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望天下，誰與同（十二）
方小芹一直敞開著宮門，那些宮娥以及太監，她早已經讓他們休息，隻是等到深夜，還未見到莫離的出現，她心頭猜想著他大概是不來了吧。
夜色漸濃，秋風的涼意也是襲人的，她不想再等下去，她卸下了妝容，端坐在梳妝台前，梳理著未幹的秀發，她透過銅鏡，看到黑影慢慢地向她靠近。
她對著鏡子中的黑影一笑，雖然黑衣人的臉是被遮住的，但是這雙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你到底還是來了，你為什麽要來呢？你冒著生命危險來找我，難道你就會以為你可以救的了我嗎？”
方小芹轉過身子的時刻，黑衣人已經解開了臉上的黑紗了。雖然淩正與莫離是一副相同的容顏，如果是不熟悉他們二人的人，真的很難分辨的清楚。
莫離的眼神總是淡淡的，沒有宣泄出自己任何的情緒，反而淩正比較強勢，眼眸中流淌著飽滿。
莫離不以為然，他坐到了凳子上，側著臉，透過銅鏡看著她的俏臉，此時她既然是生氣又是關切，他就知道這次沒有來錯。
“你怎麽那麽多的問題啊，我為什麽要來，那就是因為你。順鈺拋棄了自己的美好的前程，為你留下。我自然也是快要做到的的。我不奢望我可以救你出去，但是我看到你好，我就知曉我沒有來錯。”
方小芹嘟起了粉唇，白了莫離一眼，“可是這裏是一個陷阱，你自己也有能力分析的出來，這裏是一個陷阱。”
“我知曉這是一個陷阱，但是我還是來了。我知曉這是我的一個機會，也是你的一個機會。我既然來了，我就很難走出這裏。我不能確定你是否安好，但是我還是要親眼看一看。”
他的嘴角一勾，一抹好看的弧度因此勾勒出來，他說的極為平淡。
這種解釋反而讓她的心沉了幾分，她咬住唇瓣，呆呆地與他對視，看著他眼底流轉過的複雜，她心裏更不是滋味。
莫離是她的朋友，當她看到他出現的時刻，她心中歡喜，至少莫離當她是朋友，莫離沒有改變，可是她的歡喜之後便是無奈。
“可是你來了，我卻無法保證你能不能出去，甚至是活著……”方小芹擔憂舜寅帝會變卦，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她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眼眸中早已經開始萌生了灰蒙蒙的一片，透過了氤氳的視線，她還是可以看的出來，他眼底的那一種關切。
“我也不知道我的做法對不對？我想了很久，但是我還是偷偷的來了。我知道他們都想捉住我，如果我被捉住了那就是任人宰割了。可是我擔心的安危，我不能不來，你不要覺得負擔，甚至怪罪你自己。其實我真的很甩掉我這個皇子的身份，我根本不想做這個皇子，如果我因此喪命的話，我倒是一個解脫了。”
方小芹抬起了眸子，很是詫異地看向了莫離，心中思量著他不想要這個身份，那麽她是不是可以趁機勸說他呢？
“我知道你也很詫異，可是這個身份我根本不喜歡，我本來過著悠閑自在的生活，可是現在這麽大的重任在我的身上，我根本無法扛的住。淩正與父皇都想侵犯天府，我的能力也不過是行醫救人而已，我最多有著高強的武功，其他的指揮軍隊根本不是我的強項，我想一走了之的，可是我好不容易有自己的家……可是……”莫離咽了咽口水，停止了自己的話，原來隻有在她的麵前，他才可以如實地表現自己。
方小芹也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看到莫離的眼底的那一種迷茫，她心裏隻是覺得有些難受，自己何嚐能夠為自己做主呢？
“你明明知曉你不想，為何要與淩正為伍呢？你明明知曉一場戰爭的背後的代價是那麽慘重，你還是要參與呢？你們為了達到自己的利益，你們就不惜殺害自己的親妹妹。”
“其實鈴兒根本就沒死，死的人隻不過是一個死囚罷了，我們不願意看到她越陷愈深，順鈺也想擺脫她，所以我們才設計了這一幕。
“鈴兒沒死，這怎麽可能呢？你到底有沒隱瞞我什麽？”方小芹的腦海閃過了一絲的狐疑，如果鈴兒還活著的話，那麽就等於他沒有罪了，那麽莫離就是關鍵人物了。
她心頭竊喜著，暗暗地握緊了拳頭，大聲地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她三番兩次陷害你，你居然還叫好，你的腦子是不是注水了啊。我本來想要隱瞞這件事的，可是看到你，我終究忍不住。我們沒有殺害鈴兒，也就等於順鈺也沒有殘忍地殺害她。”
