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戰城南
與呂布交談之後,王甫高歌一曲《戰城南》:
戰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
為我謂烏:且為客豪!
野死諒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聲激激,蒲葦冥冥;
梟騎戰鬥死,駑馬徘徊鳴。
梁築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獲君何食?願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誠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歸!
略顯蒼老的音色,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車中劉宏,從未聽王甫唱過這種戰爭樂府,沒想到唱得還不錯,索性閉上眼睛悉心傾聽。
郝小妹聽這曲戰城南,仿佛開啟身上一個開關,輕輕的靠在皇帝劉宏背上,對他說道:“陛下,這一路顛簸,得走到什麽時候啊?”
“應該快了吧?”
皇帝劉宏輕聲安撫每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劉宏知道自己家的底盤大,估計還有不近的路途,對郝小妹說道:“再忍忍吧!”
“哦!”
郝小妹失望的嘟起了嘴,挑簾看去,臉上一陣歡喜之色:“陛下,奴家還是第一次走山路,你看這白皚皚的山峰,真想登山看看。”
“朕也想啊!”
劉宏歎了一口氣:“歸途之上再說吧,此時登山,呂卿一定不準。”
“呂布不準?”
郝小妹故作天真的說道:“不應該是皇帝最大嗎?做臣子的還敢違背皇帝?”
“皇帝也有許多身不由己啊!”
說到這,劉宏一臉的愁容。自繼位起,身邊圍繞著太多人了,這也不讓幹,那也不讓幹。好容易熬到二十歲了,本以為親政之後,就沒人管著了。
沒想到,親政之路,遙遙無期。
竇太後在的時候其實還好,皇太後自在椒房,有聰明母儀之德。四年前竇太後死了,董太後開始幹預朝政。
畢竟是生母,劉宏也說不出什麽,隻能聽之任之。
想著,劉宏忽然覺得在郝小妹麵前如此,有些失了身份,找補道:“就拿呂卿來說吧,一路上風塵仆仆趕路,定是塞外有急。朕為一國之君,又如何不體諒呢?”
說完這話,劉宏猛然一拍自己額頭。怪不得這呂布一路趕路甚急,恐怕當真邊關有急。
再想呂布陳情,這塞外諸黨將呂布逼入絕境,無奈持刀入北宮麵君。這一切大有可能。
這一路光顧著玩了,險些沒耽誤正事。這呂卿也是的,有話就直說唄,若是塞外真有急,朕哪能一路盡想遊山玩水啊。
“塞外有急?”
郝小妹裝作一聲驚呼,問道:“而且那呂布還未說與陛下?”
“呂卿這點做得確實不好,今晚休息之時,我要問問他。”
劉宏說話,完全一副長者口氣。
“陛下還是現在問吧,這呂布不說,我怕對陛下不利啊!”
郝小妹一臉擔憂的看著劉宏,玉手輕撫劉宏肩頭:“瞞情不報,這呂布恐有欺君之嫌,膽子也太大了吧!”
“對,朕這就問問他!“
劉宏說完,挑開車簾,向後麵呂布叫道:“呂卿,來一下。”
“陛下!”
呂布策馬向前,剛剛王甫一曲《戰南城》,他就覺得一點都不應景。現在明白了,這戰爭已經開始了。
“朕問你!”
呂布近了,劉宏開口說道:“帶朕一路匆匆北上,可是塞外有急?”
“臣不知道。”
呂布兩手一攤,這話不好說。他猜拓拔匹孤知他離開支就塞,定揮師來攻。但這完全是猜測,若是沒有開戰,王甫倒是可以參他一本欺君了。
王甫當然知道已經開戰了,在後麵聽著,漏出一臉狡猾的笑容。他已經吩咐王智馳援支就塞了。
皇帝劉宏到,眼見王智馳援,哪怕是戰敗了,呂布的指控都不攻自破。
如今隻是先鋪鋪路,待王智戰鮮卑,落在劉宏眼中,那才是他王甫全麵反擊的時候。
也對,這一路兩千裏不止。塞外發生什麽,呂布又怎會知道?
皇帝劉宏這麽想著,剛要放下轎簾,卻見郝小妹探出頭來:
“呂布!”
君前臣名,郝小妹這麽叫,沒有半點不恭敬的意思:“你既不知塞外如何,就敢親自北上查探,難道要陛下一同犯險?”
“也對!”
劉宏覺得郝小妹說得對,自己怎麽沒想到:“不如你策馬馳道先行一步,若塞外有變,好調集五原及周邊各郡兵力。”
“臣若走了,誰來保護陛下安全?”
呂布鄙夷的看了一眼郝小妹,站隊戰得倒是快,和你那兄長郝萌,有一些相似。
“對哈,朕把這忘了。”
劉宏撓了撓頭,放下手中轎簾。
郝小妹一把挑起轎簾,對呂布說道:“如今入上黨郡,可赴上當太守處,擇上黨郡兵護衛。”
“對!要不咱們先赴上黨太守府,然後在分頭行事?”
劉宏又改口了。
“上黨郡兵,怕是千人也不及呂布一人。”
呂布笑了,看著郝小妹,一臉的高傲。
“對!”
皇帝劉宏再次倒向呂布這邊。
“就怕你啊,別有用心。”
郝小妹白了一眼呂布,然後得意的望向王甫。你不是要搞倒呂布嗎?還用等到塞外,今天我就幫你把他搞倒?
王甫恨不得宰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郝小妹,汙呂布,他自己不會嗎?
如今這四人同行,若是惹急了呂布,哪管是誰,提戟斬了便是。
“別有用心的是你吧?昨日還嚇得不輕,今日便在陛下耳邊離間我們君臣了,究竟何人指使?”
呂布這話,說給劉宏,先堵住他的嘴:“你怕是忘了,你是誰虜來獻與陛下的了吧!”
劉宏聽到這,閉嘴了。呂布說得有道理,今日這郝小妹主動與他同車,怎麽都覺得有些怪怪的。
想到王甫曾與她長談,別是昨日與呂布有口舌之爭,起了殺心吧!
這事王甫幹得出。
“呂布有很多臭脾氣。”
說著,呂布抓起馬鞍橋上方天戟,越過皇帝劉宏指向郝小妹。
見皇帝劉宏欲出言阻止,剛要來開口,呂布搶白道:“比如,忤逆君意、尚武輕文、不善言辭……”
說到這,劉宏和王甫一齊撇了撇嘴,你要是不善言辭,怎麽把皇帝誆騙到這北方苦寒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