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適合殺人的地點 4K
竹林外，有一隻捉著紙的信鴿，拍著翅膀遠去。
陽光照不到竹林，穿過竹林間的縫隙，隻留下點點斑駁光影。小屋更加幽靜了，在幽靜的氣氛下，時而有鳥兒啼唱。歌聲婉轉動人。
可黃裳問的不是風花雪月，他問的是殺人案！
他死死盯著鄭正風的眼睛，鄭正風坐在椅子上，形同枯骨。隻聽到黃裳低沉的聲音傳出，一字一頓的將問題問個明白。
“武林大會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鋒利的眼神猶如一柄利劍，似乎要看破這中間的迷霧。
鄭正風正襟危坐，順著黃裳的話開始回憶。他的語氣不像作假，似乎沉浸在往昔。
“武林大會，我們參加武林大會，是為了一件關於許多年前的往事。這件事似乎牽扯頗深，首先事關丐幫。是這樣的，他們說與天下中一個大英雄有關！然而叫我們切記不可聲張。你可知，與一名大英雄相關，我又如何能說？就算其他人來問，我也隻能吞吞吐吐！”
黃裳瞳孔一縮，難怪武林大會會舉辦，原來是與一個大英雄有關。
“你繼續說下去。”
鄭正風點點頭。
“我知道你們六扇門殺人不眨眼，你可能不相信我。但這件事，我絕沒有撒謊。你可能會想問，一個大英雄，如何能讓我們召開武林大會？譚公說可以。可惜，譚公如今已死，恐怕死無對證！”
黃裳默默點頭，心中卻在盤算鄭正風撒沒撒謊。
鄭正風一副心痛之貌，捶胸頓足。
“武林大會未有開始，譚公先請我等飲酒一番。在酒席上，我等問大英雄是誰？譚公不言，說此事非同小可。一會再說。我喝了幾口，未覺得不可，出去上了個廁所。沒想到……”
黃裳盯著鄭正風，鄭正風一臉悲痛。黃裳道：“沒想到回來人就倒了一大片了。”
鄭正風用力的點點頭。
這一室之內，氣氛突然凝固，然而黃裳總覺得其中有一些細節遺漏。而鄭正風所言，也未免太過巧合。於是他問：“‘鎖魂手’趙誌與‘青峰劍’劉軒順現在身在何處？他們也沒死，這是為何？”
鄭正風沉吟。
“我也不知道。當時參與酒席的人數眾多，我回來時，已經死亡大半。對於鎖魂手與青峰劍，我也沒有印象。”
黃裳點點頭。心中卻還是不解。誰敢膽大包天如此下毒手？一切未免太過巧合。
在桌子上的幾本書，黃裳隨意拿過一本，在鄭正風的注視下，黃裳開始翻動。這幾本書，乃是史書，上麵人為翻動的痕跡絲毫不減。看來鄭正風在這幾天沒少讀書。
鄭正風就在這間幽室內不出來，躲在這裏讀書。
圓桌上，已經有些裂痕，上麵少許灰塵。而幽室地麵還頗為幹淨。應該是從屋頂掉落。在牆角，一切也空空如也。一個人能呆在這樣的屋子裏嗎？不會憋出病來嗎？
黃裳表示懷疑。
“我問你，大英雄你猜是誰？”
鄭正風瞳孔一縮，他急忙搖搖頭。
“我不知道！”
他手忙腳亂，臉色緊繃，生怕說出那人的姓名！江湖上的大英雄，恐怕都是有數的，說也能說出來幾個吧！
黃裳問道。
“是不是與南慕容有關，我聽說南慕容也去了，最後也失蹤。南慕容總算是大英雄吧！”
沒有光芒，看不清鄭正風漆黑的眼睛。他搖搖頭。將手放在桌子上。
“我猜不是。”
黃裳動容。
“說來聽聽。”
鄭正風彎下腰，輕聲道。
“南慕容武功高強，然而我等乃是譚公找來的幫手，為的是為武林聲張正義。倘若是南慕容大俠，緣何會找他。”
一口氣，吹落了一絲灰塵。慢慢落到地上。黃裳看著鄭正風，不語。他歪著頭，想起了另一個人名。
“北喬峰如何？”
鄭正風一結巴，旋即搖搖頭。
“應該不是，北喬峰天下皆知。我也與其見過，此人胸襟廣闊，氣度非凡。絕非會為聲討之輩。以我所見，應該不是。”
