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點甜
十六點甜
關於陶德被開除的消息，也就是早上大家討論了一下，沒多久熱度便沒有了。
不過對於那天打架的事情，教導主任還是在早晨會議里重點強調了一下，在校學生不能打架，有什麼事別衝動，衝動是魔鬼。
……
散會後，大家緊跟著回了教室上課。
周一的晨讀課就剩下了十分鐘，大家也都沒太多心思在上面。
回到教室后，許星染整個人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班裡的同學倒是活躍，月考的成績出來了，在老師周末加班加點的改試卷下，今天上午就會去報刊欄那邊貼出成績排名。
葉笛笛明顯也對自己成績有點期待，期待之餘又有點緊張。
早讀課，她忍不住回頭看向許星染，低聲說：「星染，你緊張嗎？」
許星染看她：「緊張什麼？」
「成績啊。」她低聲說：「這是文理分班之後第一次考試呢，說實話我很怕自己考的不好。」
許星染看她緊張的臉色，笑了笑說：「不會的啊，你上課很認真的，肯定考的很不錯。」
葉笛笛嘆了口氣：「話雖如此，但跟你們相比我還是差很遠的。」
「不會的。」許星染說：「只要我們沒有馬馬虎虎考試就好了，都努力了，結果要是不盡人意，我們下次繼續努力。」
葉笛笛聽著她給出來的雞湯，忍俊不禁：「原來星染你也是會說雞湯的啊。」
許星染失笑，眼睛亮亮的嗯了聲：「會，我經常這樣安慰自己。」
特別是考試成績沒達到程雅預期時候，她都是這樣開導自己的。如果她自己都不開導自己，許星染覺得自己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過了會，葉笛笛誒了聲，戳了戳齊睿肩膀：「你們家御哥呢？」
齊睿從遊戲里回神，看向兩人：「御哥不喜歡早起，起床氣很大，星期一的早讀課從沒參加過啊，你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葉笛笛翻了個白眼給他：「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意思是沈御上午來嗎？」
「怎麼？」齊睿似笑非笑看她：「對我們家御哥好奇？」
說這話時候，他特意看了眼許星染表情。
——嗯，沒有任何不對勁。
葉笛笛冷笑，脫口而出道：「我對你感興趣都不會對他感興趣的。」
話音一落，小範圍內的這邊幾人，全都安靜了下來，眼睛里閃爍著八卦的光芒，齊刷刷看向葉笛笛。
「……」
許星染也看向葉笛笛，捏著手裡的筆小聲說了句：「笛笛，你是不是說錯話了？」
齊睿瞪圓了眼看向她，抱緊著自己：「別啊，我是御哥的，你可千萬別對我感興趣！」
眾人：「……」
我日。
原來你們小團體玩這麼大的啊。
葉笛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鬼話，連忙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意思是……」她看著面前不太相信的一二三四五張臉，快速丟下一句：「反正我對他們都不感興趣就對了。」
「……」
這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不過大家也沒深究這句話。
一下子，他們這邊的小角落又恢復了安靜。
片刻后，許星染才問：「沈御來嗎？」
話音一落，旁邊椅子被拉開，留下刺耳聲音，沈御聳拉著眼皮，臉上滿是倦意，嗓音沙啞的問了聲：「找我？」
許星染身子一僵，扭頭看向他。
兩人對視一眼，她噎了噎，低聲問：「你怎麼這麼早來了？」
沈御懶洋洋應了聲：「我爸給我打電話了。」
沈父一大早上給沈御打了電話，罵了一頓后，他睡不著了，便拖著疲倦的身子來了學校。
許星染噢噢兩聲，沒再繼續問下去。
但眼神卻似有似無的往沈御這邊瞟。
沈御趴在桌面上，閉著眼睛睡覺。他朝著許星染那邊，窗外的光把他輪廓勾勒的明顯，人睡的並不安穩，偶爾眼睫毛被陽光照著，會一顫一顫的。
