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小妹今年十一歲
在一幹麵色迥異的連判眾注視下，栗丸繼任連判眾一事塵埃落定。
不管別人是怎麽想，是怎麽的。平太臨場一句，結束爭論，確立了山內栗丸可以繼承祖父席次的地位。
毫無疑問的，平太獲得了栗丸的好感，不論如何，這段恩情不會很快就磨滅。以後的事情以後再，現在在栗丸眼裏，平太比他的叔叔伯伯，哥哥弟弟們都要親近。
雖然平太當年對今川義親有山海一般的厚恩，今川義親如今也並不是事事與平太同調。人心變化，如水無形。
以後不重要，先把握當下！
哪怕以後栗丸隻能做平太與山內一門之間的傳話筒和潤滑劑也沒事，總比雙方一直互相試探，互相猜測來的好。
“那麽，待出雲殿下葬之後，就為栗丸元服。到時請各位務必出席，不要推辭。”
平太掃了一眼在座的連判眾們，心下冷笑，“我要是事事都由你們牽著走，如何保扶山內家的基業！”
“既然彈正同意，如此便好。”北畠大學和西原左衛門率先同意，這兩位此前相對中立。
“各位？”
“便如此吧！”
“是！”
“無有異議！”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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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院來，無人話，各自散開回家，可能這場短短的爭論，耗盡了大家的心力。
“平太，不怕以後有人與你掣肘？”
“義兄何出此問？”
細川采女並馬和平太走著，他並不是反對栗丸繼任，他反對的是無功勞而登高位，引起不滿和騷動。
“栗丸年歲尚輕，心智並未堅定。”
“十四歲，也算不上了，今日之恩，三五年內總不會磨滅吧。”
“那三五年後呢？”
“自有三五年後的辦法。”
“你倒是想的開。”
“不想開能如何？義兄，我倒是有件事問你。”
“什麽？”
“你開拔去武藏前，知道開拔費和獎功錢五千貫是借來的嘛！”
平太直視著細川采女，此前細川采女和平太一直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也就是這次越畑救出以後，才親近了許多。
“知道是知道，可當時確實沒錢。你也知道，我並無有經濟的頭腦辦法，隻能答應如此。”
細川采女倒也坦然，直自己沒辦法弄錢。可是他當時需要錢，而且必須要錢，沒得辦法，隻能答應下來。
“那為何不告知於我？”
“我委托山內出雲告知你了啊！”
原來如此！細川采女知道這是昏招，但他當時沒辦法。而且他知道輕重道理，就算先斬後奏借了錢，但起碼知道要給平太報備。
兩個人算是山內義勝留給山內太郎的顧命大臣，都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不會為了私利而損害山內家。山內父子兩代的挑人眼光不會一起出錯，平太不去，細川采女辦事曆來公私分明，公允不偏。
他果然是分得清輕重的人，雖然自己去武藏打仗了。但還是讓如今躺在棺材裏的山內出雲派人告知平太回來幫他擦屁股。
這個情況很好形容，你在外麵犯了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隻要肯回來，坦白出來，以後悔改，那就是值得挽救的。
可他還是心大，不是自己派人，而是托了別人。這就導致了平太在借債兩個月後才知道，期間沒有任何人來通知過平太。
山內出雲如今腿一伸，沒辦法再去問了，可他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糟老頭子壞的很！
“以後我若不在府中，但有消息，務必派親信家人直接通知與我，不要拖延。”
細川采女不是蠢的，隻聽了這句話，就意識到平太話裏有話。
“難道出雲殿？”
“人死為大，不必追究了！這一章就翻過去吧。”
“怎麽就到了這種地步？…………”
細川采女真的有一些想不通，原來明明精誠團結的家臣團，怎麽會漸漸產生這樣的隔閡，以至於開始暗中拆台。
“反正我等不負先羽林殿下的托付就好！”
“記得回家告訴老大人，請他日後為栗丸加冠，做栗丸的烏帽子親。”
“省得。”
兩人就此別過，平太問清了事情，反而輕鬆不少。到是細川采女回家的路上，心事重重，不知道會想到哪裏去。
回到家裏，大家都在忙，各有各的活計。平太無事，於是吩咐鍋之助和於龜兩個人下午不用隨從伺候，去練習武藝即可。
本想摸一摸兩個已經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孩子的腦袋，可惜平太試了試，有點難。就收回手，假裝無意的讓兩孩子各自回家去。
用水瓢取了水，衝洗了一下腳，接過木棉布擦幹腳丫子，平太這才進屋。
果然綱利伯父此刻在家，正在自己一個人拿著紙片寫寫畫畫。這位宅男伯父，居然就是這樣打發掉了五十年的人生。
“伯父在寫什麽？”
“啊，平太你回來啦。沒寫什麽，就是些古今和歌的句子。”
平太探頭看了看，確實是些零散不成句的片段。大約綱利伯父是想到哪兒寫到哪兒，或者東摘一句，西抄一句，看看能不能合一首新歌出來。
“伯父雅興頗高啊。”
“不過是聊以自（屏蔽）慰罷了，哈哈哈哈。”綱利伯父掩麵輕笑。
“今氣尚好，和風煦煦。怎麽不見妹？”
“伊吹嘛？和他母親去城內探望秀智尼去了。”
秀智尼生了孩子，城下的女眷不管是誰，隻要夠身份的總要去探望一圈。即使是阿綾也要隔三差五進城去照顧一趟，表示關心和慰問。
“伊吹她也十一歲了吧？”
“是，十一了。”
“真是一個好年紀啊………”
芳春院阿鬆就是十一歲嫁給了比他大十歲的前田利家，然後第二年就生了女兒。這時代女孩來了葵就能嫁人，並不算奇怪的事情。
“怎麽了？”綱利伯父若有所思，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東西。
“沒什麽沒什麽，就是今日見到主公的叔父山內栗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