黃裳想了想。
“少林寺方丈玄慈如何？”
鄭正風下巴差點驚掉，震驚地看著黃裳。連忙道：“絕對不是，玄慈方丈威震武林數十載，品行人盡皆知。就算我等聚在一起，如何能夠撼動玄慈方丈？！”
幽室內瞬間寂靜，黃裳摸著下巴。
“莫非是吐蕃國師鳩摩智？”
鄭正風搖搖頭。
“我等所言，必為中原人。況且吐蕃國師鳩摩智？我等聞所未聞，談何聲討？”
黃裳沉思，那便不可能是外國武林。也會排除西夏與遼國武人。他一時間想不明白，隻好問道：“莫非是近來崛起的幾大仙門？諸如秦仙門、明仙門之流？”
他曾經在卷宗中見過，這幾大仙門也是六扇門重點提防的勢力。
鄭正風搖搖頭。
“他們雖然勢力強大，然而時間很短，何足英雄？！譚公所言，乃是天下英雄。絕非上述幾人！”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幽室內陷入寂靜，譚公到死也沒有說出‘大英雄’究竟是誰，讓他們一點頭緒也沒有。難道說是這個‘大英雄’下的毒手？
黃裳歎息一聲。
“倘若真是‘大英雄’下的毒手，恐怕此人是個偽君子，一看便知。”
鄭正風也符合道。
“不錯，這個‘大英雄’也許是個偽君子！”
幽室狹小，黃裳一番尋找無果，又不甘心問了幾個問題，卻怎麽都沒有問對。他最終站起，推開竹門，打算離去。鄭正風相送。黃裳推辭。
他幾個跳躍，便在青城山上石階上輕輕躍過，倘若一個不甚，腳踩亂一步，恐怕就是跌落！當真為藝高人膽大。黃裳邊從石階上躍下邊思考，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英雄究竟是誰？
譚公名望很高，決然不會說空口無憑之事，恐怕此事牽扯極深，否則也不會有人托他來舉辦此次武林大會，然而他又覺得不對。一切似乎都隱藏在迷霧之中。他怎麽抓也抓不住。
黃裳來到山下，看著他的馬兒，輕輕一拍馬背，隨後翻身上馬。
“馬兒馬兒，辛苦你了！”
他也不知道應該去哪。線索到此處已經斷了。他決定去找剩下幾個人。比如青峰劍與鎖魂手。亦或者尋找到南慕容，得出答案。
南慕容已經在江湖上消失很久了。
他的四大莊主倒是從朝廷的抓捕中逃離。卻不知道南慕容去了哪裏。
黃裳乘著駿馬一路飛馳，他準備先返回成都。成都此地消息靈通，又有六扇門在此地設下分部。一切從頭再議。
幾天後。
成都。
黃裳騎著馬，亮出六扇門的令牌，緩緩踏入了成都城。剛進城，就體現出與眾不同的熱鬧。一個小孩拿著冰糖葫蘆路過，黃裳停下馬，讓小孩先行。
隻聽到。
“聽說丐幫幫主喬峰來了！”
黃裳心頭一緊，北喬峰？他想起大英雄的傳言。一時間有了拜訪之意。不過。他並沒有急著去，而是打算到酒樓飲酒。
馬兒昂首挺胸，在大街上格外耀眼。黃裳左邊的令牌晃動，讓身側的人心驚膽戰。
六扇門。
然而這熱鬧的大街，現在可以說是成都最熱鬧的地方。
從黃裳身後斜著透射而來的目光，死死盯著他。倘若黃裳回頭，便能在“雲來”茶樓二樓，看到一個藍布道袍的人。他的道袍非常寬大，因為他必須在道袍下藏著他那對沉重而又鋒利的黑槍。
鋒利的槍尖正頂著他的肋骨。他雙眼茫然，黑綢內衣早已濕透。
他是曹立。
而他斜對角的一個賣水果的小販，他用一柄很細的刀在刮著桃子。他的手法很高明，剝下來的皮隻有輕輕一層。他的刀很準，無論是桃子還是人的喉嚨，他都能輕易找到。他的手很穩，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緊張的。倘若殺人前緊張，無疑會失敗的。
他割的人皮比削過的桃子皮還多。所以他的手法很熟練。
他是潘節。
