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已經成年了
城南集市，一家賣衣裳的店鋪前方。
此地正是集市中央，乃是最為繁華，人流最為密集之地，此時卻空空蕩蕩，碩大的地方隻站了六人，其餘行人紛紛避之如猛獸，遠遠觀看。
杜四方和他三姐杜三月正對持著一夥年輕人。
杜三月是杜四方大伯的第二個女兒，長的眉清目秀，挺鼻朱唇。唯一的缺點遺傳了杜家強大的基因，膚色沒比杜四方白多少。
他們對麵正囂張的四個年輕人，三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穿的錦羅玉衣。剩下兩個男人則是普通衣服，一看就是家丁隨從之流。
杜四方身形有點狼狽，但還是緊緊把他三姐護在身後，麵無懼色地怒吼
“肖焱，我已經和你打過一場了，你們別太過分。我不過是說了一句金吾衛總兵窩囊廢罷了，難道說錯了嗎？
竟然讓人在京都內大搖大擺的殺了人然後毫發無損的走了出去，不是窩囊廢是什麽？”
杜四方聲音不小，周圍圍觀人群都聽的清清楚楚，當即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對麵錦羅玉衣麵目清秀的男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當著我的麵罵我老子，還說我過分？我今天不把你打的你爹都認不出來，我就不姓肖！
“張三，李四，給我上，使勁揍他！”
他身後兩個魁梧的男人當即走了出來，摩拳擦掌。
“肖焱哥哥，要不算了，不要把事鬧大。”
同樣身著錦衣的年輕女孩在旁拽了拽肖焱的胳膊，她的臉色如雪，肌膚如凝脂，缺少正常人的紅潤。
肖焱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薰兒，你不用擔心，打出事了我抗著。”
杜四方咽了口唾沫，這兩個男人是肖焱的隨身護衛，都是六品武者，他沒帶最擅長的長槍，自己一個五品武者僅能堪堪對付他倆，根本騰不出手保護杜三月。
兩個魁梧男人慢慢分散，成對角把他包圍，互相看了一眼後默契地同時撲向杜四方。
就在杜四方打算拚著姓命也要打出個突圍口，讓三姐能跑出去搬救兵時。
突然，他左側方名叫張三的魁梧男人捂著大腿倒在地上，疼痛哀嚎。
杜四方來不及驚訝，趕緊全力兩拳把已經撲到麵前的李四給打退。
一個李四根本不是杜四方的對手，不到十招就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叫娘。
“誰？是誰敢壞本少爺的事情？不想在京城混了是吧！”
肖焱東張西望，氣勢洶洶地怒吼。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肖焱少爺，是我手滑了，一不小心把這個弩箭射了出去，誤傷了您的隨從。”
一道明顯能聽出惶恐害怕的聲音在他右側方傳來。
眾人轉頭一看，原來是一個俊美少年。
少年臉上滿是惶恐之色，一手拿著啃過一半的燒餅，另一手拿著一隻剛裝完弩箭的精巧弓弩，此時弓弩正對著肖焱腦袋。
“唉，唉，你…你指著我幹嘛？那，那個，我不怪你，你趕緊把那玩應放下。”
杜四方聽見聲音就知道是甄凡，此時激動道
“小凡你怎麽來了，嘿，真是及時。”
甄凡手裏弓弩依舊對著肖焱，腦袋卻轉過來對著杜家姐弟
“嘿嘿，三月姐，你沒事吧。”
杜三月臉上帶著笑容
“沒事兒，謝謝你啊，小凡。他是金吾衛肖戰統領的兒子，你還是把弓弩放下來吧，別傷著他們。”
肖焱使勁點頭。
甄凡燦爛笑道“沒事，我手上有準。”
說完抬起左手，把剩餘半邊燒餅放到嘴邊哢哧哢哧啃完。
圍觀眾人一臉鄙夷，這小子剛說完自己手滑了，現在又說自己手上有準。
肖焱滿頭大汗，他有些摸不準這小子的來路，這時他身旁身著錦衣，相貌甜美的女孩脆生生開口道
“這位少俠，我們之間隻是有些許誤會而已，並沒有深仇大恨，少俠您剛才所做所為我們都可以忘卻，還是不要把事情鬧大為好，您的弓弩還是放下吧。”
甄凡沒有搭理她，繼續看著杜家姐弟，用空出來的左手連指呼吸粗重，略顯疲憊的杜四方，沒好氣道
“你小子也太差勁了，被這幾個鱉孫收拾了？真是丟你爺爺的臉，以後出門別說是我甄凡的兄弟，我丟不起那人。”
杜四方嘿嘿傻樂，撓了撓頭也沒張嘴。
