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點甜
十七點甜
這一巴掌下去，愣住的不止是許星染一個人。
只是課間十分鐘的時間，教室里大多數同學都沒離開。大家雖然沒有親眼所見，可一巴掌下去的清脆聲音還是都聽到了。
所有人震驚的看向他們這邊，也沒聽到兩人對話，就這麼看著許星染，眼睛里滿是詫異和崇拜。
大家心裡一致想的都是，原來兩位新同學不和是事實，之前一直維持著表面的和諧，但今天成績下來后，許星染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沈御成績竟然比自己好，所以已經到了動手打人的地步嗎？
大家對兩人關係的印象，一直都留在轉來的那天，林麗在講台上介紹許星染，然後沈御毫不客氣的嘲諷，以及上次許星染給人送情書給沈御，被他訓斥說多管閑事。
明明兩個人私底下相處的挺好的，在教室里也沒有每天都針鋒相對，可不知道為什麼，班裡同學就是覺得兩人關係不好。
有時候許星染還會遇到來問自己的，開始她還會解釋一下，久而久之索性不說了，以至於現在對他們兩人的誤會加深。
……
不過除了同學震驚之外，許星染也震驚了半天，難以置信看著沈御。聽著他給出來的理由后，許星染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她猛然眨眼，低頭看著沈御的手臂，她手掌剛剛打到的地方。
打的其實很重，而且沈御的皮膚在男生中來說相對較白，手臂上還留下了痕迹。
許星染看著，抬眸不贊同的看向沈御，抿了抿唇說：「我……不是真的想打你？」
就是覺得自己這麼努力還這麼廢，有點羞愧而已。
沈御一頓，眉峰揚了揚：「嗯，反正都打了。」他低聲問：「現在心情好點了？」
許星染一滯，語塞了。
「我也沒有心情不好。」
就是有點懷疑人生而已，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才。
沈御看了眼她眼睛，便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轉著筆，漫不經心道：「我不是天才。」
許星染一怔，看他。
沈御很久沒有去回憶過去的事情了，但這會為了開導自己的小公主同桌，他還是難得回憶了一下。
他言簡意賅說：「我小時候的課，比你現在還滿。」
沈家是大家族，沈御是獨子，他爸那邊他媽那邊，給過來的壓力都很大，加上沈爺爺對他也期盼很高，小時候父母對他管的也很嚴厲，各種補習班給沈御填滿了。
他那會自己也喜歡這樣的生活，覺得做題很有意思，他很享受把題目解開的那種感覺，所以沉浸其中。
不過後來，就因為一些其他事情放棄了。
好在沈父沈母都是想得開的人，雖然嘴裡經常罵他沒出息，可骨子裡對他還是寵愛的。
許星染看著旁邊人的面龐，總覺得這個時候的沈御像是被什麼傷心的事情給籠罩了起來，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恰好落在他頭頂，像是打了一層光一樣的。
有點朦朧，讓許星染都有點看不真實他的樣子了。
沈御微微低頭，眉眼深邃看著她：「我上過不少補習班。」
他頓了頓，下意識伸手拍了下她腦袋：「所以別懷疑自己是不是傻，你一點都不傻。」
他粲然一笑，壓著聲音說：「你很聰明了。」
這話說的，寵溺又溫柔，讓許星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恰好此時上課鈴聲響起，許星染看了眼試卷上的分數，默默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她笑盈盈的，眼睛里盛著星光：「我繼續加油。」
沈御莞爾：「好。」
關於數學成績滿分這件事情，其實許星染真沒生氣，她有感覺出來沈御不像是其他校霸，他比別人好了不知道多少，也知道這人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差勁，只是她沒有想到會滿分而已。
接下來的課，許星染都無比認真。
她雖然有一顆想要跑向外面世界的心，但對於學習，她還是很享受的。
……
