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夢起凡間 第五十四章 走不出去
“四方，跟她打一場。”
隨著老爺子的這道聲音響起，原本熙攘熱鬧的大廳瞬息之間變的安靜起來，落針可聞。
杜四方張開的嘴巴無法合攏，即不敢反駁，又不想同意，一時之間躊躇不決，僵立在原地。
甄凡臉上笑意更甚，不露痕跡的輕拍了一下柳奕馨柔若無骨的纖手。
柳奕馨當即抽出長劍，劍尖直指杜四方。
略作停頓，長劍以水平之勢詭異刺向杜四方眉心。
速度快的在場孩童隻能看見一道殘影，未曾達到高品的武者全都下意識心中一緊，高品武者也瞬間變了臉色。
她竟然毫不猶豫，在得到主人同意後直接下了殺手！
杜四方被這一劍瞬間拉回了思緒，寒意直衝腦門，他來不及多想，直接選擇了後仰。
幽藍長劍仿佛早就知道了他的心中想法，順著他後仰的姿勢陡然下劈，速度快的竟然發出了一陣破空聲響。
杜四方雙眸瞬間縮成了針孔大小，眼中三尺長劍瞬息之間占據了他所有視線。
腦海一片混沌，他來不及產生任何想法，似乎隻能眼睜睜看著長劍砍中自己腦袋，然後腦漿迸濺，死無全屍。
這時，一隻腳突然出現，腳尖踢在了握著幽藍長劍的那隻纖細手上，讓其稍稍停頓，減緩了長劍落下的速度。
就是這一瞬，杜四方的思維迅速恢複，後倒的方向微微改變，偏向沒有東西存放的右側，然後迅速翻滾起身，正好看到了追擊過來麵無表情的柳奕馨。
“停！”
聲音剛響，劍尖已經停在了杜四方眉心處。
冷汗夾雜著眉心處流出的血絲瞬間布滿全臉，杜四方隻覺自己在閻王殿裏走了一遭，要不是對方停的快，自己就隻能留在閻王殿陪牛頭馬麵聊天了。
“我，我認輸。”
杜四方聲音顫抖，不知是後怕還是不甘，或者即後怕又不甘。
柳奕馨臉色平靜的收回長劍，卻沒有歸鞘，點頭致意“從肌肉反應可以看出你平時訓練的刻苦。”
以她的眼力當然看的出來當時恰到好處的那一腳背後有多少次埋頭苦練。
杜四方聞言露出苦笑，再怎麽苦練不也是瞬間敗北？
老爺子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想法，此時笑嗬嗬開口
“單論速度，哪怕我年輕的時候也比不上這位姑娘，你能在沒有預防的情況下接住一招已經很不錯了。”
全場愕然！
眾人臉上的表情頓時精彩起來，充滿了驚訝、震撼和不敢置信。
作為雁北第一高手，杜長壽年輕的時候無論力量、技巧還是速度都無疑是頂尖的。
這位漂亮的小姑娘才多大啊，看長相應該不會超過二十吧，竟然在速度上已經超過了當年的杜長壽，她不會是從娘胎裏就開始練武吧！
甄凡心裏的震動一點也不比他們少，經過這麽長時間日夜不停的訓練，他已經成功打通了眼、耳、鼻六竅，在雁北已經稱得上二品武者了。
他自認為在柳奕馨不動用靈力和‘冰淵訣’的情況下，自己與她的戰力應該在伯仲之間。現在一看，能撐過十招都算是自己超常發揮了！
那驚人的速度，那出劍的果決，還有那詭異的步伐，哪一項都非自己現在能敵。
特別是步法，隻能看見她身動，卻看不見她腳動，簡直匪夷所思，駭人聽聞，如同恐怖故事中的惡鬼。
上一次見她之時，自己就已經對她如同風中落葉的身法表示了深深讚歎，這才多長時間，這才一個月，柳奕馨竟然又讓自己驚掉了下巴，而且還是在同一個領域。
看著依舊手持長劍將‘巾幗不讓須眉’這句話表現的淋漓盡致的柳奕馨，屋裏除了杜長壽外的所有人都久久不能成言。
柳奕馨沒有理會他們有什麽想法，長劍微抬，似乎在等待著下一位挑戰者上場。
“哈哈，姑娘，走吧，這裏沒人是你的對手。”
看著柳奕馨的動作，杜長壽啞然失笑，似感歎似惋惜“若是倒退個二十年，我還能和你比劃比劃。”
柳奕馨輕輕點頭，回頭對臉色早已恢複平靜的甄凡道了一句“我在外麵等你。”
隨後，劍歸鞘，人轉身，背影消。
甄凡臉露微笑，直到她高挑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裏才轉頭走向端坐大廳首座的杜長壽。
“老爺子，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新年禮物。”
眾人看著杜長壽接過甄凡手中一枚足有龍眼大小的黑色丹藥，紛紛點頭。
“我打小就看甄凡這小子行，懂事，孝順。”
“不知道給沒給我這個當叔叔的準備禮物。”
……
在眾人羨慕的目光裏，甄凡用靈力將聲音壓縮，傳到了杜長壽的耳中。
“爺爺，這就是仙丹，以後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將它放在一碗清水裏浸泡半個時辰，然後再取出，喝掉那碗水就可以啦，應該夠你喝個四五十年。”