甄凡被他這個動作給逗樂了。清了清嗓子，轉頭走向長相甜美的女孩，弩箭始終指著肖焱。
站定在她麵前，甄凡微微彎腰，仿佛藏有星河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她清澈的雙眼，直到把女孩盯的滿臉羞紅，低垂臻首
“你叫薰兒是吧？剛才他讓人打我兄弟的時候，你咋沒說不把事鬧大呢？”
“我，我說了……他沒聽。”薰兒抬頭，怯生生的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又立刻低下，小聲反駁。
甄凡尷尬地咳嗽一聲，反手一巴掌甩在肖焱還算清秀的臉蛋上，並朗聲對著圍觀眾人宣布
“今天的事就這麽了了。”
肖焱捂著火辣辣的臉，剛想抬頭怒罵，卻發現弓弩還在對著自己……
“媽的，不是了了嗎？怎麽還他娘對著我。”
極有家教的肖焱今天被逼的爆了好幾句粗口。
甄凡再次看向了薰兒雪白的小臉，微微皺眉然後把嘴湊到她耳邊，用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晚上戌時之後，來天仁醫館找我，我已經成年了。”最後幾個字甄凡故意大聲了一點。
說完甄凡掏出了自己的白鶴令牌，在熏兒眼前一晃然後重新收回。
在朝京，隻要不是沒有見識之輩，都能認得出一品醫師的“身份證”，身著錦衣的薰兒顯然不是這樣的人。
他轉身走向杜家姐弟，他的手指著被他打了一弩的隨從，聲音從他的背影傳來
“今天這事別來報複，嫌煩。為了補償你們的損失，我天仁醫館免費接診你們一次病人。”
直到圍觀眾人已看不見甄凡的背影，才七嘴八舌的紛紛離開。
這時肖焱雙手死死抓住薰兒的肩膀，看著她清澈的眸子，聲音發顫
“薰兒，那臭小子跟你說什麽了？什麽他已經成年了？他想要幹什麽？”
薰兒麵露痛苦之色“肖焱哥哥，你弄疼我了，放手！”
肖焱這才發覺自己力道使大了，慌忙鬆開雙手。
剛想說些什麽，卻發現薰兒已經轉身離開。
肖焱怔怔站在繁華的集市中央，身旁的嘈雜叫賣聲此起彼伏，卻沒有一句能夠進入他的耳畔，他的心碎了。
天空忽地下起了小雪，四周若有似無的響起了奇怪旋律。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
…………
“三月姐，你們怎麽會在這跟他們遇上，我剛才在周圍就聽了個大概，不了解情況。”
在走在回將軍府的路上，甄凡疑惑地詢問走在他左邊的杜三月。
杜三月小臉一紅，微微低頭，兩隻纖手互相交纏，狀極羞澀。
杜四方見狀搶在他姐前頭開口
“我三姐要和我三姐夫成親了，今天讓我陪她來買衣服首飾。
路上聽說了王宅死人的事，我一時沒管住嘴，就在大街上罵了一句守城的金吾衛統領是窩囊廢，正好被他兒子聽見了，非要得理不饒人。呸，單挑他肯定不是我的對手。”
“呃……你什麽時候管住過嘴。”甄凡也沒管住嘴，吐槽了一句。
隨後對俏臉微紅的杜三月拱手道
“恭喜啊，三月姐。我祝你和姐夫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甄凡見過那位在六扇門當差的未來姐夫，長的還算過得去，武功也已踏入三品，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他倆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
這句話讓杜三月本就微紅的臉變的漲紅。
說說笑笑間，三人來到了將軍府外。
走進大院，隻有沒在朝廷做官反而在戶部麾下當一名普通賬房先生的杜家老三杜才一人坐在院中石凳上喝茶。
杜四方當即跑過去四下看了看，疑惑問道
“爹，我爺爺和大伯他們呢？我還要給他們講講我今天在城南大街上獨戰三雄的故事呢。”
甄凡尷尬捂臉，趕緊上前行禮問好。杜三月也走到杜四方旁邊行禮。
杜才點頭回禮，然後才喝了口茶緩緩道
“今日皇上招集所有武將，他們都去麵聖了，連老爺子都給請去了，估計是朝廷裏出大事了。
嘿，反正和我沒關係，當初不當官是多明智的選擇啊，你爺爺還不理解我，現在看來還是算賬好，既有意思還沒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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