到中午休息，學校報刊欄貼出了年級排名。貼在教室里的只是班級排名而已，不少同學都擠入報刊欄那邊去看，對每個年級的前幾名和倒數幾名表示好奇。
這好像是每個學校都會發生的事情。
許星染和葉笛笛一起吃過午飯後，葉笛笛想知道自己的年級排名，拉著許星染往報刊欄那邊去了。
兩人剛走近，葉笛笛便拍了拍她肩膀：「星染你在這邊等我，我過去看看就回來。」
「好。」
葉笛笛努力擠入人群中，鑽到了最前面。
許星染站在後面安靜等著，周圍是源源不斷湧入的同學，還有他們的對話聲。
「我的媽呀，年級第一是許星染啊，許星染是誰？」
「就是理科實驗班那個轉學生啊，長得很漂亮的那個！」
「天，數學還有滿分？這是沈御？」
「什麼？誰？」
「沈御！」
「我天，那個考試跟人打架的沈御嗎？」
「對啊。」
「不會吧。」
眾人紛紛表示不可置信。
「就是沈御啊，語文0分，數學一百五十分，英語一百分……這個成績也太好了吧，要是語文考試了，這成績能到年級前五十吧。」
「肯定可以啊，難怪這人能進實驗班。」
「我以前還以為是因為家裡有錢有勢進去的呢。」
「媽呀，現在世界已經這麼可怕了嗎。」
許星染聽著周圍同學的議論聲，無聲的彎了彎唇角。
有種說不出來的開心，沈御因為一個考試成績，瞬間刷新了在大家心底的印象。原來校霸不是普通的校霸，校霸還是一個有文化有才華的校霸。
沒一會，葉笛笛從裡面鑽了出來。
許星染看著她笑：「看到了嗎？」
葉笛笛點頭，聳拉著嘴角說：「在第七十名。」
「很棒了啊。」許星染安慰著她說：「文科班也有很多厲害的，理科班也是，你成績超好了，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我們努力。」
葉笛笛眼睛亮了亮，充滿了自信：「嗯！我就不信我這一年多衝刺成績會提不上去。」
她抱著許星染手臂撒嬌，哀嚎著：「可我數學和物理成績是真的差啊。」
許星染想了想：「我上午看到教室里貼出來的成績單，齊睿好像物理成績很好？」
「沈御也很好啊。」葉笛笛看她。
兩人對視一眼，許星染說了個不太有希望的念頭：「那……找他們補習一下？」
兩人一拍即合，當下便決定找靠譜的『老師』補習了。
許星染其實每一科成績都不差，她不怎麼偏科。不過相比較而言，數學還是稍微要遜色一點點。
……
此刻，沈御正和齊睿一行人在籃球場上和其他班同學打球。
正打著，對面傳來聲音：「沈御。」
沈御掀起眼皮看了眼：「什麼事？」
那人拍著球道：「御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每天跟我們一起打球玩，分數還那麼高。」
沈御：「……」
他挑了下眉頭，淡淡道：「哦。」
對面的人聽著他這話，很是受傷。
「御哥你回家都偷偷學習的嗎？」
沈御：「不。」
那人：「……」
能不能說點實話。
沈御扯了扯唇，自信一笑說：「我不需要偷偷學習。」
要學習也是光明正大的。
齊睿作為沈御的腦殘粉，在旁邊吹了聲口哨說：「我御哥哪用得著偷偷學習啊，人早就把高中知識給全部學完了好嗎！」
眾人：「……」
對沈御這個逼裝的，所有人表示佩服。
打鬧了一下之後，剛剛問沈御話的人喊了聲：「御哥，我們周末有一場籃球比賽你要不要一起來？」
聞言，沈御踮起腳尖投籃，一個三分球進去，引得不遠處觀看的女生們尖叫。他頭也不回道：「不來。」
「為什麼啊。」高陽不解。
他看向沈御道：「御哥你不來我們學校指不定要輸，你要不還是來吧。」
沈御把球丟下，懶洋洋道：「不來，周末有事。」
「有什麼事啊？」
高陽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問。
高陽是高二文科班的男生，他跟沈御認識不久，但跟齊睿和趙飛航還挺熟悉的，以前大家都一個班，經常會一起打球。
自從沈御來了之後，齊睿和趙飛航這兩人就叛變了，不再跟他們混在一起，不過偶爾也會帶著沈御一起過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熟悉了一點。
沈御對朋友兄弟什麼的，並沒有外界傳聞那麼不好相處，甚至於他除了懶一點之外，其實非常非常好說話。
沈御擰開瓶子喝了口水，看向他，眉眼冷淡：「在家睡覺。」
高陽：「……」
很好，勸不動了。
倒是齊睿在旁邊嘀咕了兩聲：「御哥你真不去啊，我得去。」