杜老爺子來不及驚訝於甄凡的聲音從哪裏傳來，思緒就先被話中的意思所震驚。
夠喝四五十年？能喝四五十年？能活四五十年！
——
“給了？”
“給了。”
柳奕馨聞言微微點頭，隻覺心靈都仿佛活潑了一點。
當和人約定的事情完成後，每個人都會被天地給予相應的誠信道德之氣。
此乃因果反饋，萬事萬物皆有因有果，隻不過未曾有過修行的凡人感受不到，而如果是主修這方麵功法的修士則可以借此提高境界，提升實力。相應的，當他們做出違背良心道德的事，境界也會隨之降低。
這正是陰陽之道，萬物負陰而抱陽，萬事有好必有壞。
柳奕馨雖然沒修煉過這方麵的功法，但她乃是天生聖體的一種，“九冥玄體”，也勉強可以借助包括道德在內的先天五德提高自身，雖然效果一般，但了勝於無，柳奕馨又是不放過任何提升自己機會的性子，所以對此事多少有些耿耿於懷。
甄凡看著她手中泛著瘮人幽光的冰淵訣，終於沒再壓製自身的好奇
“柳姑娘，你的劍為何能時而出現在你身側，時而又消失無蹤，我記得上次見你時還沒有這種神異啊。”
柳奕馨剛拿下劍試雁北的首勝再加上完成了一個約定的承諾，此時心情正頗為不錯。
聽到了甄凡的問題，她竟然露出了極為罕見的明顯笑容，兩隻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聲音也不複在杜家眾外人麵前的清冷，微抬頭顱，讓那張本就精致至極的臉蛋蒙上了皎潔月光，更加顧盼生輝，美豔不可方物。
“我的冰淵訣可不是普通兵器，它誕生於遙遠的上古時期，具體來曆不詳，但卻是極少見的可生長性兵器，不過屬性陰寒，戾氣又極為深重，所以被本門祖師找到後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主人，隻好將其封禁於宗門的‘鎖兵湖’，徹底蒙蔽了它的光輝。”
柳奕馨不是一個喜歡自誇的人，但對‘冰淵訣’卻是從不吝嗇誇獎。
甄凡聞弦歌知雅意，聽出了她話語裏的得意和期待。
他眼睛發光，語調略有些拔高，驚訝道“這麽厲害！那你是怎麽把它收服的？”
柳奕馨臉上笑容更甚，聲音變的有些溫柔
“我自有記憶起就一直待在宗門裏，跟著師尊生活，六歲的時候，師尊帶我去宗門‘藏劍樓’裏挑選佩劍，但有靈性的寶劍都因為我天生‘九冥玄體’的緣故不願意跟我走，而師尊又看不上沒生出靈性的寶劍。”
她頓了頓，笑容變成了苦笑
“我看著同門師兄弟們都有了屬於自己的佩劍，自然很是羨慕，就哭著央求師尊。”
“師尊最是寵我，她為了給我找一柄合適的兵器，跑遍了整個東方神州，最後卻還是無功而返。”
“東方神州是什麽地方？”甄凡忍不住插嘴道。
“……”
柳奕馨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被打斷，一雙美目不禁橫了甄凡一眼，隨後恢複了往日的清冷，用聽不出情緒的悅耳聲音耐心解釋
“我們生活的地方就是東方神州。”
“據說世界分五洲，自盤古開天地以來，神、佛、妖、魔、仙各占一洲，而人族隻能作為他們的奴隸艱難存世，直到人皇現世，以人道之力橫壓五族，打破了這種格局，人族才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發展自己的文明。”
“雖然我沒有出過東方神州，但聽師尊說，現在每個神州都是六族並存，沒有人以武力脅人，都算得上是其樂融融。”
“而東方神州到底有多大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如果一個凡人從出生就沿著一條道路一直走，那麽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天，他也不會走出這片神州。”
聲音悅耳清脆，聽在甄凡耳朵裏卻仿佛一聲聲炸雷。
現在他的腦海裏狂風呼嘯，電閃雷鳴，如同天地初開。
柳奕馨的最後一句話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是表麵意思東方神州確實非常龐大！
第二層也是表麵意思，隻是很好的被第一層意思給掩蓋
凡人永遠也走不出去。‘凡人’兩個字說明走出東方神州有境界或實力限製，‘走’這個字說明，真的走不出去，任何人隻靠走都走不出去！
甄凡夢經一世，腦海裏當然浮現了諸多想法，比如，他想起了夢裏的地球，隻靠走也永遠都走不出去……或許，每個神州也是一方星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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