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敢死隊 1
此番大戰,朱元璋部若要以少勝多,就要發揮其優勢。所有的優勢!而錦衣衛,便是在暗處的一柄利刃。
經過近些年紀綱對於錦衣衛軍士的訓練,這些錦衣校尉各個都是精通“水陸兩棲”的好漢。
隻不過,陳友諒的戰船高大,想要攀爬其上,必須要高手才能夠成事。如此,王小十特地請王弼、丁普郎跟隨錦衣衛一並行動。
王弼對付這些尋常的軍士尚且不在話下。善用的雙刀尚有一柄插了船板上,即便隻餘下一柄,他卻也足以應付眼前的危局。
與之相隔數十丈,另一艘戰船上,另一隊錦衣校尉如法炮製,隻不過擔當重任的不再是王弼,而換做了丁普郎。畢竟,王弼縱使武功再高,卻也苦於無有分身之術。
片刻的功夫,一名錦衣衛軍士攀爬上來,總算是分擔了王弼一部分壓力。可還未等其喘過一口氣,身側一陣勁風呼嘯,驚得王弼冷汗直流。幸得他久經殺陣,連忙身子矮下,腰身扭動,才將這一擊避開。
而後,剛剛勁風襲來的方向,卻見是一杆長槍。長槍遠超尋常,單是槍頭便有一尺,槍杆更是長達丈許。槍上寒光閃閃,紅纓如火,貼著王弼的身子擦過,而槍身的另一端,卻還握在一人的手上。
是陳榮!見這邊出了事故,他親自過來。一見之下,便知道自己大意了。令王弼這樣的高手攀上了船頭,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王弼身後,已另有一人攀上了船頭。這是一個年輕人,如當初的霍長卿那般的年輕人。可就是這樣層出不窮的年輕人,才會給人帶來心靈上最大的衝擊。
“毛驤,你在這裏守著,我來對付他!”王弼道。兩個高手心心相惜,都將對方當做彼此大敵,不敢有任何的輕視。
而後,陳榮先動了。雙臂抖動,銀槍亂點,在眼前形成了一片光幕。而這銀光的背後,是光芒所反襯出的一片昏暗。
閃爍的光亮刺眼,讓人王弼看不清對手的麵貌、表情。但他卻信任手中的刀,那將代替他的眼睛。
刀鋒同樣是銀色的,又一頭紮入這銀色的海洋當中。而後,兩種銀色碰撞,升起更為璀璨的火花,銀色的海洋中金光點點,那是利刃撞擊後所形成的一片燦爛。
忽而,王弼身子進前,完全不顧這槍影的縈繞。他手中的一杆長刀,在浪花中披荊斬棘,衝出了一條路。
兩人身子貼近之後,長槍便顯不出他的優勢來了。王弼的長刀雖長,卻不過四尺,遠比這一丈多的長槍來的更為靈活。
陳榮撒手棄了長槍,後撤一步躲過王弼的刀,而後伸手在腰間抻出了自己的寶劍,兩人再一次陷入了纏鬥之中。
而此時,已經有十餘名錦衣衛將士攀上了船頭,他們合力之下,向著船艙內攻去。
這些人,可稱之為“死士”。拚殺打鬥起來全然不管章法,就隻顧得一股腦的前衝。
十幾個人衝進了船艙,大概過了一刻鍾的功夫,估計時間差不多了,王弼當頭一刀,擊退了陳榮,反身一頭便躍入水中。
陳榮還覺得奇怪。這家夥與自己拚鬥得旗鼓相當,卻為何在這關鍵的時刻,拋棄了同伴獨自脫身呢?
不解之下,陳榮隻感覺腳下一陣晃動。在船上,晃動純屬正常,他也早已習慣了江河上的風浪。隻不過這一次,這晃動的劇烈、急促,令人不安。
沒來的,自他心底閃過一陣慌亂,陳榮下意識的躍然離開了船身。也就是這下意識的一瞬間,他救了自己一命!
