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得救
耳邊都是轟隆隆的螺旋槳的聲音,蘇子諾眼皮慢慢的往下垂,她努力想控制住自己不向戰天爵那邊倒,可眼睛反覆的睜開又閉上實在是太累人了,她好像進入了一個玄妙的世界,周圍一切聲音都漸漸遠去了,最終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戰天爵經過了一晚的休息,精神好了一些,他一睜開眼,就看見蘇子諾靠在自己身上睡得正熟。
再一抬頭,薄幽羽兩眼發紅驚喜又委屈的望著他,他怔了一下,下意識地一把推開了蘇子諾。
蘇子諾睡得正熟,猛然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從座椅上跌了下來,膝蓋磕在地上,疼的她閉著眼皺了皺眉。
薄雨昕看到戰天爵的舉動,委屈一下被驚喜代替,她激動的向前一撲,整個人都壓在了戰天爵身上,驚喜道:「天爵,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嚇死我了,你萬一出點什麼事我怎麼辦……」
她邊說眼淚邊從眼角滑下來,傷心后怕的樣子讓戰天爵心裡一軟。
梁靳西卻皺起了眉,冷聲呵斥道:「病人現在剛剛蘇醒,內臟都還沒有做過詳細檢查,怎麼經得起這麼壓迫。虧你還是個醫學生,怎麼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戰天爵低低的咳嗽兩聲,薄幽羽嚇得連忙從他身上下來,道歉道:「對不起天爵,都是我不好,我就是太急了,你沒事吧……」
戰天爵不忍心她這麼驚慌,捏了捏她的,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梁靳西想起蘇子諾優秀的緊急處理能力,再看看薄幽羽的笨手笨腳,十分的恨鐵不成鋼,忍不住教訓道。
「爵少的傷勢現在能控制的這麼好,都是因為蘇子諾當機立斷,有優秀的應急處理措施,你也要向她學學,我們做醫生就是要冷靜理智,最忌諱的就是被情緒控制,下次要是在讓我看到你因為犯這種錯誤,你就當我的學生了!」
這話說的就嚴重了,薄幽羽怨憤的咬了咬牙,在心裡恨死了蘇子諾,表面上卻只能乖乖認錯:「老師,我知道錯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戰天爵聽到蘇子諾的名字,轉過頭看了看被他失手推到地上的蘇子諾,不知道她是有多疲憊,即使這樣的情況下依舊沒有醒過來,眉頭雖然不安的皺著,可整個人還在昏睡。
小小的一團,看著有些可憐。
「季忱,把她扶起來。」
「是。」
看著季忱把蘇子諾重新扶到座椅上放好,戰天爵移開了目光。
他身體還是很虛弱,沒過一會就又昏睡了過去。
當蘇子諾醒過來時,飛機已經落地了,她正躺在一張病床上。
守在旁邊的保鏢見她醒過來,主動解釋道:「您終於醒了,梁老說爵少現在不宜移動,所以我們先在這兒修養幾天,等爵少傷勢穩定了再離開。」
蘇子諾往外頭看了看,外邊應該是剛剛運送過來的醫療救援物資,條件十分完備,再加上有梁靳西坐鎮,在這養傷的確比貿然回去好的多。
她點了點頭,猶豫的問到:「我知道了,爵少……醒過來了嗎?」
「在飛機上醒過來一次,後來又睡過去了,梁老已經處理過了,現在薄小姐守著呢。」
聽到這個答案蘇子諾並不意外,可是心裡的低落卻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半分,她垂著眼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少夫人,梁老說讓您醒了就去找他,外面還有很多病人等著處理呢。」
蘇子諾一愣,隨即明白了梁靳西的意思,現在外邊救援的都是專業的醫療救援隊,哪裡缺自己這麼一個半吊子醫生,可梁教授特意吩咐要叫上她,這分明就是要教她的意思了。
她心裡一陣激動,隨後又在心底蔓延出陣陣暖意,她不知好歹的當中拒絕了梁靳西的收徒,可梁教授不但不怪她,還想著要教她東西,可見真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醫學大家!