許星染盯著看了會，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裡，直接伸了一隻手出去，擋住了大半的陽光。
齊睿不經意回頭看到時候，嘴都張大了。
誰要再說後面這兩人沒點什麼，他腦袋都擰下來給人踢。
……
早讀課之後，許星染吃了點早餐，準備等著半小時後上課。
教室里嘰嘰喳喳的，不少同學都帶著早餐到教室里吃，聊著成績和八卦，各種聲音入耳。
她旁邊的人倒好，從來到教室趴下后就沒再起來過，開始睡的還不怎麼安穩，現在完全是進入了夢鄉。
許星染聽著那邊議論陶德的聲音，低頭寫作業。
正寫著，旁邊的人突然爬了起來，冷不驚的出聲：「許星染。」
「啊？」
沈御皺了皺眉看她：「題不會做？」
許星染眨了眨眼，迷茫的看他：「什麼？」
沈御從抽屜里拿了本書出來，瞥了眼她作業道：「從剛剛到現在，你嘆了不少十口氣你知道嗎。」
像是對生活絕望了一樣的，弄的他不得不醒來關心一下自己的小公主同桌。
許星染：「……」
她不知道。
她怔愣了兩秒，搖搖頭：「不是。」
沈御眼尾揚了下，看她眼：「確定不是題目不會做？」
他手腕撐著桌子，懶洋洋說：「說吧，那道題不會做，我教你。」
「……」
許星染聽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認真的？」
沈御：「不然呢，繼續聽你嘆氣下去？」
許星染沒吭聲。
但讓沈御教自己做題，怎麼想怎麼玄幻。這個上課從來不聽課，還總是遲到的人，還能教自己做題。
可這人好不容易有這樣的自信，許星染覺得她還是不要掐滅沈御的這種沒有任何根據的自信心了。
她絞盡腦汁想了想，憋出一句：「我不是因為題目不會做才嘆氣的。」
聞言，沈御也沒任何驚訝，攤開作業本道：「那是因為什麼？」
許星染沉默了會，突然問：「沈御，你知道陶德被開除的事嗎？」
沈御眼皮動了下：「嗯。」
他說：「早上聽說了。」
許星染輕輕的嗯了聲，趴在桌面上沉默了會，喃喃道：「沈御，你覺得我壞嗎。」
沈御一頓，撩起眼皮看她，淡淡問：「怎麼說。」
許星染抿唇，沉默了半晌后才說：「陶德被開除的事，其實是我跟我媽媽告了狀。」
聞言，沈御揚了揚眉，盯著她看了片刻，語氣有不意察覺的驚訝：「你覺得是因為你告狀的原因你媽媽找了學校，然後把人開除了？」
許星染認真的點了點頭：「不是嗎？」
沈御思索了兩秒，在想是告訴她真相呢，還是不告訴她真相。
他正想著，許星染又自言自語著：「是吧，我是不是很壞。」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渴望得到沈御給出的答案。
——她到底壞不壞。
明明自己覺得自己很壞，可又渴望沈御否決，這樣她就能自我安慰的告訴自己。
其實你也不是很壞，也不是很有心機。
沈御捏著筆的手頓了頓，掀起眼皮直勾勾看向她，在看到她緊繃著的臉后，他懶散的靠在椅背上，轉著筆問：「這個答案很重要？」
「嗯。」
對她來說，很重要。
沈御聽著，笑了聲。
對著許星染疑惑的眼神，他突然就開起了玩笑，調侃道：「你的壞針對我嗎？」
許星染一愣，抬眸看向他，眼神堅定：「不。」她輕聲說：「不針對你。」
她怎麼可能會針對沈御，永遠不會。
沈御莞爾，眸子里閃過一絲不明情緒，慵懶一笑：「那就壞著吧，挺好的。」
這樣有點小壞的你，聰明可愛，挺好的。
許星染：「……」
她想了想沈御這句話半天，才想明白。
「所以我是有點壞是嗎？」她現在就跟復讀機一樣，執著的想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沈御聽著小同桌這麼堅持的一個問題，忍不住笑：「不壞。」
他低聲開導著：「更何況陶德開除也不是因為你。」
「啊？」她驚訝看著沈御：「可我跟我媽媽告狀了啊……」
沈御看了她眼，皺著眉頭換了個方向問：「你讓你媽媽把人開除的？你說了這話？」
許星染瞪圓了眼看他，難以置信說：「當然沒有了，我就是實事求是的跟我媽告了狀，然後我想讓她跟學校說一下不要給你記過，你是為了幫我才打人的。」
沈御聽著她的話，勾了下嘴角：「那不就對了。」
「什麼？」
沈御聳肩，難得說了解釋的話：「陶德被開除跟你無關，那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跟你和你媽媽告狀沒太大關係，別有愧疚感。」
