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誰為情困?

  我一把抱住她,忍不住淚眼朦朧:“春錦,你沒事了吧?”


  雖然被娘娘抱住了傷口,春錦依舊咧開嘴笑了。


  “娘娘,我沒事了,倒是您昏迷了三天,可嚇壞春錦了。”


  “對了春錦,”我鄭重的望著她,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沒什麽……都過去了。”春錦躲閃著避開我的目光。


  我板正了她的身子,道:“你若還當我是主子,就跟我說實話。”


  春錦見實在瞞不過我,隻好道:“娘娘,我說也可以,但您聽完不能為春錦去討個公道。”


  “我會冷靜的。”


  冷靜的替你討個公道。


  “那天我去未央宮找那顆夜明珠,豈料一進門便看見一個婢女正拿著那顆夜明珠跟身旁的宮女說那是皇上賞給燕妃的,可春錦明明記得那是娘娘那顆,一時氣不過,便去找她理論,這時候新冊封的燕妃從屋內出來,聽我說了原委竟二話不說將那顆夜明珠奪了去,然後便遣人趕春錦走,說是春錦誤了她冊封的時辰……春錦不依,去搶那顆夜明珠,所以……”


  我麵色一冷,接過話道:“所以她便讓人把你打成這樣。”


  “娘娘,春錦沒事,好在夜明珠要回來了。”


  春錦乖巧的笑著,我卻心如針紮,伸手摸著她蒼白的臉頰,輕聲問道:“後悔跟在我身邊嗎?”


  春錦搖搖頭,道:“從娘娘替春錦襠下那一耳光開始,春錦就發誓此生隻侍奉娘娘一人,隻認娘娘一個主子。”


  自從七歲那年進宮,嬤嬤跟她說的最多的話便是忍,多少屈辱打罵她都忍過來了,可是那天看見娘娘擋在她麵前,替她挨那一巴掌,她卻落淚了,第一次如此心甘情願的侍奉在一人身旁,決心不離不棄。


  所以在看見那燕妃拿著娘娘的夜明珠,她才會瘋了似地上去奪,隻為取回屬於自己主子的東西。


  “好,你既當我是主子,我就不能讓平白受著屈辱!”


  我麵色一沉,拉著春錦便朝未央宮走去。


  如果被打的是我,也許我會忍,可如今受了屈辱的是春錦,是一口一個主子叫我的人,這讓我怎麽能忍?


  “娘娘請留步!”


  侍衛冷冰冰的攔住我的去路。


  “讓開!”


  “娘娘若要硬闖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今天我是闖定了!”


  我冷冷推開架在身前的兩把刀,拉著春錦徑直朝未央宮的走去。


  那兩名侍衛麵麵相覷,一人問道:“我們要不要把她拉回來?”


  另一人聳聳肩,道:“皇上下過令讓我們好生看著她,不能讓她有半點閃失,但她非要出去,這也不是我們能攔得住的。”


  再次來到未央宮,我險些有些認不出這座熟悉的宮殿了。


  原本淡雅簡單的未央宮現在一派喜慶的紅色,殿門外還堆放著一堆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


  我心底不由得冷笑,看來蕭珞然倒是對這個新妃寶貝得緊呢。


  “站住,大膽賤婢居然敢擅闖……”那宮女話未說完已經被我揚手推開。


  “燕妃呢?”我冷冷問道。


  “是誰在找本宮?”屋內傳來一個慵懶嬌媚的聲音。


  隨後,女子一襲紫色裙紗緩步出現在眾人眼前,絕美的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我頓時驚訝的渾身一顫,那人的臉……竟然跟我麵具下的臉一模一樣,不,或者說,有九分相似。


  縱然容顏再像,她眉目間的感覺也跟我全然不同,自然便做不到十分相似。


  “怎麽又是你這賤婢?”燕妃輕皺柳眉,看向我身後的春錦。


  我輕輕拽緊住春錦發涼的手,冷冷問道:“燕妃昨日為何要傷我丫鬟?”


  燕妃一愣,突然反應過來,輕笑道:“原來你就是這未央宮以前的主子啊,你可別冤枉本宮,若不是這賤婢來搶本宮的夜明珠,本宮也不會讓人動手。”


  “胡說,”春錦漲紅了臉道,“那明明是皇上賞給我家主子的,天下隻此一顆。”


  “你這賤婢又敢胡言!”燕妃也是一怒,道,“紫蝶,替我抓住那賤婢,今日本宮非要撕爛她的嘴不可!”


  “是,”紫蝶冷冷一笑,朝春錦走來,“上次沒打死你,今日可是你自找的。”


  我揚手一耳光,將那紫蝶扇倒在地,不屑道:“就你這賤婢也敢動我的人?”


  燕妃氣急敗壞的喊道:“來人啊,把這女人給本宮抓起來!”


  四下的宮人都是一愣,在疑惑該不該出手,當初這餘雪可是皇帝心尖上的肉,雪妃因為誤扇了她一耳光差點被皇帝貶為嬪,如今這餘雪雖被打入冷宮,她當初受寵的情形依然曆曆在目,一時間,竟無人敢動手。


  “好,你們這群奴婢……本宮自己動手!”


