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越解釋越糟糕
自從收到那隻大熊，季涼便抱著它愛不釋手了，一人一熊窩在小小的病床上玩了好久，在寒冷的冬天，這樣的場景看著就很溫暖。
「沒想到夫人還喜歡這種毛絨玩具呢！」江姐笑著說道：「果然還是年輕人，跟小孩子似的。」
季涼輕輕莞爾，並沒有說話。小時候，爸爸經常出任務，每次出任務之前都會告訴她，爸爸不在的這段時間，可米熊就會代替爸爸來陪伴她，還讓她好好跟可米熊說話，可米熊就會把她想對爸爸說的話傳達，可米熊也會在她害怕的時候保護她。
現在想想就是哄小孩的把戲嘛，可是當時的小季涼自然深信不疑，而且漸漸對這隻熊產生依賴，抱著它才睡得好，直到後來自己那隻熊壞了，其他的可米熊也全面停產了，她費了好久才適應沒有熊的日子……
江姐看季涼一直摸著那隻熊，整個人也有了點精神，笑著說道：「不知道誰送了夫人這麼合心意的禮物啊，真是有心了！」
季涼微微抬起眼來，臉上也現出一抹疑惑。知道自己喜歡可米熊的人有誰呢？這種停產了好多年的東西，如果不是有心，絕對不會拿來送的……
「季涼，可米熊是什麼？」
「你怎麼知道可米熊？」
「你昨天晚上說的。」
「是小時候的玩具熊罷了，現在都沒有賣的了。昨晚怎麼會說這個呢？」
「你都多大了，還惦記著玩具熊？」
季涼忽的想起很久之前跟程燕西的對話，腦海中靈光一閃，這熊難道是程燕西送的？
「江姐，」季涼回過神來，問江姐道：「程燕西真的沒有來過嗎？」
「小首長……」
「他當然沒有來過！」
江姐的話還沒說完，病房的門卻霍的一下子被人從外面推開。
程然一臉鄙夷又幸災樂禍的走進來，環抱著手臂，睥睨著季涼，將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燕西當然沒有來過！你還盼望燕西來看你嗎？別做夢了。」
季涼眉毛一蹙，心裡冷冷的笑，卻又感到無奈的悲哀。自己的孩子剛剛沒了，程燕西就讓程然來耀武揚威了嗎？還真是及時。
江姐站在病房裡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走進病房的人，心中納罕，這不是程然嘛！這可難為了她了，小首長吩咐不準別人打擾夫人的休息，可這程然算是別人嗎？如果她是作為小首長的姐姐來，還可以接受，如果是作為……那可萬萬不行！
程然看著季涼身上的病服，看著她臉色蒼白的樣子，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痛快。剛剛醫生說，季涼住院是因為做了流產手術，而且是程燕西讓院方將季涼的孩子拿掉的，她雖然詫異又憤恨季涼懷了程燕西的孩子，可那畢竟是過去式了，關鍵是程燕西不要季涼的孩子！這簡直是今年聽到的最好的消息！她已經不知道高怎麼形容自己的驚喜了，這樣說來，她是不是還有機會？
「大小姐，」病房裡一站沉默，江姐率先開口了，「夫人今天都累了，您看看要是探病的話，明天或者晚些時候再來行嗎？夫人這個點該休息了。」
「休息？」程然一挑眉，拿手指著季涼，對江姐說道：「她還有臉休息嗎？如果她有自知之明，就該收拾收拾東西離開醫院。她算什麼夫人！」說完，程然又轉頭看向季涼，「我說的話，你懂嗎？從一開始就不被祝福的婚姻，一直到現在被打掉了孩子，你還不明白燕西的態度嗎？」
季涼怎麼會不明白，從一開始讓自己去死，到現在毫不留情的拿掉孩子，他的態度始終沒有變過。可在楓山谷底，那個不顧危險跑來救她的人又是誰？
季涼寧願把那當成一個夢，美好的夢。
「放心，我會離開的。」季涼輕飄飄的開口，眼神卻沒有聚焦，「我說過，程燕西從來不是我的，你大可不必在我這裡耀武揚威。」
「我只提醒你一個事實，既然你會離開，那最好了。」程然抬手看了看錶，說道：「好了，該去上班了，在醫院呆久了會沾染霉氣。」
說完，勾著嘴角一笑，得意的轉身。
「等一下！」季涼忽然叫住程然。
「怎麼？」程然一下子停了腳步，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季涼，「還有什麼事情要指教嗎？」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在醫院的事不要告訴爺爺。」季涼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口氣卻不容置喙，「爺爺一直想個曾孫，如果知道我發生了這樣的事，一定接受不了。爺爺的身體你也知道，如果出什麼差錯，不是你能擔得起的。」
「曾孫誰都可以生。」
「但你不可以，你是程燕西的姐姐！」季涼看著程然，看著她臉上還沒綻開的笑一下子僵住，淡淡的繼續說道：「如果爺爺有事，你跟程燕西這輩子再無可能了，程燕西把爺爺看得多重，你也知道。所以，不要一時嘴快說了出去。」
程然握了握拳頭，這種被季涼握住把柄的感覺真是難受！
「哼！用不著你提醒！你的破事，我才懶得說！」程然憤憤的道了一句，轉身就走，踩著高跟鞋『咯噔咯噔』走出病房，沿著走廊來到電梯旁。
叮……