他怕許星染想不通，重點強調了一下：「他被開除不是因為和我打架，而是被家長控訴欺凌女同學，跟你沒太大關係。」
「即便是沒有你跟你媽媽告狀，陶德也不可能再留在學校。」
「真的？」
沈御低頭寫作業，嗯了聲：「真的。」
聞言，許星染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麼討厭自己了。
不過總的來說，肯定還是有她的原因的。她不信程雅會不出面給學校打電話。
……
關於陶德的事情在許星染和沈御這邊都過了。
上午第一節課是語文課，林麗的，她進來后，環視看了一圈這才笑容滿面的點了點頭：「大家看起來精神都不錯。」
她淡淡一笑說：「對上周月考有什麼想法嗎？」
同學們一聽，全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奄奄的。
林麗心情還不錯，笑了笑說：「月考成績出來了，我這裡呢已經拿到了一份成績單。」她低頭看了眼手裡印著黑字的成績單，挑了挑眉：「年級第一在我們班。」
所有同學：「誰啊。」
林麗往許星染這邊看了眼，故意問：「你們說呢？」
眾人跟著她視線看向許星染這邊，眼睛里充滿了好奇。
林麗笑了笑，也不賣關子了。
「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樣，年級第一是許星染，總分698。」
眾人：「卧槽。」
這成績逆天了吧。
市一中的月考也是遵循著高考標準來的，文科班考文科，理科班考理科，至於現在高二還在學習的其餘三門會考的科目，只有期中考試和期末考試才會有。
現在月考主要是為了讓大家提前適應高考的規則。
所以許星染的這個698，足以讓所有人震驚了。
所有人震驚的看向她。
許星染臉上沒太大變化，只皺了皺眉想著，程雅可能會失望。程雅對她的要求是希望她月考能考七百分的，雖然只是兩分之差，可程雅還是會生氣。
沈御意外的看了眼自己小同桌，眼裡意外不深，但還是覺得驚奇。
報完許星染分數后，林麗還提名說了前幾名的成績。至於後面的，自己下課後看就知道了。
說完后，林麗撐著手在桌面上，頓了頓說：「這次的成績大家都還不錯，不過別驕傲，下次要再接再厲，順便我要批評一位同學。」
她直勾勾的看向沈御。
沈御沒任何感覺，依然是我行我素的轉著筆，漫不經心模樣。
林麗磨了磨牙，恨鐵不成鋼說：「我們班有同學在考試打架大家都知道吧。」
「……」
林麗直接點了沈御名字，看向他：「沈御。」
沈御抬頭，看她。
林麗皺了皺眉說：「我對你要求也不高，只是希望下次校園打架事情，還是不要出現在我們班裡，我知道這次你是為了許星染，但以後還是要多注意，打架是不對的。」
沈御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沒吱聲。
許星染聽著，下意識拉了下他衣服。
沈御：「……是。」
林麗鬆了口氣，看他：「當然了，我今天批評了沈御，還是要誇一誇他的。」
「？」
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看他，眼睛都瞪直了。
林麗咳了聲，「沈御上午的考試沒參加，語文分數是0，但全年級唯一一個數學滿分的同學在我們班。」她頓了頓，直接道：「是沈御。」
眾人：「……」
所有人難以置信看向沈御，簡直像是要把這人給看出一個洞出來了。
誰？
數學滿分是誰？
沈御？
這個上課永遠在睡覺，還總是遲到早退的男生？
他不是校霸嗎，怎麼就數學成績滿分了？
每個人的眼睛里，都寫著四個字：不敢相信。
別說是其他人了，就連許星染都詫異的看了沈御眼。她雖然知道沈御不像是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的弔兒郎當，可數學滿分……還是太讓人驚訝了。
至少來說，她就從沒看到沈御學習過。
也不對，他偶爾心情好會寫作業，但是他從不聽課啊。
許星染狐疑的看著沈御。
沈御聽著林麗的誇獎，跟許星染之前一樣，沒什麼表情變化。