  燕妃大步跨上來,一巴掌便朝我臉上揮來,我冷冷一笑,捉住她的手,另一隻手迅速從她臉上掃過。


  ‘啪’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整個未央宮。


  燕妃像是看怪物般盯著我,下一秒說出了那句狗血的台詞。


  “你……你這賤人居然敢打我?!”


  又是響亮的一耳光,都被罵賤婢了,不多打幾下豈不吃虧?

  紫蝶驚呼著想上前,卻在被我撇過一眼之後生生定在原地,手不自覺的撫上被扇紅的臉頰,再不敢輕易上前。


  “讓你欺負我的人!”


  “讓你罵賤婢!”


  “讓你囂張!”


  隨著我的聲音清脆的耳光聲也依次響起,直到門外傳來那聲冷怒,生生定格了我高舉的手。


  “有誰能告訴朕出什麽事了嗎?”


  “皇上!”燕妃頓時如同見了救星一般撲到在來人懷裏,屋內其他人頓時齊齊下跪。


  “奴婢(奴才)參見皇上。”


  皇帝低頭望著懷中哭成了淚人的燕妃不由得輕皺了皺眉,冷聲問道:“誰如此大膽,居然敢掌摑燕妃?”


  我站在原地,淡淡道:“是我幹的。”


  心中卻想,這回他不會再不分對錯的袒護我了吧。


  一聽我認得如此痛快,燕妃哭聲愈發大了起來。


  “皇上,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這餘姑娘闖進來不分青紅皂白便掌摑臣妾。”


  “是啊皇上,她還揚言要打死娘娘呢!”說完,紫蝶還不忘解氣的瞪我一眼。


  “不是的,皇上……”


  “春錦,住嘴!”


  春錦開口要為我辯解,卻被我冷聲喝住了,我靜靜看著那人,忽然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他說他最討厭動不動就落淚的女人,可為何現在他卻將懷中的淚人兒摟得那麽緊呢?


  皇上掃了我一眼,冷聲道:“掌摑貴妃,你好大的膽子。”


  “皇上過獎了。”我淺淺笑著,心髒卻一陣抽搐。


  明明說過會相信你,可這一刻,我卻突然有點懷疑自己。


  “皇上,您看這賤婢膽子多大啊!這日後還不得騎到臣妾頭上去。”燕妃依偎在他懷裏,嬌嗔著。


  皇帝淡淡一笑,反問道:“那你要如何處置她?”


  “她方才扇了臣妾五個耳光,臣妾要十倍的討還回來!”


  謝桑不禁輕皺了皺眉,卻聽見男子淡漠的聲音傳來。


  “謝桑,你來動手,就依燕妃的話,掌摑五十。”


  謝桑一愣,躬身問道:“皇上,是掌摑誰?”


  皇帝輕一皺眉,道:“朕的話,你聽不清楚嗎?”


  謝桑順從的應道,仿佛剛才的疑惑不是從他嘴裏發出的一般。


  “餘姑娘,得罪了!”


  “謝公公請慢。”


  我喊住他落下的手,耳畔卻傳來男人不屑的冷笑。


  “你這是打算跟朕求饒嗎?”


  我淡漠的勾起嘴角,道:“皇上若要這麽認為,那便算是吧,餘雪隻求皇上一件事。”


  “噢,”年輕的皇帝眯起狹長的眸子,靜靜望著幾步開外的女子,悠然問道,“你是要求朕赦免你?”


  “不,”我重重跪下,一字一頓道,“我想用這五十掌摑,求皇上能讓春錦還燕妃一耳光。”


  我閉上眼睛,那日春錦血淋淋的倒在我麵前的場景仿佛還曆曆在目。


  春錦……我說過會替你討個公道。


  “皇上,求您放過娘娘吧,”春錦哭泣著跪倒在男子腳邊,低聲哀求,“就念及娘娘舊日跟您的情分……”


  話未說完,春錦已經重重倒在一旁,吐出一口鮮血,昏死了過去,沒有人看清皇帝是如何踹出那一腳的,隻是回過神來,卻看見春錦已經倒在數丈之外。


  “春錦!”我嘶喊著她的名字,隻是那倒下的人卻再無法起身應我一句‘主子’,淚水在刹那模糊了實現一切似乎都從眼中淡去了,隻餘那抹流黃的身影從麵前掠過,淡淡留下一句:“謝桑,這些事情朕給你半個時辰處理好,今晚朕就留宿未央宮了。”


  耳畔似乎還回蕩過燕妃清婉的笑聲。


  這向來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後宮,我甚至開始相信,蕭珞然他是真的厭惡我了。


  曾經他說過的話仿佛還回蕩在耳邊,他說:‘清兒,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離開我身邊。’可是那時的我卻獨獨忘記問上一句,如果你允許了,我是否就不得不離開了?

  我閉上眼睛,淡淡道:“謝公公,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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