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老人唇瓣動了動,沙啞的聲音響起:「你是若雪嗎?」
若雪?!
慕星染眼瞳一縮,媽媽就叫秦若雪,難道這個老人家認識媽媽?
「婆婆,你是不是認識我媽媽啊?」她上前,語氣有些急切的追問。
老人咧嘴笑了,看著她的眼目光里滿是憐愛,「若雪,你還是這麼漂亮,這麼招人喜歡。」
答非所問。
慕星染只能重複問了遍:「婆婆,你是不是認識秦若雪?」
可老人彷彿沒聽到一樣,渾濁的雙眼裡流露出一絲懷念,兀自說著:「我還記得你小的時候,特別的可愛,總是甜甜的喊我『奶奶』,時間真快啊,你都長這麼大了,都可以嫁人了。」
「若雪,你是不是想奶奶了,來看看奶奶啊?奶奶啊也想你了!」
老人握住了慕星染的雙手,眼裡泛起了淚花,「奶奶是真的想你了,若雪。」
看著老人,慕星染忍不住一陣心酸。
從老人的話里,可以感覺到當年媽媽和老人的感情很深。
而老人也錯把她當成了媽媽,也許是因為太思念了,所以認錯人了。
慕星染嘆息了聲,然後說:「婆婆,我不是若雪,我是若雪的女兒慕星染。」
此話一出,老人愣了愣,眯起眼,湊近,仔細打量著她,然後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明明就是若雪,還想騙奶奶!不是好孩子!」
「婆婆,我真的不是若雪!」慕星染耐著性子重複了遍。
「你真的不是若雪?」老人還是不相信。
慕星染無奈的笑了,「婆婆,我真的不是。我是若雪的女兒,我來這裡是要找我外公他們的。」
「若雪有女兒了?」老人皺著眉,低喃著。
「婆婆,您能不能告訴我,我外公他們搬去哪裡了?」
慕星染以為自己說這麼明白了,老人也會明白的。
可誰知,老人一下子又糊塗了起來,「若雪啊,你來看奶奶,奶奶很高興。奶奶屋裡有你愛吃的糖,我去給你拿啊。」
老人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有些記憶是錯亂的,而且忘性也大,這前面慕星染剛解釋的,她又給忘了。
心底陡然生起的無力感就像浪潮一樣瞬間就把慕星染淹沒了。
她放棄了。
「婆婆,我不吃糖,您別進去拿了。」慕星染拉住了要進屋的老人,然後繼續說:「婆婆,我要走了,有空再來看您。」
「你要走啦?」老人很是失望。
「嗯,以後我再來看您。」
「那你一定要記得啊。」
慕星染離開了媽媽曾經生活過的巷子,走到了巷口,回頭,老人還站在那裡。
一種難言的情緒湧上了心頭。
雖然沒找到媽媽的親人,但也許對媽媽來說,這個老人應該也是她的親人吧。
她想著等媽媽醒過來,她一定要帶媽媽回來看看這個老人。
……
蓮城雖然不及慕星染居住的城市繁華,但這裡的人文氣息很濃,而且有著江南獨有的秀美景色。
但也就像導遊說的,曾經住在那個巷子里的人都是達官顯貴,地位不凡,而如今他們搬離了舊巷子,住進了蓮城西面山上的高檔別墅區里。
居住在別墅里的人,非富即貴,尤其是位於山頂的那座豪華莊園,更是住著蓮城最顯赫的家族——秦家。
秦學肅,秦老爺子,秦家當家做主的人,年輕時從戎,立下顯赫戰功,位至將軍,哪怕現在退休了,他在軍政界依然擁有不可撼動的地位。
其兩個兒子,均在軍政界佔有一席之地,雖不及父親厲害,但也是不容小覷的人物。
今天是秦老太太的生辰,秦家莊園處處洋溢著喜悅的氣息,來參加生辰宴的賓客都說著各種祝壽的好話,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看上去很開心。
但等熱鬧退去,只剩秦家一家人的時候,老太太斂去了之前的笑容,目光緊緊盯著餐桌上唯一的空位,神情有些悵然。
「老爺子,你說要是雪兒在多好啊!」老太太輕輕的說了句。
老爺子一聽,當即沉下臉,冷哼道:「想她做什麼?」
老太太不滿的瞪向老爺子,「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麼能不想她呢?尤其是這樣的日子,我怎麼能不想呢?」
說著,老太太的眼眶忍不住紅了。
「她既然有本事出去,那一輩子就別回來了。」老爺子氣呼呼的說。
「秦學肅,你怎麼就這麼狠心?那可是你女兒,你說不要就不要嗎?」老夫人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老爺子黑著臉,眼裡盛滿了怒火。
「雪兒離家這麼多年,就你狠心,不聞不問就算了,還不准我們去找她。」說到這裡,老夫人啜泣了起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秦家的其他人面面相覷,剛剛不是還開開心心的嗎?怎麼一下子氣氛就變了?
可看老夫人哭,其他人心裡也不好受。
秦芷萱,秦家二老最小的孫女,她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老太太身邊,抽了張紙巾幫老太太擦了擦眼淚,然後安慰道:「奶奶,別哭了。姑姑現在肯定過得很幸福,很好。」
聽到她的話,老太太止住了眼淚,看著她,「萱萱,你不用安慰奶奶,你姑姑現在肯定過得不好,不然不會不回來看看我的。」
說著,又哭了。
秦芷萱無奈的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搖了搖頭,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爺子的脾氣就是倔,古板,骨子裡的軍人性格,早已根深蒂固,改不了了。
所以,他們可不敢輕易去觸碰老爺子的底線。
而老爺子的底線,正是厲家多年的小女兒,秦若雪。
每每一提到小女兒,老爺子准發怒。
「她就算現在過得不好,也是她自找的。」老爺子用鼻子重重的哼了聲,「那個慕振國根本就不是個東西,她竟然為了他和我這老父親反目,還斷絕關係。她既然有這本事,就永遠別回來了!」
「你這老頭子怎麼就這麼狠心啊?難怪雪兒這麼多年都不回來,都是你的錯!要是你不這麼狠心,願意低頭,她會不回來嗎?說到底就是你的錯!」老太太很是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