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5 章

  然後程錚就驚詫的發現程鈺在這段時間內居然乖的像一隻……


  兔子?


  程錚:“……”


  這似乎有什麽不對?

  或者說這完全不應該啊?

  ——可以說, 在麵對這樣的探查結果時候, 比起驚訝,程錚的情緒反倒更加接近於一種驚駭——還是一種人在麵對違反常理的事物時那種本能的怕……


  程錚:“……”


  他尤自不死心, 隻覺得這結果大抵是自己不甚用心打探出的表麵消息,那程鐶都知道借機做一些‘實際’的舉動以備將來呢,程鈺如何就會真的乖巧了?左不過應該是以乖巧的麵具來掩蓋自己暗地裏的舉動吧?


  於是就再打聽。


  卻打聽得程鈺果然是一隻兔子……還是一隻龜縮在自己府邸裏吃齋念佛不理外務的兔子。


  程錚:“……”


  好吧。


  這下他沒話說了。


  又或者, 應該說是他有許多的話可卻不知道說哪一句好?


  你大爺啊!


  程鈺真的會這樣乖?

  可程鈺不該是這樣乖!

  ……


  …………


  可別說程錚這樣‘否定’程鈺給皇後戴孝的行為是不孝。


  韋皇後現在猶自是正位中宮的皇後——雖然是個死皇後了——披麻戴孝的人能少嗎?!

  可即使大半拉子的皇宮都在戴孝, 幾個皇子更是一個接一個的或主動或被迫扮演孝子,其中真正上傷心的……又有幾人?

  旁的且不論,隻說那同樣是由韋皇後所出的福靈長公主, 何嚐幫韋皇後說過半句話?又何嚐如程鈺一般‘竭盡全力’過?


  不過安心的念佛守孝而已。


  如此, 縱使是規矩, 卻也透著一份不不合時宜又事不關己的——


  安然。


  ……


  不過這也同樣不能全怪那公主不孝:她出生的時候韋皇後的分位可著實不高,又要忙著拉皇帝的心, 又要操心著生出一個兒子來, 又有多少心思能放在女兒身上?再者韋皇後並不是個聰明人,隻道女孩兒家總歸都是要出嫁的, 便是此時操碎了心,翌日花轎一出皇宮可不就全打了水漂了?……也自然不會想到籠絡好了女兒那女婿也就是一份助力了。


  再者那時的韋皇後連兒子都還沒有生出來呢, 就操心女婿什麽的……不是本末倒置嗎?

  如此,母女之間雖有名分,卻著實沒有多少情分, 待得韋皇後成了皇後, 好容易生出來的兒子也成了程錚之外第二尊貴的皇子, 那公主早就過了懂事的年紀了,一顆凍了十餘年的心便是親媽也捂不回來了……


  所以即使這次韋皇後身故,那已被封做福靈長公主的女孩兒也並未表現出太大的悲傷,隻依照出嫁女的規格為皇後執禮如儀……


  卻是怪不得誰,不過是本理不清的糊塗賬罷了。


  但——


  但程鈺卻是不該學了他姐姐的這做派啊?


  他也不至於在這時候轉頭去學他姐姐的做派啊?


  ……


  程錚至今還記得那日在禦書房裏看到的程鈺,比之是個人,他更像是一個渴望染血的刀……不,也或者應該是個□□桶?還是已經瀕臨爆炸的那種。


  所以程錚一點都不懷疑程鈺會在某天失去理智,真真正正的‘轟隆’一回。


  為此,程錚甚至於還挑撥過程鈺和世家的關係……不,也許那不應該稱之為挑撥,而是擺事實,是將世家貪婪的事實血粼粼的放在了程鈺的麵前——


  如此‘斬斷了程鈺最後一線退路’,程鈺能不走極端嗎?


  程錚可是做足了準備,也為此十分之期待了且又在之前也已經看到了那些準備的效果了……可就在他等看著對方什麽時候綻放最後的‘輝煌’的時候……


  程鈺卻是在刹那間陡然熄火了?

  程錚:“……”


  還真是熄火。


  程錚無奈的撇嘴:一個瀕臨爆炸的□□桶忽然間沒了聲響,可不就是熄火了嗎?


  ……隻這時候的程錚還沒有想到,其實瀕臨爆炸的□□沒在預期的炸響,除了熄火,也是有另外一種情況的。


  隻那時候……


  …………


  而現在,對未來堪稱一點‘數’也沒有額程錚隻是用一種堪稱是鑽牛角尖的精神要弄懂程鈺的平靜是為了什麽——


  可沒成。


  這牛角尖他便是想要鑽,怕也是沒有時間給他鑽了。


  世界永遠不會停下來等待某個人跟上它的腳步,程錚先是關注程鐶,又是堵了徐浩一日,回來之後便把一雙眼眸放在程鈺身上隻要將自己這個弟弟研究個透徹……


  如此,十數個日月輪轉便在不知不覺之間過去了,在這段時間裏,朝堂上吵吵嚷嚷的,多少對邱尚書的死也拿出一個初步的定論了。


  那就是這個一生經曆了不知多少大風大浪的老人臨到老了卻是陰溝裏翻了船,隻叫自家的不孝子孫給氣死了!


