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疑竇叢生
自林久逃出客棧之後，六扇門的捕快又加了幾倍，牢牢的看守住了整個客棧，不允許任何人進出，連晚飯都是由捕快送到客房裏。
李思和沐姑娘正聊起白天的戰鬥，趙嫣突然推門而入。
她臉上帶著奇怪的笑意，一下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窗外樓下巡邏的兵丁，喝了一大口麥酒。
“長孫明玉的情況怎麽樣。”李思開口問道。
“小傷而已。”
李思雖然心下覺得林久那一劍絕不尋常，從當時現場的情況和趙嫣去的時間來看，長孫明玉的傷也絕不會太清。不過這到底是長孫明玉的事情，他也不好深問，於是轉移了話題。“林久抓住了嗎？”
“還沒有。”趙嫣搖了搖手裏的酒桶，發現已經喝光了，“不過將軍已經下令封閉四門，同時在城內嚴加勘查。那林久終歸不是本地的地頭蛇，即便能躲藏一時，早晚也會被抓出來的，不必擔心。”
這時，一旁的沐姑娘問道：“那麽林久他們是凶手嗎？”
“應該不是。”李思搖頭，“最起碼有兩個疑點。”
與此同時，貓牢關六扇門的一間臥室內，長孫明玉麵色蒼白，臥在床頭。
“你們能不能有點腦子。”他捂嘴咳嗽了兩下，看著屋子裏的一幹捕快，“絕不可能是林久犯得案！”
長孫明玉喘了口氣，接著說道：“最起碼有三個疑點。”
“那麽疑點都是什麽呢？”悅來客棧二樓洪字號客房裏，沐姑娘適時地接上了李思的話。
李思伸出食指，“第一，林久的武功大開大合，而且身邊也大多是練外功的高手，不像是能做出這種殺人案的樣子。”他又伸出中指，“第二，林久本身就是逃犯，即便偷偷犯了案，也絕對會立刻逃遁，怎麽可能傻乎乎的留在客棧裏，等著被六扇門堵住？”
看著李思侃侃而談，趙嫣突然笑了起來。“你這人，跟長孫有點像啊。”
“嗯？”李思聞言一頓，卻又患得患失起來。
…………
…………
六扇門的臥室內，長孫明玉無奈地看著他的手下，“第一，林久不會用這樣的手法作案。他看上什麽東西，都直接殺人，很少掩飾，這也是他在關西混不下去的原因。第二，林久犯案之後為何不立刻逃遁？第三，林久的房間裏發現了大批金銀和匯票，粗略統計也有幾十萬兩，店裏的小二也說他們一夥人出手大方。既然他們不差錢，那麽在逃跑的路上何必節外生枝？”
“或許是仇殺……”一個捕快說道。
“如果受害者和林久有仇，林久隻會一劍把他劈死，絕不會裝神弄鬼。”長孫明玉歎了口氣。
“可是如果犯人不是林久，那又會是誰呢？”
事情又回到了原點，除了城中開始大肆緝捕林久及其同黨，中元節的氛圍完全被打亂了。
街頭巷尾到處是衛兵的身影，六扇門的名探暗探則遍布各處藥房和醫館。坊區的裏正和管事的則挨家挨戶敲門問詢。
原定的煙花和表演匆匆結束，就連街上擺好的香案也無人問津。賣香的商人欲哭無淚，原本每年中元節他都大賺一筆，今年卻要賠個底掉。倘若怨念能傷人，恐怕這時林久已經病入膏肓了。
天色漸晚，悅來客棧裏卻沒有往日的氛圍。整個客棧裏可以說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不久之前，六扇門竟是又加派了人手。
原來是六扇門終於查明了受害人的身份，乃是當朝宰相武遙吉的遠親，此次特為武遙吉賀壽而來。而那口大鐵箱中，就是他們準備的賀禮，據說是從海外得來，神秘珍貴。
於是朝中的大員立刻施加了壓力，要求從速破案。
於是六扇門隻好加班加點。就連本該臥床養傷的長孫明玉，也拖著身體回到了客棧。
“說說吧，怎麽回事。”一到客棧，長孫明玉就開始審訊起客棧老板來。
“林久是誰，幹過什麽，你說不定比我還清楚。這種時候你還敢收留他，你膽子不小啊，嗯？”長孫明玉問到這裏，拍了一下桌子。
客棧老板當即跪了下去，“小人知錯，小人知錯。小人有眼無珠，竟沒有認出林久這個賊人。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長孫明玉哼了一聲，他知道客棧老板這麽說是為了逃避責任。
“那你老實交代，客棧裏還有沒有別的逃犯？”
“沒了沒了。”那客棧老板連連請罪。
這時，曾請過趙嫣的老捕快跨步近前，低聲向長孫明玉報告了什麽。
“大膽！”張蘇明玉聽完，立刻拍案而起，而後又捂住傷口坐下來，“你這家夥不老實啊，”他看向客棧老板，“剛才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條密道，貫穿二三樓的天字號客房，出口就在一樓，就在在你的臥室門口！你還有何話說？”
“小人冤枉啊！”那客棧老板頓時嚇得臉色一白，頓時把什麽都交代了。
原來這客棧素來做江湖人的生意，黑白兩道都有交往。有時候就有像林久一樣的逃犯來客棧避風頭。
