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誰送的可米熊
「在找什麼呢？」門口突然響起程然的聲音。
程燕西身子一頓，轉過身去，拂了拂空氣中漂浮的灰塵，說道：「你怎麼在家？」
「回家拿點東西，看見你的車子在，就上來看看。」程然踩著高跟鞋往儲物間里走，勾著嘴角笑了笑，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這裡也是要找點東西。」程燕西淡淡的開口。
「這裡都是些陳年時候不用的舊東西，你找什麼寶貝呢？」程然掃了屋子一圈，嘴邊突然咧開一個笑容，「哎！你看，這不是我當年用的畫板嗎？」
程燕西蹙了蹙眉，轉過頭去。而程然含笑往裡走，來到窗邊，拿起布滿灰塵的畫板，「看！就是這個！還記得它嗎？」
程燕西的身子微微一僵，思緒好像回到六年前，回到那個暖洋洋的午後。
「燕西啊，今天陽光這麼好，我很有作畫的慾望哦！」那個時候的程然還扎著馬尾，她拽著程燕西的胳膊，甜甜的撒嬌，「你就當我的模特好不好？」
「模特？」程燕西挑了挑眉。
「是啊！看我們燕西長得這麼帥！」程然雙手捧到程燕西臉上，來回摩擦，逗引小狗似的說道：「不當模特可惜了！好不好嘛？」
「一直坐在那裡，身子都僵了，不當。」
「你不是軍人嗎？當模特可比站軍姿舒服多了，你這就怕了？」程然挑釁的開口，說完，又變戲法似的換上了受委屈的表情，「還是你已經不喜歡我了？連我的一個小小的請求都不答應？」
「我不是……」
「一定是！」程然扁著嘴打斷程燕西的話，「你是嫌我年齡比你大，你是嫌我老了！你不喜歡我了！嗚嗚……」
程燕西蹙了蹙眉，連忙從座位上起來，走到程然身邊，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你別瞎想！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喜歡你了？只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也值得你傷心嗎？不就是當模特，當就是了！」
「真的嗎？！」程然立刻抬起頭來，臉上壓根無淚，她推著程燕西往窗邊走，埋怨道：「那你快坐好！真是的，你幹嘛起來啊！」
「我……」程燕西張了張嘴，又無奈的搖搖頭，「你開心就好。」
那個時候的程燕西已經很穩重了，身上散發的王者氣勢讓程然總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姑娘。程然看著程燕西的俊顏，情不自禁的往程燕西臉上一親，說道：「燕西，你最好了！」
程燕西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沒再說話，只看著程然頗有架勢的支起畫板，拿出鉛筆。
「親愛的，再往左靠一點。」程然弄好了之後開口。
「恩。」
「好嘞！」程然滿意的點點頭，「就這樣，不要動！最好是笑一笑。」
「笑不出來。」程燕西面無表情。
「看到我還笑不出來嗎？」程然朝著程燕西做了個飛吻的動作，又曖/昧的朝他眨了眨眼。
「呵呵……」程燕西沒兜住，還是笑了出來。
程然畫畫的時候，嘴上依然說個不停。
「燕西啊，你跟我說句話唄？」
「模特不是不能說話嗎？」
「額……嘿嘿，那燕西啊，給我唱首歌聽怎麼樣啊？」
「好啊，唱幾首軍歌還是沒問題的，你想聽什麼？」
「軍歌？！算了算了！老掉牙的歌兒我才不聽呢！」
程燕西一皺眉，心裡升起淡淡的不悅，「軍歌是軍人的士氣之魂，年代越久遠經過的洗禮越深，軍歌是帶有歷史厚重感的，不是老掉牙的東西。」
程然一看程燕西的臉微微有些垮下來，連忙放下鉛筆，跑到程燕西面前，抱著他的臉左親親右親親，甜言蜜語說個不停，「好嘛好嘛，我錯了還不行嗎？等我把著畫畫好了，就送給你當賠罪的禮物好不好？恩？不要生氣好不好？」
程燕西微惱，小然每次都這樣，惹自己生氣后再給自己不停地道歉，不停的討好，可自己又有什麼辦法？
「好啦，快畫吧！再不畫太陽都落山了，你辛辛苦苦取的景不就白費了？」
「啊！對哦！」程然連忙點點頭，重新跑回到畫板前，開始認真作畫起來。
程燕西看著程然安靜的樣子，心裡才稍稍平靜了下來，她心裡偷偷地想，如果程然什麼時候都能靜大於動就好了……
「程燕西，坐好！」剛過了一會兒，程然又開始說話了。
「好。」
「不許亂動哦，知道嗎？」
「好。」
「眼睛……程燕西，你的眼睛太難畫了！」
「那是因為，我的眼睛里全是你。」
那是當年他說的最像情話的一句話了。
程燕西的思緒慢慢收回來，看著眼前的程然，默默抿了抿唇。六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也留下了很多東西，如何取捨，他已經很明白了。
「你還記得這幅畫嗎？」程然突然拿著畫板上那泛黃的畫紙舉到程燕西面前，「看這幅畫，上面只有你臉的輪廓，嘴巴、鼻子都有了，卻沒畫眼睛……一直到現在，這幅畫都沒完成。」程然語氣里的惋惜之情很明顯，她深情的望著程燕西說道：「燕西，什麼時候，我們再把這幅畫完成吧？就像我們兩個人的人生……總該有個完美的結局……」
話音剛落，程然就抬起手來，緊緻保養的手緩緩往程燕西臉上摸去。