  程錚:“……”


  在乍然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滿腦子轉動的,都還是關於程鈺如何如何的猜想呢,因此下意識間就克製不住的就露出了一個冷笑來:


  得出這麽一個顛倒黑白的結論,那些查案的人也不怕邱尚書半夜回來找他們談心!說來邱尚書的七七都還沒過吧?說不得還真有一絲魂魄在這世間飄著呢?


  然後腦子才終於從程鈺的身上回轉回來了,於是就再露出一個冷笑來:


  氣死的?

  還是被不肖子孫氣死的?


  邱尚書是個什麽樣的人會不會被‘氣’死且不說,隻說他家的後人真是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個時候——


  不過這些對程錚而言且不重要。


  他不用管邱尚書是不是真的氣死的,又是不是真的被自己後人氣死的,他隻要知道這結論是和莊簡親王說與他的那個結論一模一樣就好了!


  因為隻需這一份‘一模一樣’登台亮相,莊簡親王到底唱的是什麽戲,也就瞞不住了。


  程錚幾乎是克製不住的將目光移向了皇帝:贏家怎麽會是他呢?他到底……比自己好在哪裏呢?他怎麽……就就能叫莊簡親王舍自己而選他呢?


  程錚是困惑的。


  但無論程錚怎麽困惑,更叫他困惑……不,應該是更叫他難以麵對的事實還在繼續:


  朝堂上還在討論。


  討論著邱尚書的死。


  現在的程錚也知道了:無論邱尚書是怎麽死的,他現在都隻能是被後人氣死的!並且隻要提起他的死,所有的人都會再同一時間再提及邱尚書家的醜事來!

  ——沒錯,程錚說的就是那個私孩子。


  ……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就在他哀歎邱尚書雖不是一個好人,但想來也不至於死得如此‘晚節不保’的時候,皇帝終於在一片紛紛擾擾的議論聲中‘回神’了。


  且大抵皇帝也因為一部尚書竟然是被活活氣死的事情‘震驚’,於是回神的皇帝表現出了極度的不可置信,隻拍桌子砸椅子的叫著將事情查清楚——


  又或者是直接叫莊簡親王說的再清楚明白些。


  程錚就幾乎是冷笑的看著莊簡親王繼續‘為君分憂’,也幾乎是冷笑著看著什麽外室、什麽孩子……簡直就像是說書一樣刷新在場人的三觀。


  ……隻除了程錚自己的。


  可他還是十分隨大流的在自己的麵上擺出一副十分震驚乃至於幾乎難以置信的模樣來。


  其實吧,這番裝模作樣也不難:即使程錚已是不會再因這事兒本身而有所觸動了,但……他顯然也是沒想到莊簡親王會這樣直接到簡直是大咧咧就將之在朝堂上捅出來的好嗎?


  也簡直不像是對方能做出來的事情了好嗎?


  幾乎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不過再一想,程錚也就不覺奇怪了:‘變一個人’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是不是莊簡親王的風格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很好的延續皇帝一貫的風格就可以了。


  畢竟,這可需要是‘同一個’人做的呢!

  且,還不止於此——


  程錚幾乎是冷笑著看向那個正在唾沫星子橫飛的老人: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事兒中透著詭異甚至於是荒唐,那又如何要這些‘明眼人’相信這詭異到荒唐的事兒是真的?


  幾乎不可能對吧?

  但莊簡親王卻是有辦法將這不可能變成可能。


  首先,他需要丟個雷下去——也就是今日的的這個消息。


  其次,沿著這雷炸出來的坑洞緩緩的開始‘填土’,用各自不同的,多方麵的證據將這個刻寫著荒唐的‘坑洞’緩緩圍攻填埋。


  如此一來,無論那裏原本是什麽模樣,莊簡親王都有信心在這一片廢墟上建設出自己需要的模樣來。


  不要說這行為更荒謬更不可能,因為能將之鑄造出來的,其實不是莊簡親王,而是這些人自己的——


  明陽。


  莊簡親王不過是利用了這些明眼人的多疑或者說是‘明眼’而已。


  畢竟說到底,這些人終究不是真正的明眼,隻是比旁人多了個心眼罷了。


  簡稱多疑。


  所以莊簡親王偏偏就要圍繞著這多疑做文章。


  首先,所謂丟雷,其實也是在用一種極端震撼的方式在他們的心裏埋下這麽一個可能。


  即使這個可能在這時候子是一種荒唐的可能也不打緊,因為它隻是一個開局。


  而已。


  程錚有理由相信,莊簡親王在這時候已經圍繞這個可能準備好了無數個不但看似詳實更是經得起推敲的證據了……甚至於連之前莊簡親王率先在自己的麵前提及了這這麽一件事兒,也不是出於試探的目的,而是試驗。


  就是說莊簡親王其實並沒有打算和程錚探討這件事,他隻是單純的利用程錚來試一試這件事是否可行,又如何才能可行。


  再換而言之,這程錚就是一隻小白鼠,那莊簡親王在他身上獲取了實驗的成功,現在正準備將這種成功推而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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