在小販的對麵，有一個賣糕點的中年男子，他穿著白布，兩隻手拿著糕點，正在盡力吆喝。幾個小孩伸出雙手想要搶他手上的糕點，然而總是夠不到，他放下手，將一個糕點遞給一個最漂亮的孩子。
“諾，這是獎勵你的。”
一個會下毒的人，總是會一點其他技藝的。他的糕點大受歡迎，一點也不意外。
他是甘畑。
在“雲來”茶樓前，一個中年儒士負手握著玉扇，他一副達官顯貴的裝扮，出手也是闊綽。輕輕扔下幾個銀兩，就從“雲來”茶樓離開了。
他的扇子煞是好看，引來不少女子美目連連。上麵不是畫上去的，而是用顏料畫成。這把扇子甚至比利劍還要鋒利。
他是秋生。
在“雲來”茶館前，一個樹蔭下，坐著兩個苦力挑夫。一人很壯很矮，頭發亂蓬蓬的。他臉上飽經滄桑，身上髒兮兮的，像是流浪已久。
他叼著一根草，眼裏全是寂寞。像他這樣的人，是怎麽也找不到女人的。又何談寂寞？
他當然也不是真的挑夫，他的扁擔裏藏著一把刀。一柄很長的斬馬刀。
他是大馬。
另一人很高很年輕，他大約隻有十六歲。像這麽大年齡的孩子，往往出來隻能當挑夫的。你可以想象到他一天有多麽勤快。
然而他也不是真的挑夫。他的扁擔裏藏著一把劍。他練劍也很勤快，殺人也很勤快。所以常常能夠成功。
他是小風。
這六個人沒人知道他們有多厲害，因為見過的人都已經死了。就算是武功比他們高上不少的人，最終也是死在他們手中！
他們殺人的方法很多，倘若他們確定你死了，便絕不會再出手！
他們殺了一個人後，一定會隱姓埋名！
這樣一群殺手，無論誰惹上，總歸是要死的。他們今天要殺的人，正是朝廷有關的人。六扇門的捕快。誰也想不到，刺殺會在成都城最熱鬧的地方刺殺。
可是，往往越是這種地方，人越容易鬆懈。逃離越是容易。
黃裳在陽光下拽著韁繩，陽光暖洋洋的，讓他心中一暖。馬兒也是，沐浴著陽光。他喜歡熱鬧，以前黃裳喜歡清靜，因為他是大官。現在他喜歡熱鬧，因為越是熱鬧，越是安全。
就在這一瞬間，秋生忽然張開扇子，他的扇子反光，一時間所有人都收到了信號。
曹立心頭一跳，他的眼皮也跳。他站在樓上，渾身濕透。卻看到街頭巷角，一個人走出來。這個人……
可惜，已經遲了！刺殺已經開始！
曹立猛地一躍，抽出銀槍。與此同時，小風與大馬已經殺到。以小風與大馬的配合，自他們出手以來，還沒人能招架。
長刀與長劍配合，似乎出自同一個人之手，一個專攻左側，一個專殺右側。有似乎刀劍合並，層層連環。留下窒息的刀網與劍網。
黃裳大喝一聲，想從馬上跳下來。然而小風與大馬怎麽會給黃裳機會。
他們一人劍指黃裳的右手，想要將他的右手卸下來，一人殺向黃裳的心髒，想要將其一劍捅死。
黃裳右手一揮，真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劈空神掌”！乃是“劈空神掌”中的一拍兩散！劈空神掌發動，空氣中傳來“砰”的一聲。
雄厚的內力將刀劍震開，令小風與大馬心頭大震，好可怕的內力，好精妙的武功！
然而一切如何能結束？秋生步步生蓮，寶扇來到黃裳身側，這一扇，勢必要將黃裳腰斬。黃裳縱身一躍，翻身下馬。卻見到身後那穿著布衣，頭戴圍巾的潘節殺到。他的小刀很鋒利，用法更飄逸。似乎將小刀輕輕遞到黃裳脖子上。
這些人都是多年苦練殺人的好手！
黃裳隻能用出“鬥轉星移”！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就這樣，潘節便自己將自己的喉嚨割掉了。他的手法很準，非常準！，正正好好喉嚨血液狂湧。
“鬥……轉……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