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8 章
程錚的思維在這一刻當真是十分之清晰的：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這句話雖然多半都是用做事後的總結概括的，但也未必不能當做一個奮鬥的‘目標’啊，既然東南那裏保不住不好保，那又如何不能不保了？且京城……自己還真不吃虧！雖說也不一定能在京官裏謀求到什麽好位置吧，但到底是京城裏的不是？
就是這……這京城的禁衛軍自己卻是別想染指的。
所以，程曦和徐浩——重點是程曦——究竟怎麽？
程錚可是之前才被程曦摁著教育了一回‘事有輕重緩急’的，這一下雖有著‘事急從權’的被迫，可也到底怕程曦再說自己隻知道就挑著輕緩的來？
不由目光就很有幾分惴惴不安了，且看向程曦的眼神那是怎麽看怎麽委屈, 就差在臉上寫上幾個大字：我沒幹不是我它先動的手！
……就是不知道這點小心機, 能不能得到程曦的讚同了？
可此時程曦卻是暫時顧及不上程錚的小心思了。
因為她滿腦子都是也都隻有幾個大字：
偶、滴、媽、鴨！
這玩得……也太牛叉了吧？
……
…………
和程錚在朝會上的傻眼一般，在得知莊簡親王的大手筆之後之後，程曦顧不得別的, 就先被這一頓猛如虎的騷操作震驚到幾乎回不過神來：
這真的是個如斯有‘能耐’的狠人哦！就在你已經覺得他的上一手簡直都叫人說不出話來了的時候, 他竟還能用這樣的方式他告訴你你依舊小看他了！
隻……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裏來的膽子, 竟然就這樣和滿朝文武作對？
——不。
也不是。
程曦腦子再一轉，方才真真意識到莊簡親王是真的……奸猾了。
他的確是在和滿朝文武作對。
但他又不是在和滿朝文武作對。
因為他拉得一手好仇恨不說，還反手就把這些仇恨扣到了皇帝的腦袋上——
還能扣得叫皇帝有苦說不得。
……真是個人才？
程曦且這樣歎了一回，可不等那聲歎息落到實處了，她的目光卻是陡然間一凝：“爹爹，小心莊簡親王再來吃你這根回頭草！”
程錚：“……”
他是真真傻了一回的, 隻也傻不得多久, 就很是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是。”程曦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
程錚：“……”
這下他的臉是立時間就青了。
……
而能叫這父女兩這樣不但打啞謎還打得雙雙黑了臉的……不外就是因為莊簡親王的這頓騷操作在騷了滿朝文武和皇帝之後——
大抵是要回頭來‘騷’程錚的了。
真是叫人承受不住。
程曦很是同情的看了程錚一眼：說來這莊簡親王也真算的上是個‘人才’了, 畢竟再是見慣了反水的, 也未必能見過莊簡親王這樣反水的。
按理說身為□□幼子和皇室裏數得著的老輩兒，他應該是見不得皇帝這樣的行徑和作風的，可不想他竟是不但將之延續了，且比皇帝還更勝一籌，近乎於同樣的套路簡直將滿朝文武的臉都要打腫了！
但這還不算完。
就在大家因為這份‘大鬧’的背後有著皇帝的影子而紛紛猜測莊簡親王是不是和皇帝之間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肮髒交易的時候，莊簡親王竟是再一次的跳了出來，然後將作死的作風發揮到了極致——他扭頭一巴掌就甩到了皇帝的臉上。
程曦：“……”
走位走到這樣的地步，也是生平僅見了。
他就一點都不害怕嗎？
須知之前他也是把巴掌直子甩到滿朝文武的臉上了的，現在他再一巴掌把皇帝這個靠山都打沒了，還不得被雙方人馬聯合起來摁死啊？
但，就算已經被莊簡親王的行為震撼到說不出話來了，程曦也隱約有種感覺，：那就是雖然看上去已經風騷至此了，但這卻依舊不是對方的極限，他還有著□□分的可能拿著自己打臉皇帝的功績跑來再和程錚表白，從而達成打臉了程錚再聯手程錚的新成就！
——隻程錚可受得住對方此時已背負在身上的、囊括了幾乎整個朝堂的怨恨？