蘇子諾正好不想與戰天爵和薄幽羽碰面,所以連猶豫都沒猶豫,一骨碌爬起來去找梁靳西了。
梁靳西正在處理一些緊急的情況,他這麼位高權重的專家,還在不顧髒亂,親切的給病人檢查,抬頭看到蘇子諾時笑著招了招手,「過來。」
蘇子諾走近,他站起了身,指著面前的病人道:「這個你來,看看什麼情況。」
面前的病人是個十幾歲的小男孩,右手上一片血跡,疼的臉色發白,蘇子諾輕輕的抬起他的手,捏了兩下,問到:「這樣疼嗎?」
男孩皺著臉搖搖頭,蘇子諾又換了個部位按了按,問到:「這裡呢,按的時候疼嗎?」
「也不疼。」
蘇子諾放下了他的手,把旁邊的碘酒和紗布拿過來包紮,笑著說道:「放鬆點,手好著呢,沒骨折就是扭到了,養兩天就好了。」
梁靳西在一旁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基本功不錯,學的挺紮實。」
被誇獎了的蘇子諾笑的很開心,接下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她都跟著梁靳西一直在處理各種緊急的情況,有意無意的避開了戰天爵和薄幽羽。
即使看到保鏢過來說戰天爵醒了,詢問梁靳西下一步該怎麼辦,她也沒有抬頭,繼續專註的處理著自己手上的事。
雖然她的心還是忍不住被戰天爵牽著走,可她卻不想再表現出一星半點了。
說過和他徹底斷了,她要說到做到。
在這修養了幾天,戰天爵的傷已經開始癒合,只要不做劇烈動作,就可以下床了。
薄幽羽這幾天一直守在旁邊照顧他,端茶送水無微不至,反倒是蘇子諾,幾天來也見不到幾次人影,偶爾匆匆碰見一回,她也馬上找借口離開。
戰天爵看著她避自己如蛇蠍的樣子,再想想在山上那晚她哭著求自己別睡,心裡又湧上了那股熟悉的奇怪的感覺。
偶爾見蘇子諾從自己身邊經過,他會突然湧起叫住她的衝動,可過強的自制力讓他屢屢把這種衝動壓下去。
他並不喜歡蘇子諾,只是對那晚有所懷念罷了,戰天爵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蘇子諾之所以能避開戰天爵,一方面是因為戰天爵不能隨意行動,一方面也是因為她實在太忙了。
梁靳西是個非常務實的人,他每天接收處理的病人非常多,經常一忙就忙到九十點鐘,蘇子諾跟在他身邊,想抽出時間都做不到。
不過這也是個非常好的機會,包紮換藥這些事誰都能做,但蘇子諾跟在梁靳西身邊,學習的是他的醫學思路和臨床經驗。
這些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學到的。而且看到那些病人一天天好起來,那種成就感是別人無法想象的。
讓蘇子諾印象最深的是,泥石流中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孕婦,在這場災難中失去了丈夫,她自身受傷也不輕,但是卻拒絕使用藥物,求醫生保住她的孩子。
看見她跪在地上求梁靳西,蘇子諾的眼睛一下熱了,這個女人雖然跟她境遇不同,卻讓她想起了自己。
物傷其類,她也忍不住替她揪心。
關鍵是孕婦很多葯都用不了,而這個病人目前的身體情況又必須接受治療,梁靳西也不敢保證,她的孩子就一定能保住。
梁靳西正在思考治療方案,正好薄幽羽出來了,他索性把薄幽羽和蘇子諾都叫到眼前,讓她們兩個一起想想,這個病人應該怎麼治療。一方面是集思廣益,一方面也是考考她們。
蘇子諾調動起自己所有學過的醫學知識,回憶哪些葯是副作用小一點的。
薄幽羽卻覺得這根本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根本沒有思考的價值。
她看著孕婦受傷的腿,直接說道:「這個腿恐怕要手術處理一下吧,術后不用抗生素是不可能的,何況是孕婦?一旦用藥,造成的致畸致流產是不可控的,難道生出來的孩子是個傻子你也要堅持嗎?」
孕婦本就身體虛弱,聽了薄幽羽這一番色厲詞嚴的話,整個人直接往後一倒,癱了下去。
「哎,你怎麼……」
薄幽羽嚇得下意識往後一退。
蘇子諾卻趕緊接住了倒下去的病人,她飛快的量了個血壓,說道:「血壓90,40,急性低血壓……」
又帶上聽診器檢查她的心臟,發現沒什麼大問題,就是病人太虛弱了,又受到了過強刺激,摘下聽診器,說道:「心臟正常,沒有雜音,建議靜脈給葡萄糖一瓶。」
梁靳西滿意的點點頭,「你去給她掛上吧。」
轉頭面對薄幽羽時,眼裡的滿意都變成了怒火,薄幽羽也知道自己闖了禍,都不敢抬頭看梁靳西的眼神。
「你是個醫學生!以後要當醫生的人!就這麼跟患者說話?以後誰敢來找你看病?醫者仁心,你好好想想這幾個字吧。」
梁靳西十分失望,覺得薄幽羽簡直一點不上進,連蘇子諾的一半都不如。
「行了,你去別的地方幫幫忙吧。」
梁靳西一揮手,把人趕走了。
薄幽羽也不想在梁靳西身邊挨罵,巴不得但別的地方清閑一些。
幾人在這停駐了一星期,梁靳西已經徹底看清了蘇子諾和薄幽羽。
他再一次在心裡嘆氣,怎麼他的學生就不是蘇子諾呢?
薄幽羽整天偷懶不願意干臟活累活,覺得村裡這些人髒了她的手,她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其實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只不過是看在戰天爵的面子上,不說去罷了。
戰天爵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昨天已經回到軍隊中露了臉,他的出現無疑是給救援軍隊打入了一陣強心劑,軍隊官兵士氣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