說到這裏，那客棧老板又喊冤告饒，說他真不是故意收留林久，而是沒認出來。平常他收留的，都是小偷小摸的犯人。
長孫明玉不置可否，隻催他繼續交代。
客棧老板隻好又說，有時候捕快們追捕地急切，就會把他隱藏的犯人堵到客棧裏，這時候他就讓犯人躲到密道裏。如果有可能是，就從他臥室旁邊的後門逃出去。
“所以三樓的天字號客房我很少對我開放，有人要住，我就說是被人常年包下了。”客棧老板接著說道：“我是真沒有認出林久，想要包庇他啊，不然我怎麽會不讓他住三樓天字號客房呢。”
長孫明玉不置可否，揮揮手，讓捕快把老板帶下去，另加審問。
看著老板被帶走，一旁的一個年輕捕快走到近前，“長孫總捕頭，我看這掌櫃的還是有問題，也有嫌疑！”
長孫明玉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揮揮手，示意身旁的老捕快替他解釋。
“這案子應該和他沒關係。”那老捕快緩緩說道，“那密道雖然隱蔽，但那是對於尋常搜查來說的。倘若發生命案，必然是六扇門的精銳前來調查，那麽這個密道必然迅速暴露，根本起不到掩飾的作用。如果客棧老板是凶手，他完全也可以提前逃跑，何必留在客棧裏呢？
更何況店裏還有林久這個逃犯，那客棧老板不可能不知道林久的身份。倘若他跟這案子有關，必然也會讓林久先走，免得平白擔了幹係。”
年輕捕快聽完想了一下，羞愧地退了下去。
而長孫明玉卻又開始吩咐起來。那老板雖然不太可能作案，但是密道卻很有可能在案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於是他讓人去調查三樓天字號客房的住宿情況，又派人去詢問客棧後門的店鋪商販，調查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
這時，趙嫣和李思卻從一旁走了過來。原來長孫明玉一到客棧你，就安排人去請他們，這會兒看到長孫明玉終於忙完，捕快便引著他們過來。
“這次又要麻煩你們了。”長孫明玉衝著趙嫣拱拱手，“受害人很有些背景，上麵有人施壓。我現在又不太方便，”說到這裏，他又捂了下傷口的位置，“隻好求你來幫忙了。”
趙嫣點了點頭，便和李思二人又去了案發現場，老捕快在一旁帶路，不急不緩地把剛發現的幾個地方告訴了他們。
“那麽，這就是你說的那條密道？”趙嫣站在二樓天字號客房裏，看著窗邊不起眼的一個小櫃子，櫃子下邊，有一道幽黑深邃的暗門，正好可以讓一個普通身形的人進入。
客房裏已經稍微清理過了，殘肢斷臂和血跡都被清走，隻留下等比的模型放在原地，以備查看。地上也用石灰畫出了血跡的圖形。
“正是，”老捕快指了指暗門，“從這裏下去，便有一個藏在一二樓樓板之間的小平台，平台上有兩條通路，一條通往樓上三樓的天字號客房，一條通往樓下的客棧老板臥室。”
趙嫣回頭看向了屋子裏麵的陳設，略微沉吟之後，突然走到床邊側臥，不多時，又走到桌邊宛坐。
看著趙嫣的動作，李思略有好奇，便看向旁邊的老捕快。
老捕快微微一笑，怕打攪了趙嫣，於是低聲說道：“這叫側寫，是查案裏麵的一種重要手法。通過模仿罪犯或者受害人，推斷當時的情形，揣測當事人的心裏狀況、個人情況。”
李思微微皺眉，不知道趙嫣從哪裏學來的這本事。從他認識趙嫣這幾天的情況來看，趙嫣是個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似乎跟側寫這個詞格格不入。
看著房間裏四處走動的趙嫣，李思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有著非同尋常的過去。
“我大概已經知道犯人是如何做的案了。”許久之後，趙嫣終於說到，“可是還有一個問題我解釋不了，那就是作案的聲音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而李思在一旁揉揉鼻子，他總覺得房間裏似乎有種熟悉的味道。然而卻又似有似無。他問老捕快，老捕快說這房間裏打掃過，可能是打掃時用了什麽清新劑。
李思搖搖頭，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時候，外邊一個捕快飛快的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本登記冊。
“報告總捕頭，三樓天字號的客人查出來了。最後一位客人名叫郭二吉，是泰東道的賊人，打算去塞外，所以在此地借宿。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這郭二吉，八天之前就退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