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雙眼通紅的瞪著老爺子,眼裡滿滿的都是對他的不滿。
如果當年,他不那麼狠心的和雪兒斷絕關係,她的雪兒也不會賭氣不回家。
自秦若雪離家以來,老太太就沒有一天不想她,一想就老淚縱橫。
「是我心狠嗎?」老爺子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情緒也有些激動,「當年明明就是她和我這個老父親過不去,怎麼勸都不聽,死活都要和慕振國在一起,還說要和我斷絕關係,我不過就是如了她的意罷了!」
「你……」老太太氣得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哭著說:「我可憐的雪兒啊!」
老爺子被哭得心煩氣躁的,忍不住厲聲斥道:「別哭了。好好的日子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老太太頓時瞪圓了雙眼,「秦學肅!」
老爺子知道自己語氣重了點,但礙於小輩都在場,拉不下面來,只能硬聲道:「不用喊這麼大聲,我耳朵沒背!」
「撲哧」一聲,有人笑了出來。
「昱兒!」秦家大夫人溫如玉不滿的瞪了眼自己的兒子。
大家都這麼嚴肅,他竟然敢笑出聲來。
「不好意思,沒忍住。」秦昱歉然一笑,然後正了正神色,試探的問:「爺爺,您也年老了,難道就不想子孫滿堂,承歡膝下嗎?」
秦老爺子冷哼了聲,「你們不都在嗎?」
秦昱一窒,無奈的嘆了口氣,「爺爺,您明知道我的意思是什麼的。」
接著,他繼續說:「爺爺您不是最喜歡女孩子嗎?聽說姑姑生了個女兒,如果您願意,我們可以把她找回家,這樣您就可以多個孫女疼了。」
「是啊,爺爺,您不能這麼固執,您就放下對姑姑的成見,把姑姑和妹妹找回來吧。」秦芷萱連忙搭腔附和。
「不可能!」老爺子被說得氣憤不已,直接起身,怒道:「反正這一輩子我不會認她們的。」
「爺爺……」秦昱還想說什麼,卻被自己母親拉住了。
「昱兒,少說點。」溫如玉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凌厲的目光掃了一圈在座的每個人,老爺子眼眸微眯,沉聲道:「如果讓我知道,您們之間有誰在偷偷找她,我絕對不會輕饒他的!」
警告完,老爺子就氣呼呼的上了樓。
留下的人,面面相覷,氣氛有些僵凝,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心中只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就是老爺子是真心的固執。
……
上樓回到房間后,老爺子怒氣未消,想到老太太和孫子孫女的話,他就心煩意亂,頭疼得要命。
他是狠心嗎?
他是固執嗎?
他只是……
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桌上擺放的照片,固定在其中一張上。
照片里的女孩很年輕很青春,巧笑倩兮的模樣特別奪目。
那是他的小女兒。
他從小最疼愛的女兒。
這樣看著,就好像她在對自己笑,眼眶慢慢的濕潤了。
女兒是在萬般寵愛中長大的,但從來不恃寵而驕,是個溫婉懂事的孩子。
唯一一次的不懂事,就是為了個男人,忤逆了他,傷透了他的心。
「爸,我愛振國,所以這輩子我要和他在一起。」
當年,她就站在他的面前,挺直背脊,毫不示弱的看著他,態度異常的堅決。
「我不會同意的!」他也一樣的堅決。
他以為她那麼懂事的一個孩子,只要他和她媽媽不同意,她也絕不會讓他們傷心難過的。
可是,他還是太自信了,低估了她對那個慕振國的感情。
想到這,老爺子就一臉的哀傷,起身,走到桌前,伸手,手指輕輕撫著照片上的人。
「雪兒……」他低喃了聲,眼淚落在了桌上。
如果那天,他退一步的話,雪兒就不會離開了,就不會再也沒回來過。
永遠記得那一天——
「秦若雪,我告訴你,如果你硬是要和那個臭小子在一起,那就別當我是你爸爸!」
秦老爺子怒不可遏的沖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吼道。
「爸,為什麼你就這麼固執?我愛振國,你就不能試著接受他嗎?」面對父親的怒氣,秦若雪還試著要說服他。
可秦老爺子一副沒得商量的餘地,「就那個臭小子根本不是個東西,別妄想我會接受他!一輩子都別想!」
「爸!」秦若雪也生氣了,「爸,如果你真的執意如此,那我也不會退讓的。我會和振國結婚的!」
「你敢!」秦老爺子怒目圓瞠的瞪著她。
秦若雪倨傲的仰起下巴,「我為什麼不敢!這是我的幸福,我要自己做主!」
老爺子被氣笑了,「好,好,好一個自己做主!」
「這是爸你逼我的。」秦若雪平靜的看著他。
「我逼你的?」老爺子冷笑了聲,銳利的目光射向她,「你真的要和那個臭小子結婚?」
「沒錯。我們會結婚的。」
她回答得一點都不遲疑。
「好,很好。你長大了,我和你媽也管不了了。」
聽到老爺子這麼說,秦若雪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以為父親是讓步了。
可老爺子下一句話,讓她臉色瞬間僵住。
「只要你和那個臭小子結婚了,那就不是秦家的人,再也不是我的女兒了。」
老爺子會這麼說,就是賭一把,賭她更在乎他和她母親。
「爸,你非要這樣嗎?」秦若雪問。
「對,我就是要這樣。慕振國,我和你媽,你只能選擇一個。」
良久,秦若雪都沒有任何一絲反應。
就在老爺子以為她要妥協的時候,她突然跪了下來,朝他重重的磕了個頭,然後抬起頭,平靜的看著他,「爸,對不起了。」
一句「對不起」,老爺子就知道了她的選擇,瞬間變了臉色。
「爸,我愛振國,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她選擇了慕振國,徹底傷透了他的心。
一怒之下,他沖她吼道:「滾!給我滾出秦家,永遠別再回來!」
「爸,請原諒女兒的不孝!」
說完這句話,她就離開了。
自那以後,再也沒回來過。
自己的女兒,老爺子怎麼會不了解,和他一樣好強固執,做了選擇就不會再走回頭路。
哪怕過得不幸福,她也不會回來哭一聲。想到這,老爺子重重的嘆了口氣,凝視著照片里的人,眼裡滿是傷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