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我就是這麼虛榮的女人
黎舒睿覺得不可思議,她怎麼知道他身體和這些葯的事情?
震驚之餘,胸口的的痛也愈發強烈,他停止思考,從她懷裡取出一個瓶子,打開倒出兩片葯,仰頭吞了進去。
柳可莘終於鬆口氣,扭頭摸了下眼淚,匆匆起身起身去倒水,等回來的時候,黎舒睿已經坐起來,臉色慘白,定定地望著她。
她心中一顫,把水遞給他,但是他並沒有接,只是入了魔一般,深深地看她。
最後柳可莘心裡發虛,垂眸想把水放下,但是黎舒睿卻忽然伸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懷裡一拉!
他的嘴唇發白,眸光看著她,卻帶了一絲兇狠:「你怎麼知道葯的事情?」
柳可莘猝不及防跌入黎舒睿的懷裡,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他的身上,還來不及反應,卻又聽他拋出這個問題,登時就咬緊了唇。
「我分明警告過你,不要動不該動的東西!」黎舒睿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她這樣是在關心她?如果是,那他本應該覺得高興,可是他已經知道了某些事,所以只覺得煩躁。
她到底想做什麼?一邊和霍清澤糾纏不清,一邊卻又來關心他?!
他這樣兇狠的逼問,可是柳可莘始終都不曾開口,只是緊緊咬著唇,垂眸,甚至不敢看他。
黎舒睿覺得疲憊,他覺得是時候跟她攤牌,每天這樣反反覆復,他的心臟幾乎都要承受不住。
他望著她,聲音漸漸嘶啞:「你和霍清澤要復婚?」
柳可莘瞳孔一震,猛地抬頭看他,不明白他怎麼會忽然問起這個。
這樣的反應,在黎舒睿的眼裡,不過就是心虛的表現,他緊緊拽著她的手腕,狠狠地問:「那件你寶貝一樣掛著的裙子,也是他送的?」
黎舒睿每說一句,柳可莘就越震驚,這些事情,他都是怎麼知道的?
「你……」她不敢相信:「調查我?」
原來他把她留在身邊,果然……只是為了監視她的生活。
這話等於就是間接承認了,黎舒睿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他忽然間覺得無力,慢慢地鬆開她的手。
「為什麼?」他問:「你真的那麼愛他?」
柳可莘跌落到沙發上,半截手腕都被捏的毫無血色,可她怔怔看著黎舒睿,心卻幾乎是麻木的。
他知道了……他到底是知道了。
她早該知道的,紙包不住火,她想要報仇,就不能還抱著僥倖的心接近黎舒睿。
客廳里靜得可怕,門外的風吹著灌木沙沙作響,屋內壓抑的氣氛彷彿一張不透氣的網,幾乎要令柳可莘窒息。
她想,原來到最後,她終究都要做個選擇。
「對。」她垂下頭,鎮定自若地開口:「裙子是他送我的,他很有錢,送我幾千塊錢的衣服根本不算什麼。你可以說我庸俗,可以說我不要臉,可是沒辦法,我就是這麼虛榮的女人。」
黎舒睿的瞳孔狠狠晃動著,他不敢相信這些話出自她的口中,之前她惺惺作態,他至少輸也輸得明白。可是她這樣正經地跟他攤牌,他怎麼也無法接受。
他又想起寧珊珊的話,垂死一般地追問:「你和霍清澤去醫院做什麼?」
和霍清澤去醫院?柳可莘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原來是寧珊珊。
那方才睡夢中的吵鬧聲也是真的了,他喝醉了,在門口和寧珊珊吵了起來,所以寧珊珊一氣之下,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了。
也好……知道了也好,上次在超市碰見於瓊華,看的出來她很喜歡寧珊珊。
也許到最後,他們真的能修成正果呢,至少黎家不會像對她一樣對寧珊珊那樣排斥。
其實柳可莘覺得不甘心,當初的她和寧珊珊有什麼區別?說到愛黎舒睿,她從不懷疑當初的自己比任何人少。可是不甘心又有什麼用,愛情里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她和黎舒睿半點都沒有。
他們最成功的,無非就是相遇在一個錯誤的時間。
十年前她是富家千金,他是個窮小子,他們不顧一切的相愛。十年後,她落魄至此,而他卻已經事業有成,他們之間,又何止隔了山河大海。
柳可莘想了想,最後懶得解釋:「不關你的事,也和你沒有關係。」
這話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在黎舒睿看來,不僅是承認了她和霍清澤的關係,還順便把他推到了千萬里遠。
他忽然什麼念想也沒有,只是想,自己怎麼會突然想到跟她攤牌呢?
現在好了,所有的疑惑都解決了,他們頭一次這樣冷靜的談話,可是到最後,結局卻也是最令人絕望。
柳可莘把所有的可能都扼殺在搖籃里后,才後知後覺自己做得太絕。
她咬了下唇,真心實意地說:「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收留我……」
黎舒睿覺得不可思議,她把關係撇得那樣乾淨,又怎麼能那樣若無其事地道謝?所以在她的心裡,他唯一剩下的,就是那該死的好心?
自尊心在腦子裡瘋狂地攢動,他於是傾唇冷笑,打斷了她的低語:「別多想,我不過是可憐你!你看看你如今活成什麼樣子了?你——」
這話多少傷了人,黎舒睿恨恨地收住,沒有繼續再往下說。
柳可莘有一瞬的悲傷,但是她知道,一切不過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而已。
「謝謝……我還是要說的。」她說完,很快地低下頭去,緊緊咬著唇裹緊開衫,然後站了起來。
「不早了,黎先生早點休息。」
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大門『滴瀝』一聲鎖上,別墅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黎舒睿抓緊頭髮,將頭埋下去,心緒涌動。
也許真的是他多管閑事了,之前她有意獻媚又信口開河,寧珊珊動手在情理之中。她欠了錢,也本來就該努力掙錢還債。
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曾經像寶貝一樣捧在手心的人,怎麼如今就這樣跌落塵土,被殘酷的現實折磨地不成人樣。
其實事情走到現在,連黎舒睿自己都開始混亂起來,他到底想要什麼呢?他明明如此地恨她,可是卻又不捨得讓她在外受苦,他甚至卑微地瘋狂地,想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哪怕不能靠近,可是只要知道她在,她是安全的,他就覺得安心。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被柳可莘折磨出了幻覺,很多時候,他總覺得其實她也沒有那麼狠心,她那些令人作嘔的模樣都不過是為了讓他死心而裝出來的。她如果真的那麼世俗的話,就不會保留著從前那些記憶和習慣,不會還擔心他是否生病,更不會在他面前那麼堅強卻又背後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