他低頭玩弄著手裡的筆，忽視掉所有人的目光。直到旁邊同桌一臉欲言又止表情看著自己時候，沈御暗罵了聲，放下轉著的筆看她：「想問什麼？」
許星染機械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沈御：「……」
台上的林麗已經把成績單給到班長了，讓人下課後貼教室後面。
語文試捲髮下來，許星染150分的題目拿了133分，其實很不錯了。
至於沈御……這人試卷一片空白。
試捲髮下來后，例常是說試卷。
許星染就是作文和一些理解題目扣了點分數，其他的基本上都正確。她整個人還沒從沈御那滿分的數學成績里回神，課都沒怎麼聽進去。
神遊了一整節課後，沈御把卷子往抽屜里一丟，看向她：「想問什麼就問。」
許星染張了張嘴，看他：「你成績這麼好啊。」
沈御瞥了眼她那一百多分的試卷，頓了頓：「一般。」
許星染：「……」
你想氣死誰啊你，數學滿分還說一般。
兩人正討論著，齊睿噢噢兩聲回頭，看向沈御：「御哥牛逼，英勇不倒啊！」
葉笛笛這會也跟著加入討論，她難以置信的看向沈御：「沈御，你怎麼做到數學滿分的。」
沈御眉峰揚了下，淡淡道：「題目不難。」
「……」
這種人，此刻就應該拖出去被打死。
齊睿哈哈大笑，在一旁得意說：「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說我御哥可是從小到大都參加競賽過來的人。」
他得意洋洋道：「御哥去年的時候，還是他們省數學競賽的第一……」
話還沒說完，齊睿就被沈御給踹了腳，閉麥了。
只不過即便是沒說完，大家也知道了答案。
數學競賽的第一名，數學競賽的題目有多變態，不用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下子，同學們看沈御的眼神突然就高大上了起來。
許星染沒說話。
葉笛笛被驚訝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所以你現在才這麼肆無忌憚的睡覺逃課？」
沈御像是沒聽出這話任何別的意思，淡淡道：「嗯，太簡單了。」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許星染一直認為自己還蠻厲害的，畢竟成績從小到大都不錯，可突然間遇到沈御這麼一個『大變態』，她下意識的羞愧。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人不可貌相。
以後絕對不能看人外表判斷一個人成績好壞。
沈御觀察了下許星染表情，壓著聲音問：「怎麼？」
許星染搖頭，低頭看書：「沒什麼，就覺得我應該要更努力一點才行。」
沈御：「……」
過了會，許星染又冒出來一句：「我可能是智商不夠，我信了。」
「……」
沈御沒忍住，輕笑了聲，拿著筆敲了敲她腦袋，似笑非笑：「說什麼呢，傻是不是。」
他低聲解釋：「數學是意外，我語文成績不好。」
許星染：「可你數學就足夠變態了。」
沈御挑眉，看她：「放心，我總分超不過你。」
許星染看著他欠扁的神情，沉默了半天道：「你還是別說話了，不然我會很想打你。」
聞言，沈御斂了斂臉上的笑。
許星染一怔，看著進來的數學老師，緊張看他，解釋：「我……隨便說說的。」
她哪裡真的敢打沈御啊。
沈御目光沉沉看她，在看到她臉上依舊還存有鬱悶神色后，他抿了下唇角，說了句：「打吧。」
「什麼？」
許星染看著台上老師，沒太聽清楚旁邊人說的話。
一整節課，沈御都想說話，但許星染過於認真，大概是覺得自己數學比他差，整個人就跟入魔一樣的鑽入到了數學的世界里，無法自拔。
下課後，沈御突然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手上打了一掌。
很響亮的一巴掌，讓兩人都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震驚的看向他：「沈御你做什麼？」
沈御目光灼灼的看她，嗓子有點啞：「不是說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