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人心劍心
然而那八名寨主將將衝到馬車近前，便被逼退回來。
原來那趙老爺子雖然手中無劍，但卻隻是一揮手，便灑出一片斑斕的煙幕，即便是在大雪狂風之中，也濃厚非常。此刻太陽早已落山，僅餘下殘留的幾道暉光。不過營地之外，那些山寨的嘍囉卻點上了些火把，所以營地之中倒也並不太昏暗。
而那道斑斕的煙幕橫亙在幾位寨主和馬車之間，看似隻要跨步一躍便能通過。可是那些寨主互相之間對視良久、卻無一人敢於邁出那一步。
他們此時心中都想起了川都趙家的赫赫威名，這名聲可不是靠江湖上的好事者吹捧出來的，確實有實打實的戰績作為注腳。
每年都有不信邪、要去試試趙家毒藥手段，上門挑戰的人，最後要麽是不知所蹤，要麽就此變成了趙家的忠實擁簇。
而且方才他們也見到了趙家那幾個年輕小子的劍法，心下更是謹慎三分。
要知道大凡毒藥不過是分為兩類，一為外毒，一為內毒。
內毒便是下在酒肉飯菜裏的毒藥，追求的是無色無味，發作緩慢。最好是我這邊下完毒，之後已然過去三月，你才毒發身死，而且還不知道怎麽死的。如此不留痕跡，那就是內毒中的佼佼者。
而外毒便是喂在武器上的毒藥，一意追求猛烈霸道，卻不用擔心是否有隱蔽性了。
而外毒卻另有兩種類別，一種是取自藥石的腐毒，隻要一沾上傷口，便會發作，即便是事後塗上了金瘡藥，也難以治好，最後往往要把中毒的肌體全部割下，才能保住其他部分。
另一種卻是取自毒蛇猛獸的敗毒，中毒之後讓人身體不適，卻和內毒有幾分相似。
之前幾位寨主見到中招的嘍囉快速癱倒在地，便知道那幾位年輕人的劍上必然是附了敗毒。可是所謂“沾之必死”的毒藥大多是內毒，而外毒往往和傷口的大小深淺有關，傷口越大越深，流出的血越多，外毒便越是接近五髒六腑，發作也便越快。
可是那些嘍囉不是過微微中了幾劍，甚至流血都不多，頂多算是皮外傷，而毒性發作卻也是如此之快。趙家毒藥的詭異，竟能同時兼備多種毒藥的優點，便可見一斑了。
而這趙老爺子在趙家的地位和毒功上的造詣，自是比那幾個年輕人隻高不低，加之那片斑斕的毒霧又如此奇異，也怪不得這幾位寨主裹足不前了。
不過他們幾人不敢上前，有人卻是不在乎。
周殺光的大刀被趙老爺子遠遠一劍擊退之後，也不再衝著那幾個年輕人動手，而是原地盤膝坐下，調息起來。附近無論是盜匪一方的嘍囉，還是商隊的護衛，都迫於他的威勢，不敢靠前，紛紛四散開去。
這時其實普通嘍囉和護衛們早已停下了交手，都想等著上麵的人打完之後再看風向，惟獨那隊軍人還在偶爾找機會下手，顯現出他們強悍的戰心和意誌力來。
那周殺光不過調息了片刻，便站起身來，眼見那幾位寨主仍遠遠地站在斑斕毒霧之外，頓時大叫一聲，“你們這群膽小鬼，咱們西山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他雖然嘴上這麽說，卻也沒有親身衝進毒霧，畢竟膽子是膽子，腦子是腦子。周殺光雖然性格暴虐，但是明擺著衝進劇毒的煙霧之中這種傻事，他還是不做的。
眾寨主隻見他猛地捉起地上癱倒的嘍囉，並不分親疏遠近，也不辨認是否是自家的嘍囉，隻是遠遠地扔進毒霧裏麵。手上似乎還用上了什麽特殊的勁道，讓那些嘍囉飛得尤為穩重，往往一人落下，便擊散了一片毒霧。
而有的嘍囉落地之後，恰好倒在毒霧外麵，隻見他們口眼歪斜，麵顯彩色，仿若台上唱戲的戲子一般，口中卻諾諾不可言，嘴角微張，隻是吐出些氣泡來，甚是可笑。
不過看到此景的眾人卻沒有笑的心思，反而心中暗道這趙家的毒霧果然可怕，幸好今日是大雪天氣，毒霧被雪花壓縮附著，雖然不至於消散，但卻也難以逸散開來。不然那趙老爺子隻需要躲在毒霧之中運起掌風驅趕毒霧，他們這些人便要無計可施，甚至要掉頭逃走了。
但是這景象落在營地內外的嘍囉眼中，卻多了幾分恐怖。雖然這些嘍囉平日之間分居各寨，但是彼此偶爾也有些往來。畢竟搶劫爭鬥隻是一時，日常生活才是主導。
即便是殺人不眨眼的盜匪，也是要吃喝拉撒，婚喪娶嫁的。此時來的這上千嘍囉之中，倒是有不少人之間，頗有些親戚關係。
此刻見到那周殺光麵不改色的把雪地上的嘍囉扔進毒霧，許多嘍囉明明看到自己認識的人也被扔進毒霧裏，心中不忍，卻又不敢叫出聲來，生怕引起周殺光的注意，也給扔進毒霧中去。
不過雖然嘴上不說，他們心下卻多出許多思量：這些寨主頭人連他們的性命都不放在眼中，即便真挖到了寶藏，跟他們又有什麽關係呢？
然而周殺光和其他幾位寨主自不會在意嘍囉的心思，眼見毒霧逐漸消散，他們臉上也帶上了激動地神色。
雖然那趙老爺子的武功恐怕十分高強，可是他們又不追求打贏趙老爺子，隻需要拖住他片刻，便能將趙嫣擒走，之後便可以撤退。找到一處僻靜地方，細細詢問林久寶藏的下落。
有個別平日浪蕩的，又想起之前驚鴻一瞥時見到的趙嫣的身姿，心中又是下流起來，想到之後的好處，便又躁動不安。
隨著毒霧逐漸消散，諸位寨主也看清了毒霧背後的景象。原來趁著這段時間，趙老爺子已然另找了一把寶劍，橫在身前。人似蒼鬆，劍如秋水。
而他們眼中勢在必得趙嫣，居然也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長劍，站到了趙老爺子身後。
不過之前趙嫣身後的李思和慕容雪二人卻不見了蹤影，想必是躲到馬車裏去了。但是幾位債主們卻不放在心上，眼中隻是盯著持劍的二人。
待得毒霧散盡，幾位寨主默契地對視一眼，同時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衝向了二人。而周殺光雖然距離最遠，但卻步伐最快，第一個衝到了趙老爺子的身前。
“你這老小子，吃我一刀！”
那一刀迅如疾風，力道飽滿，顯然，周殺光已經調理好了內息，加上連番廝殺，氣勢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