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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鐵索橫江 1

  “王小十!”蒙赤行念著王小十的名字。


  “師尊,我曾見過那王小十。”


  “他還如當年的容貌?”


  方夜雨道:“我不曾見過王小十當年的模樣。不過觀他如今,年貌該不過三十歲。一顆光頭視人。”


  “那就是了。這二十年來,王小十並不染歲月痕跡。”


  “這怎麽可能?”方夜雨道:“二十年的功夫,連師尊這樣的功力都老了許多,他王小十又不是神仙,怎麽會……”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準,這王小十還真就有什麽新奇功法。“


  “難道,是傳說中的長生之術?”


  蒙赤行道:“我要見一見這個王小十!”


  “師尊對這功法感興趣?”


  “我是對王小十這人感興趣!”


  蒙赤行,當年赤足苦修,二十年的光景,武功境界已經今非昔比。正是其而十餘年苦修的結果,讓他更加懂得了武學的真意。


  而今,他自身已然進入了**頸,他迫切需要一個對手,能與自己較量一番,好參悟其中的奧義。


  或許,王小十的功力並不足以與蒙赤行相比,但他身上的“奇特”之處,卻是令蒙赤行如有所悟。


  若非是北元大業壓在蒙赤行的身上,他真恨不得上門去挑戰王小十。生便生,死便死。對於武道的追求,當淩駕於生死之上。


  “學生這就去安排。”方夜雨自然是去安排一處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場所,令兩人見上一麵。


  “慢!”蒙赤行道:“你自隨我學藝,已將我畢生本事學去。所欠缺的,就隻是曆練而已。”


  “師尊這是何意?”


  蒙赤行好似交代後事一樣。“你的一生,都將是為了光複北元而活。假若有一天,我元廷重返中原之日,或實在是事不可為時,你要及時抽身出來。與為師一樣,赤腳修行,走遍中原、漠北之地。”


  “師尊您這是……”


  蒙赤行道:“你天資聰慧,我已經沒有什麽好教給你的了。從今以後,無論大事小事,你可自行定奪。”


  “師尊您要去哪?”


  “我要去找王小十。去追逐我當年不曾追逐到的一切!”


  …………


  洪都城,朱元璋終於要返京了!

  船隊自洪都入了九江,而後才能入長江。可就在九江的江麵上,一葉孤舟,卻是攔住了大明皇帝的船隊。


  回城時,朱元璋所乘的大船在前,王小十與毛驤也在其上。


  這連日來,朱元璋與王小十形影不離。吃在一處,住在一處。王小十也切實的見到了朱元璋是何等的勤政。一日之中,不時會有奏折經由錦衣衛手中呈遞過來。而無論多晚,朱元璋都會親自閱看。


  若遇重要之事,還會將太子也叫起來,借此訓教。


  他是一個合格的帝王,是一個嚴厲卻又不乏慈愛的父親。


  夜深了,王小十與朱元璋同宿在一室之中,卻全然無有睡意。他的思緒飄蕩的很遠,好似直順著江水,飄蕩到了應天府,金陵城。

  那裏,是他曾經的家,而今也依存著他的牽掛。


  不知道為什麽,他近兩日總在記掛著小羽,還有他們那未曾謀麵的孩子。而且朱元璋提起這事也是語帶隱晦,非要到了金陵之後才能告訴自己。這又是為的什麽呢?


  他想不通。縱然十日不睡,也想不通這其中的關鍵。


  索性,他便將思緒收回,閉上了眼睛。


  可人的思緒又豈是想收回便能收回的?那就如人的另一個思想,可以幫你看到很多,常人無從發現的事情。就在這艘船上,就有不尋常的事情在發生。


  船艙裏,毛驤也未曾睡下。他的水麵一向很淺,而且可睡、也可不睡。曾經,他曾半月不眠不休,就隻為完成朱元璋的交代,可謂忠心耿耿。也正因如此,朱元璋交付給了他足夠的信任。


  可現在,他心中也有了別樣的情愫。這個掌握著大明鷹犬機構,心如頑石的男子,竟會在深夜中躲在角落哭泣。


  他哭的很厲害,淚珠劈裏啪啦的打在衣衫上。他正倚靠在牆角,否則非要打的船板“劈啪作響”不可!