沈御沒吭聲。
趙飛航湊過來說了句：「祝兮倩好像也去的吧。」
齊睿：「當然了，她上次不是說了嗎，還順便帶許星染一起過來。」
趙飛航和他對視一眼：「哇，那可以！讓許星染打扮漂亮點給我們加油，一定可以……」
話還沒說完，一個籃球從趙飛航頭頂飛過，掉在了地上滾了幾圈。
趙飛航：「……」
我日。
齊睿：「……」
害怕。
兩人齊齊抬頭，看向那丟籃球的人。
沈御就這麼懶散的坐在椅子上眉眼冷淡的看著他們，但他腳邊的籃球，此刻卻不見了。
在兩人看過來時候，他眉頭都沒動一下，彷彿剛剛丟球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可怕，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
許星染並不知道這事，成績下來的當晚，程雅一點也不意外的給她打了電話回來。
「染染，成績怎麼樣？」
許星染實話實說。
程雅聽著，皺了皺眉說：「數學還是有點不太理想，語文盡量在作文上再拉拉分。」她想了想，低聲說：「要不要給你請個家教老師？」
「不用不用。」許星染忙不迭的拒絕。
她沉默了會說：「媽媽，我們班有個男生數學滿分。」
聞言，程雅無比驚訝：「是嗎？這麼優秀啊？」
「嗯。」許星染聽著程雅誇讚，心情很好道：「就是我同桌，他數學滿分，我想以後課餘時間可以找他給我補課。」
說完，她擔心程雅不答應，忙不迭道：「他以前是參加數學競賽的，高一時候好像還是他們省的第一名。」
程雅聽著，覺得有點不對勁。
但許星染很少主動跟自己說起學校里的生活，她一時間又沒察覺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聽著自己女兒那有點驕傲的聲音，程雅問了句：「那他其他成績好嗎？」
「很好啊，物理很好。」
程雅沉吟了會，淺聲說：「你找同學補課，會不會耽誤他學習時間？」
「不會。」許星染毫不猶豫說：「他很聰明的，早就把高中的知識給學完了。」
程雅：「……」
為什麼從自己女兒的嘴裡，聽到了一種莫名的自豪感。
關於讓沈御給自己補習的這件事情，在程雅得到沈御成績真的很好，並且不會耽誤沈御學習后，答應了。
不過程雅也沒給她放寬太多時間，只是答應減少了一個小時的小提琴訓練。
雖然只有一小時，但對許星染來說也足夠了。
想了想，她得寸進尺的跟程雅說了件事情。
「媽媽，我們學校有跟其他學校打籃球。」
程雅一頓，挑了下眉：「然後呢？」
許星染動了動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在周六上午，我可以去看嗎？我們班同學都會去加油的。」
程雅下意識想拒絕，可聽著女兒這聲音又遲疑了。
她想著父母給自己說的，別給孩子太大壓力，會瘋掉的。
再結合他們給自己發的那些高中生患抑鬱症的文章，她靜默了幾秒：「打籃球要多久，周六你有課要上不是嗎？」
許星染眼一亮，彷彿看到了希望。
「老師說課全部調整到下午，她上午有點事，然後籃球是早上十點開始的，我會七點起來看書做題，然後九點半出門，十二點就結束了。」
聽著許星染的安排，程雅鬆了下口：「行，那你記得晚點去早點回家，吃過飯就去上課。」
「好。」
掛了電話后，許星染興奮的在床上滾了兩圈，才給祝兮倩發消息過去：搞定啦！
她沒有想到這一次她媽媽會這麼這麼好說話，簡直是太開心了！
……
一眨眼，就到了周六這天上午。
許星染因為要跟祝兮倩一起去看籃球比賽，早早的爬起來把周末的作業寫完，還寫了一份試卷。
搞完后，她才背著小書包興沖衝出門。
祝兮倩恰好到了，騎著自行車在街頭等她。
「小星星，這裡！」
許星染看著她，唇角上揚的笑了起來：「我來了。」
她興高采烈的到祝兮倩面前，看著她的腳踏車愣了下：「我們騎車過去嗎？」
「對啊。」祝兮倩看她為難的神色，遲疑了會：「你該不會……不會騎自行車吧？」
許星染攥著書包帶子，沉默的點了點頭。
從小到大出門都是司機接送，再不濟打車，自行車從來不在程雅給她安排的範圍內。
祝兮倩看著她神色，撲哧一笑說：「來！今天倩姐帶你飛。」
她指了指自己的後座：「上來上來，你不會我帶你走。」
許星染眨了眨眼看她：「你確定嗎？」
「當然了。」
祝兮倩揚了揚下巴：「別不相信我，我技術很好的。」