莫離說到此時，咬字特別的別扭，他也驚訝，他居然為順鈺說好話，實在有些不可思議了。
“是嗎？”方小芹的反應極為淡漠，似乎對順鈺的一切已經不上心了，她冷哼了一聲，“順鈺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看著他失敗，然後我不再是他的娘子。”
莫離則是聳了聳肩，對於方小芹眼中並發出的恨意，他倒是可以理解。也許任何人都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吧。
“你要看著他失敗了，他現在也已經等於是失敗了。”
方小芹白了莫離一眼，似乎不同意他的說法，她狡辯道：“我要看著他把欠我的都還回來，我才會開心。你也許覺得我有些極端了，但是他在我身上做的一切事情就已經注定他要還回來的。”
她說話的語氣一激動，整個小臉都漲的通紅。
莫離看到她眼底的血紅色，他自然明白了，隻是她恨順鈺確實是應該的，如果他換做方小芹，他也會恨順鈺。
他隻是嗬嗬一笑，安撫她的情緒，“小芹，我知道你很恨他，但是恨一個很辛苦，你越恨他，那麽就說明你越愛他。小芹，如果你真的想要不與他一起的話，你幹脆學會忘記這段愛吧。”
“忘記……談何容易啊……但是無論如何我知道我不能再受到他的控製了。對了，你既然來了皇宮，那麽皇上肯定不會就這麽放你走的，你有什麽打算，其實我真的擔心你很難活著出去。”
方小芹不願意多談順鈺，她一想到莫離會被問罪，她的眉頭緊緊地蹙在了一起。
莫離則是一臉的無所謂，他極為淡然地嘿嘿一笑，示意方小芹不要擔憂。
“我既然來了，我當然會有自己的一套計劃了，我之所以前來，因為你在。其實我很討厭戰爭，我知曉戰爭之後就是生靈塗炭，我也不願意看到，若不然我也不會來了。我不能確定我能不能出去，但是我至少可以活著。”
“活著？”她幾乎驚呼出聲，瞪大了眼眸，腦子飛轉了起來，莫離為何如此肯定他就可以活著出去呢？
“我想我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若不然舜寅帝也不會千方百計地設計了這個圈套了。我知曉你在這件事上是無辜的，我與淩正有著相同的容顏，我隨隨便便就可以冒充他，你說這個是不是一個很好的價值呢？”
方小芹有所明白地點點頭，莫離說他沒有能力，其實他的分析能力還是很不錯的，很多事情他都一一推敲出來。
“我明白了，所以你也算是有著十足的把握了，隻不過皇上讓你去對付西蠻，你真的會這麽做嗎？”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她可以大膽的猜測莫離隻想脫離皇族，若是去對付他的兄弟姐妹，他肯定不願意。
莫離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似乎眉心聚集了太多的煩憂了，他重重地歎氣道：“我怎麽可能會這麽做呢？我不想百姓流離失所，我不希望我們的任何一方受到了傷害。你知道我的個性，我雖然冷漠，但是我至少是一個內心火熱之人，雖然我把什麽都藏在了心底，我猜測舜寅帝的意圖。”
“皇上的意圖？”方小芹則在支起了腦袋，一臉的疑惑看向了莫離，她也能夠猜測的出來皇上的意圖，他一定是想利用莫離達到了最大的利益。如果這樣一來的話，那麽莫離豈不是很危險呢？
“是啊，我想他唱著的這個空城計呢？他是希望借著我的手來打垮西蠻的，可是我西蠻人，我怎麽可能看著自己的同胞受到迫害呢？所以我前來的第二個原因，希望可以說服舜寅帝。”
“說服他？”方小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是皇上啊，你確定有辦法嗎？”說的難聽點的那就是皇上是一隻老狐狸，方小芹真心為莫離擔憂，他鬥不過皇上的。
“你看該來的人也快到了。”
莫離的話一完，便看到柳公公走了進來。
“莫離皇子深夜闖皇宮，皇上請你過去一趟。”
方小芹急忙地喚道：“公公，會不會……？”方小芹的眸中自然地流露出擔憂之色。
柳公公擺擺手，笑著回應：“放心好了，皇上是一個明君不會傷害他的。”
莫離也示意方小芹要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