「別鬧了。」程燕西微微別開臉，正好躲過程然，她的手一下子，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燕西……」程然委屈的叫了一聲。
「我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時間緊急，我得下去了。」程燕西轉身抱過那個大禮盒，就要往外走。
「不讓你走！」程然一下子張開雙臂，攔在門口，「我的話還沒說完，不許走！」
程燕西眉頭一皺，「你還要說什麼？」
「你現在都不在乎我的感覺了是嗎？」程然委屈的質問，「以前我只要嘟一下嘴，你都會來問我怎麼了，更是不捨得說我一句不好……現在連聽我說句話都不願意了嗎？」
「你應該知道，我們現在是姐弟！我不能像以前那樣對你了，你也不可以再像以前那麼要求我了！你明白嗎？」程燕西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開口。
「我不明白！」程然猛的搖了搖頭，眼眶微微泛紅，「當時離開的機票是那些大兵硬塞到我手裡的！他們一路將我送到機場……我連給你打電話、發簡訊的機會都沒有！當年在機場的畫面你都忘了嗎？你怎麼從部隊里趕回來，怎麼讓我不要走……你都忘了嗎？」
當年，爺爺想悄無聲息的送程然走，他在最後一刻得到消息，從部隊里直接趕到機場。那個時候程然剛剛過安檢，他瘋了一樣的叫住她，兩個人在機場大廳里上演了一出生死離別……
可最後的結果卻是，兩個人連手都沒有碰到。安檢處前一排荷槍實彈的大兵拿著槍指著程然，她要是不走，身體立馬就能變成馬蜂窩……
程然身影消失的那一刻，他覺得天都塌了，因為從母親過世到當時那段時間，一直是程然在陪著她，程然一走，他的生活似乎沒有什麼值得依戀的了。可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卻漸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他竟然覺得，沒有程然的生活，其實也還不錯。
「你沒忘是不是？」程然看程燕西沉浸思考的模樣，一激動，連忙抓住他的胳膊，「在國外我也一直堅信我會回來，因為，因為我們至今都未說過分手啊！所以，燕西，即使分別六年又如何？我從來不把你當弟弟……我們，還沒分手啊！」
「程然，我已經結婚了。」程燕西扣住程然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了下來，「我們有沒有說『分手』那兩個字，已經不重要了。」
「對我來說很重要！你結婚了又怎樣？我從來不覺得季涼她適合你！」程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你是天生的王者，你一向成熟穩重，在你的照顧下，我都覺得我自己從未長大過……可季涼她沉默寡言，跟你在一起，你不覺得奇怪嗎？我最近都覺得你變幼稚了，像個……孩子。你不再像以前那個我認識的程燕西了！」
聽程然說完，程燕西嘆了口氣，說不清心裡的感覺，只道：「或許你不認識的那個我，才是真正的我。」
六年前，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可心裡也是有頑皮因子的，但只要跟程然在一起，他就只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因為只要他一有點撒嬌、有一點想玩，程然就生氣，就拿『她比他大，他不喜歡她了』當理由又哭又鬧，細細回想一下，也挺無奈的……
可現在，季涼年紀小，可心理成熟，跟她在一起，竟然無比自在，他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做事，該有威嚴的時候似乎也能把季涼震懾住。
「你……」程然的眼神一下子睜大，她不可置信的盯著程燕西，「你什麼意思？」
「你很聰明，這句話不難理解。」程燕西皺了皺眉，這次不再猶豫，提著大禮盒就從程然身邊走了過去。
「程燕西！」程然沒有回頭，卻突然叫住要出門的程燕西，「怎麼？已經喜歡上季涼了嗎？」
程燕西沒有說話，卻停下了腳步。
「呵呵……真是可笑！」程然勾著嘴角，諷刺的一笑，「不管你喜不喜歡季涼，但她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嗎？溫堇言的存在你知道嗎？溫堇軒的存在，你又知道嗎？一個女人，哦，不，一個女生在兩兄弟之間周旋，你都知道嗎？你也不在乎嗎？」
「溫堇軒？」程燕西皺了皺眉。他只在查Jewelry珠瑞公司的時候見過這個名字，可季涼怎麼又跟他有關係了？
「不知道嗎？」程然淡淡轉過身來，像是一個勝者，「看來季涼沒跟你說！前幾天的福德珠寶展，季涼是跟溫堇軒一起參加的！像我這樣的設計師都沒有機會去參加，可季涼輕輕鬆鬆就去了，縱然她才華橫溢又如何？她只不過是一個實習生，跟溫堇軒說了兩句話就有了特權了，她憑什麼？在福德的幾個晚上，孤男寡女兩個人做了什麼誰又知道呢？」
「季涼不是那樣的人。」程燕西忍不住替季涼開口辯駁。一想到季涼現在還躺在醫院，程燕西的心更疼了，也更焦急了。
