨即調皮的一笑，「秘密！」
「呵呵……」
程燕西杵在兩人之間，看著他們一唱一和的完全把自己當透明人，再看季涼還笑得那麼歡，臉色越來越黑，於是趁季涼再次開口之前，一把拽起她往前走，嘴裡惡狠狠的開口，「跟我走！」
「喂！」季涼嚇了一跳，連忙掙扎，「我還沒說完！」
「有什麼話改天再說！」程燕西不由分說的拖著季涼往前走，看似粗暴，卻帶著她巧妙地避開了地上濕滑的地方。
「我還沒跟葉政委道別！」季涼忿忿的扭動著身子，在程燕西的鉗制下，只能微微轉身，朝著葉宇凡揮了揮手，「明天見啊！葉政委，你回去好好休息！」
葉宇凡站在屋檐下，一笑，毛領上的毛茸輕輕飄起，他抬起手朝季涼擺了擺。看著程燕西跟季涼走遠，聽著他們漸漸飄遠的對話聲，心想，這兩個人看似不對盤，其實還蠻合得來吧？這樣就好，這樣最好。
另一邊，程燕西扳正季涼的身體，語氣不善的開口，「他又不走，道什麼別！今天你還有任務，完不成任務，不許吃飯。」
「任務？」季涼詫異的偏過頭，「你又要我做什麼？」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程燕西賣了個關子，轉移話題，得意道：「你要是完成得好，本少將獎勵你，今天陪你堆雪人。」
「算了，不用。」季涼想都沒想，冷冷的拒絕，「不想堆雪人。」
跟程燕西堆雪人有什麼好玩的？憑他自大傲嬌的樣子，肯定自己懶得動手，到時候堆雪人會變成她季涼一項不得不完成的任務，想想就覺得恐怖。
「……」程燕西被堵得啞口無言，又羞又惱道：「你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行，今天必須陪你堆雪人！這是命令！」
「你能不能民主一點，不要每次都威脅加暴力行不行？」季涼切了一聲。
「你不懂。」程燕西一副對季涼諄諄教導的模樣，悠悠說道：「男人的魅力就體現在這上面，那不叫暴力，那叫威嚴。」
「……」季涼嘴角一抽，剛要再說話堵程燕西，卻突然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是什麼時候呢？
走了兩步，季涼突然想起來，原來是她剛跟程燕西認識的時候啊！那時候在部隊，兩個人也是這麼刺刺的交流。時間過了這麼久，兩個人竟然還能像當初一樣聊天？
「怎麼？沒話說了吧？」程燕西突然得意的轉過頭來。
季涼也朝他看去，深深的看了一眼。她似乎從未這樣認真的看過程燕西，程燕西臉上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收回，潔白的牙齒微微露出，嘴角微揚，邪氣中帶了一絲陽光。
她越來越搞不懂程燕西了！笑容竟然能這麼明媚，他的心怎麼就不能明媚一點呢？
「首長！夫人！」
不知不覺兩個人竟然來到靶場，教練員走上前來朝兩個人行了個軍禮。
「恩。」程燕西擺擺手，「今天的射擊訓練就到這裡吧！所有練習射擊的項目都移到明天。」
「是！」教練員脆生生的應道，又問，「首長，是要用靶場嗎？」
「恩。」程燕西點點頭，「再去拿一把GLOCK17來。」
教練員看了看季涼，點點頭，「是！」說完，雙手握拳夾到腰側，一抬步，飛快的跑遠。
「要做什麼？」季涼問道。
「教你怎麼用槍。」程燕西定定的看著季涼，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用槍？！季涼微微詫異，「可是……為什麼要學開槍？」說實話，她對槍這種東西，心裡還是有些抵觸的，以前在家裡，她也很少見父親的配槍。