許星染半信半疑，但這會也沒別的辦法了。她乖乖的上了後座，抓著祝兮倩衣服不安的問：「真的不會摔跤嗎。」
「當然不會。」
祝兮倩對自己騎自行車的技術還是很有自信的。
自行車搖搖晃晃的上路了，許星染開始還有點不安，但慢慢的發現祝兮倩自行車騎的是真心蠻好的，也就放心了下來。
祝兮倩也得意了起來，忍俊不禁問：「怎麼樣，倩姐技術是不是超好。」
許星染笑：「是。」
祝兮倩嘖嘖兩聲：「不行，我覺得我得找個時間把你給教會自行車。」她低聲說：「你不知道晚上出來騎自行車有多爽，特別是夏天的時候，超棒的。」
「好。」
一聽到晚上出來，許星染整個人就興奮了起來。
兩人邊走邊聊著，也沒發現後面有人正看著自己。
齊睿和趙飛航也是騎自行車出門，在看到祝兮倩和許星染的背影后，兩人對視一眼，拿著手機拍了個照片，給沈御發了過去，並附言：御哥！你的小同桌竟然在倩姐的後座！倩姐今天男友力爆表啊。
……
許星染看到沈御的時候，是在一個紅燈路口。
她攥著祝兮倩衣服，正東張西望著，旁邊突然有熟悉的味道湧入，她偏頭一看，對上的便是沈御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許星染眨了眨眼，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張大嘴看向沈御，不太敢相信：「沈御？你怎麼在這裡？」
聞言，祝兮倩也側目看了過來。
「御哥？」
沈御聲線偏低，應了聲：「你們去哪？」
許星染啊了聲，軟聲說：「去看籃球賽啊，你也是嗎？」
沈御一頓，低頭看了兩人位置一眼：「嗯。」
他側了側頭，淡淡問：「上來嗎。」
許星染愣了下，驚訝的看他：「上哪？」
祝兮倩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忙不迭的說：「去去去，小星星快去御哥的後座，我這踩的有點累了。」
許星染：「……」
她看了眼沈御，再指了指：「你是讓我來這裡嗎？」
沈御漫無表情的：「嗯。」
許星染噢噢兩聲，沒有半點猶豫的從祝兮倩自行車上離開，爬上了沈御摩托車的後座。
祝兮倩看著，小聲的嘖了聲嘀咕一句：「悶騷。」
下一秒，綠燈，轟鳴聲響起，沈御騎車離開，留下一管尾氣給祝兮倩。
祝兮倩罵了聲，氣急敗壞道：「我日，沈御你他媽太過分了！」
只可惜，這會的沈御已經聽不見了。
上了沈御的後座后，許星染被他起步給再一次嚇著了，手緊緊的攥著他衣服。
沈御勾唇，低頭看了眼腰間的那雙手，眉眼間多了一點點的笑。
「沈御。」
「什麼？」
「別開太快，我害怕。」
沈御沒吱聲，但速度卻慢了下來。
沒多久，兩人便到了比賽的學校體育館，是一所大學裡面的體育館，很大，尋常時候也常常有人過來這邊打球。
一前一後下車后，許星染環視看了一圈后：「要不要在這裡等倩倩他們嗎？」
沈御神色冷淡：「我不等。」
許星染：「……」
她瞅了眼沈御神色：「那我跟你一起進去吧。」她自言自語的：「倩倩他們還說你不來參加籃球比賽呢，怎麼突然又來了啊？」
沈御腳步一頓，在心裡狠狠的把那幾人臭罵了一頓，才低頭看她轉移話題，隨口問：「你怎麼坐祝兮倩自行車。」
許星染實話實說：「我不會騎自行車啊。我不知道倩倩是要騎自行車的。」
沈御挑了下眉，有點詫異：「不會騎？」
「嗯嗯。」
沈御雙手插兜，停下腳步環視看了一圈，在看到不遠處放著的共享單車后，徑直走了過去。
許星染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走了過去。
「你要做什麼。」
沈御沒回話，拿出手機掃描解鎖。
「進去有點遠。」
「啊？」許星染一臉懵逼看他：「這裡進去學校體育館有點遠？」
「嗯。」沈御淡淡的，單手插兜推著車往前走說：「摩托車不能開進去，但自行車可以。」
許星染聽著，抬頭看了眼，恰好看到不遠處有同學騎著自行車進去學校大門。
「那我……」許星染看著，想說那自己還是走進去吧，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御給打斷了。
他跨坐在自行車上面，回頭看她：「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