電梯門一下子打開，程然走進電梯，雙拳緊緊握起，臉上的笑也一下子收住。懷孕？季涼也配？趁季涼的孩子沒了這段時間，她必須想個辦法將燕西抓住了！從回國到現在，她一直都太被動，不能再坐以待斃，有些終身大事，還是早些定下來才能安心。
同一時間，另一部電梯門緩緩打開，程燕西沉穩的邁著步子走出來，朝著季涼的病房走去。
病房裡，江姐微微嘆了口氣，試探性的問道：「夫人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季涼微微轉頭。
「就是要離開小首長那句話。」
程燕西正好走到病房門口，聽到江姐的話，握著門把的手一頓。
「恩。」季涼輕飄飄的應了一聲，一轉頭看到江姐吃驚的表情，悄悄握緊了手，「江姐，我信你才跟你說實話的……我會離開。」
病房外，程燕西一下子咬緊牙關。季涼說過很多次要離開，可這次他總有著隱隱的的不好的預感……
「為什麼會離開？」江姐嚇了一跳，「小首長人很好啊！成熟穩重，待人又好。這次的事件只是個意外，夫人啊，為什麼要離開呢？以後跟小首長好好過日子。」
「我跟他在結婚之前就商議好了，就算我不離開都不行。」季涼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他是帶著恨跟我結婚的，我們不可能這樣過一輩子。其實，孩子沒了也好……」
砰——
季涼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卻被人一腳踹開，季涼跟江姐同時偏過頭去，看到如惡魔般陰寒的程燕西就站在門口，雙眼緊緊盯著季涼。
「小首長，您怎麼來了？」江姐連忙打破尷尬的氣氛。
「江姐，您先出去。」程燕西毫不客氣的下了命令，五官凌厲又僵硬，渾身好像都蒙了一層陰影。
「這……」江姐有些猶豫，可身上的軍人之氣又告訴她，首長的命令不能違背，真是進退兩難。
「江姐，你先出去吧。」季涼也開口，「我跟他說句話，麻煩江姐了。」
江姐嘆息著搖了搖頭，「那我先出去了。」
咔噠一聲，房間的門重新被關上。病房裡的兩個人，一個在床上坐在，一個在地上站著，卻誰也沒有開口，就這麼僵持著。
程燕西腦子裡嗡嗡地直響，想起剛剛季涼說的那句『孩子沒了也好』他就控制不住了，一腳踹開門走了進來，他本來只想偷偷看看她的……
「你剛剛的話什麼意思？」程燕西沉聲開口，「你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
「你就怎樣？」季涼忽的抬起頭來，反瞪著程燕西，自嘲的開口，「把我一起殺了嗎？」
程燕西身子一僵，「季涼，你別逼我！孩子的事，我……」他咬了咬牙，接下來的話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孩子的事，就這樣吧。」季涼微微偏過頭，不再看程燕西，「仔細想了一下，你的決定也不錯。孩子對我們來說是個拖累，我不想你把對我的恨再加到孩子身上……就算你不拿掉這個孩子，我也會拿掉。或許我該感謝你。」
「季涼……」程燕西聽完，從嗓子眼裡低吼出她的名字，憤怒又悲慟的問道：「你瘋了嗎？！你怎麼這麼狠心？你竟然要親手殺掉自己的孩子？」
「你不也是這樣做的嗎？」季涼一不小心紅了眼眶，「我只是跟你有一樣的想法，如果我狠心，那你是什麼？程燕西，我不會要你的孩子。」
「季涼！」程燕西怒吼一聲，一下子衝到季涼麵前，俯身壓住她的胳膊，「不要我的孩子要誰的孩子？溫堇言嗎？還是溫堇軒！」
季涼眼睛一下子睜大，不可思議的盯著程燕西，「溫堇軒？！程燕西，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懂嗎？」程燕西一下子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到相冊的界面，拿給季涼看，吼道：「這是什麼？程然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你們在做什麼？吃飯嗎？！一個大老闆跟一個小實習生單獨吃飯！季涼！你怎麼解釋？」
程然？又是程然？季涼心裡一片凄然，卻什麼都沒說，只擰著眉往照片上看去，照片上的內容，就是那晚在福德，溫堇軒拉著她到小麵館吃飯時候的照片，兩個人面對面坐著，看起來像是在熟絡的聊著天。
「一個公司的經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為什麼偏偏跟你到一個破小店裡吃飯？！他別有目的還是你別有目的？！」程燕西又開口質問，發問的同時，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在嫉妒，亦或是擔心。
季涼的好每個人都看得到，除了溫堇言，又冒出來一個溫堇軒，誰知道以後還會有多少個『溫堇軒』。即使跟她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還是覺得不踏實……
「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清者自清。」季涼彷彿一句話也不願意再多說，程然跟程燕西的連番轟炸讓她很累了，累到，竟然有些傷心。