「這個世界太危險。」程燕西似是玩笑的開口，可他有多認真嚴肅，恐怕自己才知道。「你必須要學會怎麼保護自己，在楓山的時候，你不是答應過學嗎？」
季涼咬咬唇，她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可是，世界已經危險到她必須拿槍來保護自己的地步了嗎？
「首長！」教練員又跑過來，手裡拿著一把嬌小的手槍，遞到程燕西面前，「場地已經清理，訓練都已經結束，還有，這是您要的槍。」
「恩。」程燕西點點頭，對季涼說道：「走吧！」
「可是……現在還在下雪啊！」
「下雪也不影響。」程燕西眯了眯眼，忽然停下腳步，握著手中嬌小的槍，緩緩抬起手臂，說道：「危險隨時可能會發生，用槍的時間可能在夜晚，可能在白天，可能在下雨時，也可能是在……下雪時！」
砰——
程燕西話音剛落，手上的動作也在順在完成。他輕輕叩動扳機，一顆子彈從手槍里破膛而出，直直的穿進百米開外的移動靶上，正中靶心。
季涼聽到一聲迴響，倒吸了口冷氣。
「看到了吧？」程燕西收回槍，對季涼說道：「我不指望你有多厲害，不要求你射程多少，只要你能近距離射中目標，保護得了自己，就可以了。喏，給你！」說完，程燕西將手槍隨意的遞到季涼麵前。
季涼縮了縮手，搖頭。
程燕西看著比自己矮了好多的季涼，看著她雪白的手指，想起她剛剛彈琴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很悲哀。季涼這雙手，可以畫畫，可以彈琴，明明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卻因為他而不得不握起槍這種危險的東西來，只怪他沒有把握保護得了她。
「來吧！」程燕西一橫心，將季涼的手拉過來，將手槍塞到她的手裡，「這把手槍叫做GLOCK17，設計很簡潔，槍柄沒有曲線設計，卻十分符合實戰應用，便於攜帶和使用。」
季涼感受著手裡這冰冷又沉甸甸的物什，聽程燕西耐心解釋道：「這把手槍的手槍握把與槍管軸線的夾角，比任何手槍都要大，看到沒？這個角度是根據人體手臂自然抬起的瞄準姿勢與身體的角度而定的，因此幾乎不用瞄準便可舉槍射擊，這樣的設計在突然遭遇的近戰中瞄準反應速度特別快而且准。」
季涼微微點頭。
程燕西說道：「所以你用這把槍很合適。走吧，去試試。」
「不在這裡嗎？」季涼道，看了看周圍，她已經站在瞄準線前面了，再往前走，可就進靶場了。
「在這裡離得靶子還有百米遠呢！」程燕西輕輕的笑了一句，覺得季涼傻的可愛，一邊帶她往前走一邊說道：「這裡的靶子沒有近的，你要學射擊，從十米遠開始就可以了。」
十米遠？季涼暗自挑挑眉，這麼近？
「好了。」程燕西在一處固定靶子前站定，對季涼說道：「知道怎麼開槍吧？裡面是有子彈的，不用你學子彈上膛，只學會射擊就可以了。」
「恩。」季涼點點頭，些許迫不及待，緩緩抬起手臂。
「再抬高一點，保持穩定。」程燕西站在一旁，沒有上手教季涼，只看看她的發揮水平如何。
「這樣可以了嗎？」季涼將胳膊舉得老高。
「試試吧。」程燕西勾了勾嘴角。
得到程燕西的許可，季涼躍躍欲試，手指扣動扳機。
砰——
一聲巨響過後，季涼震得手臂發麻，自己嚇了自己一跳，卻在問，「中了嗎？」
「脫靶。」程燕西輕輕吐出兩個字，一派早就料到的表情。
「真的？報靶員還沒說呢！」季涼有些不死心，剛剛明明瞄準紅心的。
「報告首長！」對面的報靶員嘴角似乎有一絲笑容，「脫靶！」
「……」季涼咽了口口水，不自覺得嘟了嘟嘴，「明明瞄準的，怎麼脫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