「我也只是好意地提醒你。」程然悄悄握緊了拳頭，「我不想看你受到什麼傷害，別等到萬一有一天季涼懷孕了，肚子里卻不是你的孩子！」
「別說了！」程燕西猛地打斷程然的話，雙唇抿得緊緊地，提起腳步，氣勢洶洶的離開。
「燕西！燕西！」程然連叫了兩聲，卻見程燕西頭也不回，氣得雙腳一跺，忿忿的往樓下追去。
鈴鈴鈴……
程燕西剛走到樓下，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拿出手機來一看，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喂？怎麼了？」
「首長，有緊急情況！」袁豐旭嚴肅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了，等我三分鐘，給你回電話。」
「是！」
程燕西抱著大禮盒走到客廳外，叫來警衛員，「你去把這個東西送到濱海軍區總醫院，住院區VIP病房606，一定要親手送到，但不要影響到病人的休息，知道嗎？」
「是！首長！」
「去吧！」程燕西揮了揮手，看警衛員抱著禮盒離開，直到拐出大院，程燕西才收回目光。他握著手機，神色一緊，連忙往書房走去。
程然倚在牆角，將剛剛程燕西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醫院？禮盒？誰生病了啊？難道是季涼嗎？程然臉上露出深深的好奇又疑惑的目光。
「怎麼了？」程燕西來到書房，一邊打開電腦，一邊給袁豐旭打電話，「什麼緊急任務？」
「我們接到線報，X組織的人最近要在濱海市區內進行一場毒品交易，上頭命令我們把毒品截獲，把犯人捉拿歸案。」袁豐旭的聲音里有了隱隱的激動，「調查他們這麼久，終於，狐狸尾巴要露出來了，這次如果能把X組織的人活捉，對於我們情報的獲取將是很大的推動啊！」
「分析的很對。」程燕西點點頭，「具體事件地點有消息了嗎？」
「沒有。」袁豐旭的聲音一下子落了下來，「這就是困難的地方啊！濱海市這麼大，時間又沒法估計，誰知道他們在哪裡交易！我們飛虎團的任務很重啊！」
「恩，所以要派些精兵過來。」
「對對對。」袁豐旭連忙附和，「所以，首長，給我個機會吧！我對這次的任務勢在必得！」
「那好，那你就在後方指揮作戰。」
「不好不好，一點都不好！」袁豐旭道：「我還是比較喜歡上前線的，首長，給我個機會吧！我保證完成任務！」
程燕西輕笑一聲，「那得看你表現了。等一會兒我再問一下上級具體情況，人員分配和作戰計劃馬上商討。」
「是！首長！」
程燕西掛斷電話，本應該完全沉浸到工作上的心確有一部分飄了出來，他有點挂念季涼，不知道她怎麼樣了，等忙完正事，就去看看她！
濱海軍區總醫院。
季涼拿著畫板看了半天，絲毫沒有創作的慾望，滿腦子想的都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她躺到床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不知何年何月何時，唯一知道的是自己還在病房裡，還有，病房裡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大盒子。
季涼在好奇盒子里是什麼的時候，咔噠一聲，病房的門從外面被江姐推開。
「夫人已經醒了啊？」
「恩。」季涼點點頭，問道：「江姐，這個盒子是什麼啊？」
「喲，什麼時候多了個這麼大的盒子？我怎麼不知道？」江姐也是一臉好奇的湊過來，「這裡邊裝的是什麼啊？」
季涼搖了搖頭，「沒有人來過嗎？」
「我剛剛出去接個電話，」江姐臉上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孤兒院里一個孩子發燒了，吵著要見我，我跟他打電話，多聊了一會兒，夫人，對不起啊！」
「江姐你應該回去的啊！」季涼有些焦急，「那孩子怎麼樣了？不行的話，江姐，您回去吧，我自己沒問題的。」
「那孩子已經沒事了。」江姐擺擺手，「我要是走了，這裡連個照顧您的人都沒有，我不能走。小首長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兩天了，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季涼聽罷，眼神一下子暗了。她默默地自嘲了一句，程燕西現在指不定在哪裡開懷呢！他那麼絕情的話都說得出來，那麼絕情的事也一定能夠做出來。更何況，他們兩個沒來就沒有什麼感情，說絕情，倒是對不住程燕西了，是嗎？
江姐看季涼沒有說話，一朝她臉上看去，才發現季涼的表情不對，暗自氣惱，連忙轉移了話題，「夫人啊，咱看看這大盒子里裝的是什麼吧？」
「恩，好啊。」季涼回過神來，微微點頭。
江姐一聽，連忙動手拆禮盒，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這是個大熊啊！」江姐將盒子里的東西抱出來，「喲，這熊足足有一米七吧！」
季涼眼神在觸及到那隻毛絨玩具的一刻，瞬間變亮，「可米熊？！」季涼忍不住驚喜的叫出聲，她從未想過還能有一天見到她最最心愛的玩具！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