……
程錚就想了一想。
然後把自己想得克製不住的哆嗦了一下：“不……不會吧？”
可雖然嘴裏說著不會，但其實心頭對這種可能也有□□分的認同了：他眼下也算是看透莊簡親王了，自然知道對對方而言沒有什麽不可以不可能的……隻對方沒有極限，但他的小身板卻是扛不住這樣沉重的壓力的！
想到這裏，心裏也著實是怕得緊的，不由就機靈靈的抖了一抖，然後一把拽住程曦的手，且情真意切道：“我雖旁的不成，但既然能在皇帝的手下躲這許久，想來躲一個莊簡親王也是能成的……吧？”
好可憐，尤其是最後一個‘吧’字，真真是叫人從中聽出了無數的心酸和恐懼來。
程曦：“……”
她就更正了一下之前的結論：莊簡親王大抵還不是皇室的下限，畢竟風騷如此的太子，也算是她生平僅見了。
然而她並不想就著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然後看看本朝的皇室成員還能在她的眼前突破什麽樣的極限了。
就轉而道：“京城的官位……這樣要緊的事兒，爹爹可與徐大人等商量過了？”
沒錯，這才是對程曦——同時也是對程錚而言——更重要的那件事，而它的重要性不但在於她的本身，也在於它背後所暴露出來的，程錚無論什麽事情都要拿到自己麵前請示的依賴性！
程曦認為：廣開言路征求意見什麽的，是好事，但入手是別人不給出個定論自己就不敢邁步子……十有八九要稱之為懦弱。
所以程曦決定將程錚的性格扭上一扭，就算不將他變成一個三好十佳青年，也不能這樣一會兒又是做事衝動，一會兒又是畏縮不前……這般反反複複行止無常的也不怕自己精分了嗎？
擰，必須得擰！
而程錚並不知道程曦準備把自己當做瓶蓋一樣折騰一回的‘險惡用心’——即使知道了大抵也不會礙著什麽，畢竟被程曦教做人什麽的……他哪天又不是在被教做人的路上呢？
就十分迅速的回神了，隻神情懇切的看著程曦：“且問了你再問他們也不遲。”
當然了，雖說是‘問’，但隻消看看程錚麵上的神情就知道其實他已經是拿定了主意的了：那滿臉掩都掩飾不住的興奮都不說了，隻說一雙眼眸中就明晃晃的寫滿了‘求認同’三個字……
簡直叫程曦自己像是在直視一個亮閃閃的大型發光物品閃得連眼睛都幾乎要瞎掉了。
然後又是止不住想要扶額的衝動：既然你都這般的急迫了，那不想著叫它如何能成卻是來問我如何能成……
這樣的心態是不對的！
還是那句話：擰，必須得擰！
本著這樣的心態，於是程曦也就毫不猶豫的一盆冷水潑過去了：“爹爹問我？如果您一定要征求我的意見……那好，我之前問您的問題，您可是有答案了？”
程錚：“？？？”
不得不說，程曦的這句反問還真的在一時間把他給問住了：“之前——”
——之前程曦卻是叫他思考下如何才能更多更密切的和軍隊搭上線呢？
而程錚也很清楚一點：想要和軍隊扯關係，若是將自己的人手留在京城……那是絕對辦不到的。
所以，這是不同意的意思了？
程錚是再不想程曦會拒絕得這樣幹脆的，甚至幹脆到叫他隻覺得在驀然間自己的心就仿佛被程曦潑出來的那盆冷水給凍成冰塊兒了。
因此連臉上的笑都都不由得凍結住了，再搭配著眼神中那些尚未完全散盡的期待，看著是很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意味了。
也就叫程曦猝不及防的覺得自己的眼睛又被衝擊了一下，一麵是覺得這家夥在自己麵前賣萌還有沒有一點自覺啊，一麵又不由自主的將那幾分的不解在心中換成了幾分於心不忍：“爹爹也不必這樣，畢竟這事兒……”
畢竟這事兒的關鍵並不在於一時的可以不可以，而是如何變不可以為可以。
然後更深入點就是長久的、程錚能不能‘自己走’的本質問題啊！
想到這裏，程曦簡直都要敲著程錚的腦袋問他為什麽就會叫自己操心了。
卻到底打不下去。
不但打不下去，甚至於在咬咬牙之後，程曦終究還是將那句將將要出口的質問再委婉了半分：“可成不可成的且不提，隻說可行不可行還需要看您自己。”
好吧，她盡力了，隻不過還是不敢得罪供應自己衣食的‘金主’所以才不敢凶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