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夢起凡間 第四十六章 殺皇帝報仇？
“死而無憾！”
這句話並沒有讓甄凡心裏的自責減少一分，隻是更加深藏了一寸。
師父無憾，我有憾！
“我甄凡在此立誓，從今天起，抓緊修仙，刻苦練武，盡早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血洗無常宮！找到甄單和當年的黑衣人，為師父討一個公道！”
甄凡心裏如此想，臉上悲傷之色變淡，葉琪看在眼裏，不知是個什麽滋味。
第二天，陰，醫館關門，全館上下五十二人外加薰兒、杜四方、杜三月一共五十五人全部穿白衣，披麻袍，跪送朱聰。
入夜後，葉琪暫時不想把朱聰去世之事告訴朱葉蟬，免得在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創傷，所以兩人商量之後決定暫時把她送去宋晨家住，此時隻有甄凡一人跪在掛滿白稠的大堂，為師父守靈。
棺材為楠木，上嵌金絲，這是朱聰這位特級醫師在雁北能享受到的最高級別待遇。
甄凡跪在棺材後麵，重重磕了三個頭，然後盤膝而坐，後背挺的筆直，雙手自然放於膝蓋，竟有幾分“坐如鍾”之感。
檀中穴內的先天一氣被勾動，開始勻速在經脈內運行。
不知多久過去，一小周天運行完畢，甄凡隻覺精神飽滿，竟沒有半點熬夜的不良反應。
——運行十二正經為人類修仙第一關，人人開始修行時都需要運行，運行一圈為一小周天，等到煉精完畢，開始練氣，就可以吸納天地之間產生的自然靈氣，將靈氣轉為體內靈力，如此一來靈力深厚，恢複迅速，就足夠支撐修士修煉功法秘籍，到時候按照不同的功法不同的秘籍運行靈力，會運行各不相同的周天，呈現各種效果，此為大周天。
小周天完畢，甄凡依舊端坐，如果有人看到甄凡的樣子，會發現這個人沒有任何變化，從坐著開始一動沒動，呼吸的節奏從未改變，一直綿長，或許會認為他已經睡著。
而隻有甄凡才知道，自己前所未有的精神，哪怕借著宿夢枕不起一絲雜念的妙用，也不會睡著。
先天一氣歸位，甄凡開始凝聚經絡內稀薄的靈力，等到經脈快要幹涸，靈力也凝成了一團比先天一氣稍大些的氣團，然後勾動“氣團”，繼續運行小周天。
如果說打通十二正經是仙路第一步，那麽用靈力代替先天一氣那就是仙路上的第一個“絆腳石”，“跨過去”才能更好更順的“走路”，畢竟先天一氣不適合經常“運動”，它更需要在檀中穴裏“休養”。
第二個小周天運行到一半左右，甄凡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雖然輕緩，但卻無法逃過甄凡此時完美的精神狀態中將開未開的耳竅。
睜開雙眼，不疾不徐的改坐為跪，甄凡默默等著腳步聲由遠及近。
不多時，葉琪白衣麻袍的身影倒映在了甄凡清澈的雙眼內。
“師娘，葉蟬去了？”
甄凡平靜問道，聲音裏已經沒有了悲傷，沒有了怨恨，甚至聽不出一絲情緒，如同一個看淡生死的滄桑老人在說著“今晚吃什麽”。
葉琪點頭，然後輕輕跪在甄凡身邊的蒲團上，麵朝棺柩，輕啟兩片蒼白薄唇，聲音略顯沙啞
“餓了嗎？”
“嗯。”
“嘎達湯？”
“好，謝謝師娘。”
葉琪起身，轉身默默走出大堂，腳步依舊輕緩。
自始至終，甄凡的視線從未離開過棺柩，他在心裏糾結，要不要將自己修煉之事告訴師娘，讓她高興一些，對未來保持希望，不至於失去生活的興趣。
最終，他還是沒有告訴她。
作為經曆過一世的人，甄凡深知在有些事情上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萬一日後發現自己天賦普通，修煉進境緩慢，反而會適得其反，讓師娘更加失望。
不如等到能力足夠報仇之時，再給她一個驚喜，給九泉之下的師父一個驚喜！
想通此事，甄凡對修煉更加充滿鬥誌和希望，吃完一大碗嘎達湯後又繼續運氣築基。
之後六日，陸陸續續來了不少王公貴族和同行醫師，他們都是朱聰生前交好或被他治過重病救過姓命之人，皆是身穿白衣，前來吊唁。
第六天來的吊唁之人中有一人出乎了甄凡的預料。
他沒想到隻有一麵之緣並被自己羞辱了一番的肖焱會來惦念自己師父。
甄凡剛開始還擔心肖焱是來找事砸場子的，差點就先下手為強。不過後來甄凡發現自己竟然小瞧了肖焱，差點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肖焱和其父親肖戰步行來到醫館，一身白衣不染塵埃，對死者表示了足夠的尊重。
慰問親屬之時，肖焱對甄凡恭敬行禮，並真情實意的表示