  他哭的雖厲害,卻並未發出任何的聲音,就連麵上神色都不加變化,亦如往常那般的自信,冷酷。


  他在哭誰?唯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同樣在這船上,另一間船艙離著朱元璋的臥房更近,房中同樣隻有一個人,同樣如毛驤一般龜縮在牆角,在哭泣。


  太子也在哭泣,為了他的紅顏知己。他也強自的忍著,卻忍不住,鼻涕、淚水汙了上好的團龍蘇繡,可他不在乎。若非王小十當日攔著他,他可以為了唐婉而舍出命去,又何況一件蘇繡的衣服。


  這裏的一切,離著朱元璋的臥房太近,王小十感知了一個清楚。所以他更是睡不著了。


  朱元璋能睡的著嗎?當然也不能。但他在裝睡。他可以裝睡,也可以裝作清醒,可以裝哭、可以裝笑。他的一切情緒都可以裝做出來。人活到了他這一步,便已經沒有了真實。


  所以他任憑朱標去哭,去流淚,去發泄感情。因為他不想朱標小小年紀,也如自己一樣。


  人活一世有太多的無奈,九五之尊的帝王也同樣如此。所以,那些個無奈,就讓朱元璋自己承受吧!


  太子哭了很久,怕是足足哭了兩個時辰。一個真性情的男子漢,他的情緒來時如山呼海嘯,不可收止。


  夜半時分,船行漸緩。江麵上,一支輕舟就“釘”在江麵上阻斷了水路。


  操船的舵手幾次變換巷道,卻就是無法躲開,隻好放慢了船速。堂堂的大明皇帝,便被這一葉扁舟所攔住。


  船上隻有一人。白不信在鄱陽湖上生活了十餘年,自然精通操船一道。小船在其腳下,如馬兒上了鞍橋、韁繩,那般的聽話。


  船停住了身,有人來稟告毛驤,卻是被其狠狠的嗬斥了一通。


  這時候,把守江麵上的白不信劃著快船接近,就逼近了朱元璋所在的大船,逼近了船身。


  王小十率先起身,而被白不信的殺氣所感染。


  “白將軍!”王小十在船頭上看的清楚。“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你,來找朱元璋!”白不信縱身躍起,就要跳上大船。而船上守衛的軍士見了就要放箭阻擋,還是多虧了王小十將之攔住。


  “白將軍,你這是做什麽?”


  “王小十,虧我在湖心島上如此招待你。可你倒好,悶聲不響便下了殺手,將我那一眾兄弟殺了個幹幹淨淨!”


  “什麽?”


  “你不要說自己不知道!”


  “我的確是不知道啊!”王小十道:“難道,是陛下的做的?”


  “我不管是誰做的,又是什麽原因,今日我來,就是要為我兒子和鄱陽湖上的兄弟報仇!”白不信道:“王小十,你今日若不攔我,日後我們還是朋友!”


  “不行!”王小十擋在了白不信身前,擋在了靈蛇劍前。靈蛇劍蜿蜒,如蛇信,劍鋒上的寒光,刺激的王小十汗毛根根豎起。


  白不信找回了當年的一切,靈蛇劍也分外有了光彩!


  “你真要攔我?”


  “這一切都是誤會!”


  “數百條人命,又豈是誤會二字所能帶過的?”


  王小十道:“他們跟隨方夜雨刺殺皇上,已經是死罪了!我雖答應過你替他們求情,可我還沒來的急說,就已經……”


  人在激怒之下,又豈是道理所能夠講清楚的。白不信是江湖人,隻相信以牙還牙!


  “你等著,我去問過皇兄!”


  “不用問了,是朕下的令!”朱元璋也已出現。“謀反作亂,十惡不赦,該當夷滅三族。而今不過殺了他們,已經算是朕的寬厚了!”


  朱元璋真的變了,變的鐵腕利落。他就怕王小十為其求情,才帶著王小十去遊玩洪都,暗中命人將這些水匪都解決了。


  “朱元璋!”白不信頭腦已經不聽使喚,靈蛇劍就隻顧得向朱元璋刺來。


  朱元璋不閃不避。他相信王小十!

  果然,是王小十迎上了劍鋒!


  王小十與白不信,前番在湖心島交手可算是不分高低。甚至於,王小十還略微占了些上風。


  而今日,白不信氣急之下,攻勢更為伶俐了幾分。而王小十心中有了虧欠之意,處處留守,不忍傷了這位“老朋友”。如此,兩人便是僵持在了一處。


  船上打鬥,難免會傷到朱元璋。王小十眨眼間來了主意,便是效仿當年對付張定邊的辦法,將這白不信拖下水去!


  他不顧白不信的靈蛇劍纏繞在咽喉上,卻也是奮力的撞向了對方,直撞的白不信腳下後退,靈蛇劍脫手,兩人直挺挺的掉在了船板下,掉在了江麵下!


  “噗通”一聲,在江麵上掀起好大的浪頭。


  而後,兩人確是相繼躍出水麵,由打江麵躍上了一葉扁舟!

  小船不大,剛好容納他們兩個人在其上躥騰、打鬥!

  白不信已經瘋了。他趕來直麵朱元璋,就已經將生死都置之度外。麵對這樣的一個瘋子,任何口舌皆數白費。唯有武力才最為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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