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心中的不安
1、
蘇嫣和林理感激地看了看這個已經滿鬢斑白的老人,心裏既感動又酸楚。
蘇安妮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她知道,今天自己是帶不走蘇嫣了。又過了半分鍾,林富華、王芊芊和楚明也跟了出去。
“芊芊,你們待一會兒吧!”蘇嫣突然說。王芊芊的身子立刻一顫。
“不啦,嫣姐,你們二人世界吧!我們可不耽誤事兒,哈哈!”楚明打趣了一句,轉頭朝蘇嫣擠眉弄眼一下,拉著身形遲滯的王芊芊出了門。
客人都走了,無論是歡迎的還是不歡迎的,狹小的空間一下子恢複了寧靜。林理心事重重地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他想跟蘇嫣說今天借高利貸的事情,但一時之間又怕她接受不了。
過了足有五分鍾,蘇嫣開口了:“怎麽你今天一大早就離開醫院了啊,我六點起床都沒看到你!”
“我……我去公司了,有點活兒耽誤了,所以沒能去醫院接你。”林理其實想說自己五點就走了,一個人在公園坐到天大亮,但是一轉念他還是沒說。
這個理由讓蘇嫣的嘴角一抽,她知道林理沒去公司,因為從起床到十點她打了不下十個電話,林理的手機沒開,公司他辦公室的電話也沒人接。林理在撒謊,他能去哪兒呢?難道一大早就和別人約會?難道是王芊芊?
“芊芊給你攬的活兒怎麽樣了?”
“現在還很難說,我跟王海成談了一次之後,一直沒有消息。”
“真怪了,他應該很高興才是啊?”蘇嫣有些略帶挑釁地問。
“他高興什麽?我一個屁大的公司,資質普通!我覺得這活兒接不下來!”
“那可未必,給自己人總比給比人強!”蘇嫣說完眼睛直視林理。
“蘇嫣……你,你能不能別這樣啊,我和他怎麽會是自己人啊?我們要結婚了,別再橫生枝節了,這段時間難道還不夠累嗎?再說我上次不是已經和你說好了嗎?我要和你結婚,我愛你啊!”
“是啊……都怨我!拖累你了……”蘇嫣所問非所答。
“這根本就不是拖累不拖累的問題,剛才我爸的話你也聽到了,我們要結婚了,你還不明白嗎?我心裏隻有你!”
“唉……”蘇嫣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此刻她覺得自己的心裏仿佛塞滿了雜亂的棉絮,堵得要命!到底什麽是真相?林理的話到底還有多少是真的?半個月內結婚?這怎麽可能,難道林富華說服了老婆?這不可能啊,周時英的脾氣她是見識過的,那是一旦較真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執拗啊!那麽假如這所有的問題都沒解決,所有的疑問還是疑問,婚,還能結嗎?
蘇嫣感到自己真的好可憐,她生怕從林理嘴裏說出分手兩個字,她想對他千依百順,哪怕跪下,隻求他別拋棄自己,可是為什麽一張嘴一切都變了味道?
“你餓了吧?”林理柔聲問。
“還好,我這就去做!”蘇嫣一邊說一邊想下床。
“別,咱們出去飯店吃吧,好久……好久沒有一起散步了。”林理用乞求的眼神看著蘇嫣。
蘇嫣隻覺得心頭一顫,脫口答道:“好!”
2、
林理說的飯店就在樓下不遠處,兩個人慢慢吃著,林理故意說些輕鬆的話題,比如於孜鑫傍大款之類的,又比如之前早就想說的那個賣煎餅的傳奇。
蘇嫣心裏依舊很亂,但臉上盡量裝出一副很想聽的樣子。兩個人小心翼翼地揣摩著對方的心思。快吃完的時候,蘇嫣有些忍不住了,她低聲問:“你爸爸說的都是真的?”
“我爸爸?你是說結婚吧?當然是真的,他生怕你被人搶去,大嘴巴我都挨了好幾個了。”林理一邊說一邊揉臉,仿佛那裏還在火辣地疼著,這讓蘇嫣也不由得淺笑了一下。
“那阿姨那裏怎麽辦?”
“嗨,這你甭操心了,第一,和你結婚的是我,她決定不了我的想法。第二,這世界上就沒有轉不過去的彎兒,你也聽到了,我爸都把話說死了,所以,說服我媽也未必就是什麽難事兒!”
“要不……”
“要不什麽?”
“要不咱就先別結婚了,我也想再適應一段,假如過段時間阿姨能接受了,再說這些也不遲。”蘇嫣試探道。
“不,不等了,我真的不想再等了。我現在恨不得馬上結婚!”
“為什麽?”
“我覺得生米做成熟飯,也就沒有囉嗦了,無論是你姑姑還是我媽,無論是王芊芊還是林天宇,你和我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林天宇……我沒和他說過什麽……我,都是我姑姑……”蘇嫣一聽林天宇,心裏就有些急,她本來就害怕林理多想,特別現在又風雨飄搖。
“我知道,我明白,我相信你,我愛你!我永遠都相信你也愛我……”林理的語氣略略有些激動。
“唉,要是那天我晚上不出事就好了……”蘇嫣一邊說一邊又流下了眼淚。
“小嫣,別哭,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就隻能麵對。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隻要咱們有信心,就成!”
聽著林理有力的鼓舞,蘇嫣慢慢停止了抽泣,她抬起頭來看了看林理的臉,那上麵寫滿了堅毅和溫柔,可是這就是他的全部嗎?蘇嫣覺得,在內心振奮的邊緣,依舊還飄蕩著一些不確定的東西……
林富華回家後一夜沒睡,他想找一個委婉的方式把自己和兒子的決定告訴老婆,但是整整十多個小時,腦子裏依舊空白。
到了第二天早晨八點多的時候,他下定決心,不繞彎子了,幹脆直說!先跟老婆講明,蘇嫣和林理的婚姻遭遇了林天宇和蘇安妮有力的阻擊。然後直接提出化解這個問題的辦法——半個月內舉行婚禮。
聽到第一個消息的時候,周時英很開心。她在醫院曾經碰見過林天宇,也看出了這個男人對蘇嫣的關切,當時就有所懷疑。現在好了,一切猜測都成為了事實,兒子可以解脫了,而且還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免除了道德上的歉疚感,雖然多少有點兒丟麵子,但卻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