“我本以為你和我一樣是仗著勢力地位欺人的紈絝子弟，沒想到在國家需要你們之時，你們義無反顧的前往邊關保家衛國，朱館主更是因此戰死沙場，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你不用擔心日後沒人照顧會受人欺辱，以後我罩著你，在朝京絕對沒人能欺負你。”
甄凡聽得嘴角一陣抽搐，正在他不知怎麽回複肖焱的“好意”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道尖細刺耳的聲音。
“皇上駕到～”
館裏眾人臉色微變，當即跪下叩頭，聲音整齊“恭迎聖駕，吾皇萬歲萬萬歲。”
不多時，一名黃袍少年踏入大門，徑直走向甄凡葉琪等死者家屬，彎腰將他們扶起，聲音溫和，隱含悲痛
“朱醫師竟戰死沙場，是寡人失職，私以為有一品武者保護就萬無一失，沒想到竟有世外高人參與，牽連了無辜之人。寡人特來吊唁。”
甄凡平靜起身，直視著比他還要小上一歲的明德皇帝。
“要不是他安排任務，師父也不會死，殺了他也算是報仇吧。”
類似念頭突然浮現在甄凡腦海，並且怨念深重，揮之不去。
甄凡看著明德皇帝的眼神頓時變得凶狠和怨毒，垂在兩側的雙手緩緩握緊成拳。
突然，他意識到了不對，自己怨念怎麽變得如此深重，明明牽連不深之人自己竟也如此仇恨。
如果按照剛才的想法，那自己也該死啊，要不是自己殺了卜天，蕭劍等人也不會殺掉師父，自己才是害死師父的罪魁禍首！
甩了甩頭，甄凡暫時壓下思緒，決定晚上請教一下老師，老師在上古時代就被稱為南華天尊，吃過的鹽比自己吃的飯都多，人生經驗比自己不知多了多少倍，他肯定能給予正確答案。
在甄凡思緒紛呈之時，明德皇帝並沒有注意他的異樣，此時已經行完了祭拜之禮，正在對葉琪噓寒問暖，表示以後朱家的事就是朝廷的事，朱葉蟬以後就是雁北公主，甄凡等朱聰弟子也隨時可入宮生活，享受頂級太醫待遇，功臣之後必有特殊對待。
——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晚飯之時，甄凡和葉琪開始討論朱聰安葬之事，之前幾天也有討論，但都沒有決定下來，今天明德皇帝的到來讓他們又多了一個選擇。
“師娘，我還是不同意將師父安葬在皇家陵園和功臣墓，這兩個地方雖然風光但並不適合師父。”
甄凡難得反對葉琪的決定，並且態度異常堅決。
葉琪對此也是頗為奇怪，不過她依舊保持著極好的修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把你師父葬在哪裏！已經七天了，總得先入土為安吧。”
甄凡尷尬的撓了撓頭，他想把朱聰葬在仙家聖地，但暫時條件不允許，又不想日後遷墳，驚擾到師父，所以一時有些左右為難。
突然，他腦海裏靈光一現，突然想起一事，臉上頓時浮現出笑容
“師娘，我們不如將師父火化，先把他的骨灰盒放在家裏，等日後找到風水寶地再將師父的骨灰安葬，在此之前師傅還是和我們住在一起，如何？”
“這……”
葉琪臉色有些僵硬，她雖然不反對，但燒屍還是讓她有些無法接受，畢竟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情況。
甄凡看師娘沒有一口拒絕就知道有希望，當即繼續勸說
“師娘，您想，師父葬在哪裏都不安全。如今世道，盜墓猖獗，就連皇家墓園都無法清淨，前兩年不就有個王爺的墓被人挖了嘛，我怎麽忍心讓師父死後還得受外人打擾，不得清淨。在沒找到風水寶地之前，還是讓他先住在家裏吧，師父肯定也不會反對的。”
葉琪沉思片刻，點頭同意。她也不想讓丈夫被外人打擾，不得清淨。
“朱郎，你徒弟說的有道理，你就先住在家裏吧，我們還能時常見麵，你給我托個夢啥的也方便……”
——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
甄凡今晚沒有鍛煉也沒有打坐，而是回到朝京以來，第一次躺在了床上，頭下枕著宿夢枕。
前六天，甄凡雖然一直“勞逸結合”，開辟丹田、打通九竅和運行周天搭配的非常恰當，如今已經打通耳竅，對丹田的隱約感覺也更加清晰，而且十二正經內的靈力也濃鬱了許多，不會再凝聚成一團後就變的幹涸。
小周天運氣雖然讓他將近十天沒有睡覺都沒有產生勞累疲憊之感，但甄凡還是非常懷念睡覺的感覺，今天正好趁請教老師的機會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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