剛剛說拿掉孩子的話是她一時氣極的口不擇言，雖然信誓旦旦的開口，可誰又能保證真的到了那一刻，她能忍心將自己的孩子扼殺掉，即使那孩子的父親不待見她。
程燕西看到季涼無欲無求的樣子，彷彿在抓著一隻快要斷線的風箏，不知道何時風箏就會飛走……
「季涼！」程燕西抓著季涼纖細的肩膀拚命搖晃，「你看著我！」他等不到季涼痊癒了，季涼對他的誤會好像太大了，他必須要把事情說清楚。
季涼偏把頭扭向一邊，「程燕西，你走吧。」
「我走？我去哪裡？你要趕我去哪裡？」程燕西猩紅著眼，「季涼，我要留下來！孩子的事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知道宮外孕嗎？那個孩子註定不能留！」
「宮外孕？」季涼轉過頭看著程燕西，「你是說因為宮外孕才必須拿掉那個孩子嗎？」
「對！」程燕西重重的點了點頭，眸子中閃過一絲痛苦，「我沒有辦法，所以只能……」
「哈哈……」過了半晌，季涼突然突兀的笑了兩聲，明明眼眶含淚，卻倔強的不肯讓它落下來，「程燕西，你很不會說謊。宮外孕？這麼荒唐的理由你都能想的出來？」
「不是理由！」程燕西氣紅了眼，「是真的！你不信我？」
「我為什麼要信你？」季涼永遠忘不了那天在手術台上的感覺，冰冷的牆壁、冰冷的大燈、冰冷的器材，她甚至不知道肚子里那個小傢伙什麼時候沒有了，這一切都拜程燕西所賜！
程燕西喝道：「你為什麼不信我？我可以把醫生叫來！對……我去叫醫生！」說罷，程燕西急匆匆的直起身，就要往外跑。
「憑你的權威，醫生想說什麼還不是由你說了算？即使是假的，也會變成真的。」季涼冷漠的開口，成功的讓程燕西停下腳步。
「季涼！」程燕西猛的轉過頭來，「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怎麼知道！」季涼突然拔高聲音，哽咽著開口：「如果是宮外孕，為什麼當時不說？！被你推下車子剛剛醒來，就聽到你要拿掉孩子的話，我哭著求你，你卻無動於衷……你現在讓我怎麼信你？」
「我……」程燕西一時啞然，「可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為什麼，就不能信我一回？」
「信你？你剛剛拿著照片來質問我的時候，你信我了嗎？溫堇軒他要跟我一起吃飯我有什麼辦法？就只是單純的吃飯，你又為什麼不信我？既然程然說的話你都信，你去找她啊！」季涼怒吼出聲，「程燕西，自從遇到你，我的人生變得一塌糊塗！我什麼都沒了，如果你覺得我這條命礙你的眼了，儘管拿去好了……否則，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因為我恨你！」
季涼吼完，程燕西驚得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鈴鈴鈴……
程燕西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定了定神，拿出手機一看，對季涼說道：「你好好休息，我有任務，改天再來看你。」說完，拿著手機匆匆離開。
出了病房門口，程燕西停下腳步，透過小窗，又深深的看了眼季涼，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子，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情況好像越來越糟糕了，季涼說恨他，恨他……
手中的電話停了又響，不知過了多久程燕西才接起來，「喂？」
「哎呀，首長，怎麼剛接電話？不是說好視頻會議的嗎？怎麼不見人了？」
「這就去，等我一會兒。」
病房裡，季涼窩在可米熊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她跟程燕西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完全的對立面，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T國北部邊境附近的熱帶雨林里，有一處現代化設施完備、佔地有一個村落大的基地。這處基地隱藏在茂密的雨林里，軍事化作業，安防意識極強。基地四周圍著帶電的鐵網，一有人觸及，三秒鐘斃命。基地周圍二十四小時有守衛不間斷巡邏，基地入口設有哨崗，來往進出車輛都要經過十分嚴密的檢查。
基地里所有人的衣服上、武器上都有一個鮮紅的X標記。基地西南方是一出大型的實驗室，從外面可以經常看到穿著白色醫療服的人來回走動，這群人的身上也不例外，一個大大的X標記就在胸前。
此時，基地住宅區的機要室里，一位年輕的男子正在打電話。
「先生，上次試驗成功的EM特效藥已經根據客戶需求批量生產完成，不知道這次的交易地點是什麼地方，我們好安排人員去交接貨物。」男人恭敬的開口。
「地點……」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沉沉的，「濱海國際機場，周五下午。至於具體的交接，你安排，要保證這次任務，圓滿成功。」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