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好自為之
葉海凝站在張海波的麵前，輕聲說：“海波，我來看你了。”
但他聽不到，他仍是躺著，很安靜。
“我還沒有和你說聲謝謝。”她的手，輕輕地抓住了他的一隻手，因為長久地躺著，所以手有些硬，也因為無力而蒼白。
葉海凝垂頭，看著他的手，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
她連忙伸手抹掉淚水，她不能哭，海波還好好的。
她多希望，此時他能睜開眼睛，看著她，“葉海凝，你說過，如果我不死的話，你就和我在一起……”
可是海波，我騙了你！
我愛上別人了，是不是因為懲罰我騙你，所以才會奪走你，所以才會讓你不醒過來……
你醒過來，以後，我再也不騙你了，好不好？
她握緊他的手，哽咽著聲音，“你要當爸爸了，怎麽能不醒過來？”
但是她說再多，張海波仍是躺著，靜靜地，了無生氣。
他不能再起來，看著她，“葉海凝，你和陸沉舟在一起了嗎？”
“葉海凝，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
“離開他，和我在一起。”
“葉海凝，被當成寵物的感覺怎麽樣，看看你自己，還會笑嗎？”
“葉海凝，我沒有忘記，我睡過葉慕柔，現在我們一樣了……”
他對著她笑得蒼白，但是那些話，他再也不會對她說……
她失聲痛哭，小聲而壓抑地哭著，可他，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皺眉：“葉海凝，你不開心？”
走出去時，腿是軟的，眼睛有些紅……
陸沉舟聽到關門的聲音，摁掉了手裏的煙，側過身體看著她。
然後他就走了過來，伸手將她攬在懷裏，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揉著她的毛絨絨的腦袋，她的小手抱緊他的腰，閉上眼睛。
……
葉海凝接到了葉慕柔的電話，最後約在一家咖啡館裏見麵。
因為上次的事情，所以陸沉舟是派了兩個保鏢一直跟著葉海凝的，葉海凝去哪，他們就跟在哪。
葉慕柔先到的，她拿下臉上的墨鏡，冷冷地笑了一聲：“這麽大陣仗，是怕我害你嗎？”
葉海凝側過頭，對那兩人示意了一下，他們退到了咖啡廳的外麵。
轉回頭，就看著葉慕柔從包裏拿出一個煙盒打開，抽出一支細長的煙來，點上，眯著眼睛抽了一口……
葉海凝滯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葉慕柔就已經先開口，“不要說什麽抽煙對孩子不好的聖經，孩子我打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而葉海凝則呆住了。
孩子打了？
“對，打了！不過，我拿了張家五千萬，對他們說會將孩子生下來。”葉慕柔又抽了一口煙，似笑非笑地，“可是現在這樣，我怎麽會生下這個孩子，我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
葉海凝看著她冷血的樣子，全身一陣冰冷：“那是張海波的孩子，你就沒有一點內疚嗎？”
“內疚能當飯吃嗎？”葉慕柔揚了下美麗的小臉，“葉海凝，我們不同，我現在什麽也沒有了，和張海波離婚也是遲早的事情，而這個孩子本來就不應該存在……”
葉海凝望著她，一時無言。
葉慕柔熟練地撣了一下手裏的煙，“今天找你來，不是說這些事，我是想問，你會願意放過我媽嗎？”
“我不知道，你這時還能想著阿姨！”葉海凝垂了眼，“不是我不放過她，是她自己沒有放過自己。”
葉慕柔和雲清雅對醫院裏的海波，就沒有半點內疚嗎？
當她這樣問時，葉慕柔輕輕地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的臉擱在自己的手臂上，半天沒有動，等再看著葉海凝時，神情有著嘲弄，“內疚？葉海凝，你在說笑話嗎？”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漠：“他是為了你才會變成這樣的，你要我對他內疚？葉海凝，有沒有搞錯啊！”
葉海凝端起那杯冷了的咖啡，嚐了，很苦……
抬眼看著葉慕柔，“我幫不了你，你也幫不了我，葉慕柔，好自為之吧！”
說完，她起身，起身之時不小心退了一步，後麵的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
葉海凝頓了一下，才朝著門口走去。
“葉海凝，你毀了我的人生！”葉慕柔在她後麵，厲聲說：“我永遠不會原諒，永遠不會承認有你這麽一個姐妹的。”
葉海凝頓住，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葉慕柔，我也是。”
她仰起頭，淚水無聲息地落下……
如果她能選擇，她會選擇不會出現在葉家，那麽，爸爸，那麽，海波就不會出事，他們會好好地活著，安穩地過完他們的人生。
走到門口，保鏢立即跟上，葉慕柔就坐在那兒，靜靜地看著。
……
雲清雅因為意圖謀殺，被判了十年。
法庭上，她一臉的憔悴，神情有些呆滯。
而葉慕柔，沒有出席，她打胎的事情讓張家知道了，張家沒有追究那五千萬，而是直接找了律師給辦了離婚。
相信海波醒著，也會是這樣的決定。
判決成立的那天，已經是秋天了。
走出法院，外麵的陽光沒有夏日那般炙，熱，葉海凝抬眼看著，心裏有些翻滾，就像是，回到了海波出事的那天。
陸沉舟陪著她，手掌放在她的背後，“上車吧！”
葉海凝和他一起坐車上，車內昏暗，更是顯得她的小臉瘦削。
張海波出事後，她有好一陣子夜裏都睡不著，有時，陸沉舟睡在她身邊，她就那樣地看著他的側臉，一直到天亮。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抬眼看著陸沉舟，“我想去一下醫院。”
陸沉舟正拿著筆電，瀏覽公司的文件，聽聞她的話放下手裏的東西，就著昏暗的視線望住她。
許久，他才輕聲問，“海凝，你確定嗎？”
“陸沉舟，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垂了垂眼，“隻是，今天想見一見他。”
因為凶手伏法，她想她應該告訴海波。
陸沉舟的身體倚到後座的背上，衣料和真皮座椅發出些微細碎的聲音，許久，他才輕聲開口，“但是你應該知道，你和他，不適合見麵了。”
海波是為了她才會撞車，才會變成植物人，而她以後又將要和自己結婚，甚至是馬上要訂婚，再那樣去見海波，顯然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