緊接著,震天的巨響,伴隨火光,將一艘數丈高大的戰船“撕扯”的四分五裂。
爆炸升騰的熱氣,鼓動著巨大的衝擊力,將飛身半空中的陳榮推送出了很遠。他在空中幾次扭動、幾次調轉身形,這才未曾被爆炸的碎絮所傷到。而即便如此,當他掉落下來的時候,身子也遭受到了不小的撞擊。
如此,就像是被剛剛的爆炸造成了連鎖的反應一樣,相隔數十丈外的另一艘戰船,也隨之升騰、燃燒了起來。火勢在江麵上蔓延,這壯觀的景象絕不是人人都能夠見到。
陳榮才剛剛從空中摔落下來,卻又不得不再次起身,學著王弼那樣躍入水中。
他的身子剛一入水,戰船便徹底燃燒起來。至少有十餘艘的高大樓船,被爆炸的火光所吞噬。單是這一手,就令陳友諒損失慘重。隻是不知道,陳友諒是否也被吞沒在了這一片火海之中。
金陵城,這衝天的火光都已映照在了王小十的臉上。
“漂亮!他們成了!”李豐雖未親自參與到這場戰鬥之中,卻也被這衝天的火光所震撼。
王小十想的卻又不同。“可惜了!”又豈止是一句可惜而已。“多好的兄弟,幾百名錦衣衛兄弟,也將葬身在這一片火海之中!”
剛剛,那些攀上船頭的錦衣衛軍士不顧生死的衝到了船艙之中,將船艙點燃。
他們本就是朱元璋所派出的死士,任務便是潛入到陳友諒的戰船中,將船艙點燃。隨之,他們也會一並藏身在火海。
可令誰也未曾料到的是,王弼與毛驤所選的一艘戰船上,竟還攜帶著火藥!此時的火炮難得,各路義軍中鮮有火器。陳友諒雖然勢大,可火器同樣也不富裕,自當好生保存。
江上濕氣厚重,火藥更是生怕沾染上濕氣影響使用,所以陳友諒命人將火藥放置在船艙底部,加以密封保存。卻不想,毛驤好巧不巧的將這支載滿火藥的戰船點燃,如此在江麵上掀起了這滔天的熱浪。
王小十隻見到江麵上燃起了火海,尚且不知道其中的緣故,也不知是毛驤這員福將立下了大功。
劉伯溫與王小十一並站在金陵城頭之上。那火光好似在天邊,像是天邊的一抹雲霞。赤紅色的雲霞,遠勝過世間任何的色彩。那非但是常人難以覓尋的燦爛,更是無數生命,用盡所有能量而演繹出的精彩。
似這樣的隊伍,非但是王弼、丁普郎兩隊,而是足有數十隊。當然,另外的隊伍中缺乏似王弼這樣的高手,成功的可能性甚微,雖然為他們配備了弩箭,卻隻怕也難以成事。
可而今倒好,單是毛驤這一手,便足以讓陳友諒的軍中大亂起來。單是他們這一隊,便足以勝過數百錦衣衛軍士。
“噗!”水麵下,王弼探出了腦袋。若非是他算準了時間,盡早一步脫身出來,隻怕此時也已作了“水鬼”。王弼同樣也沒有想到,這把火燃的會如此湊巧。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王弼在水中,向著往江岸上遊去。卻不想,在如此的關頭,他心底竟也升起了一股危機之感。
水下,另一人自水中躥了出來,劍光碩碩,還激蕩著水花,如水中蛟龍,直指王弼。
原來,幸運兒並非王弼一人,陳榮也活的好好的!
龍灣,戰局以從岸上轉移到了江麵。朱元璋部的戰船雖不如陳友諒的高大,卻勝在更為靈活。
水軍由鄧愈統領,自下遊逆流而上。百十艘快船,照比起陳友諒來說,不過是小家子氣而已,卻也足以發揮到他的優勢。
快船上,清一色的弓弩手,箭矢如雨,衝刷陳友諒的船頭,掩護朱元璋部的軍士向上攀爬。好端端的一場登陸戰,卻打成了攻防戰。隻不過攻防雙方已經奇妙的轉變了身份,輪到朱元璋一方開始占據主動。
指揮此處戰鬥的是付友德。他一麵下令堅守,一麵派人去通知陳友諒。茫茫江河,卻又哪裏是這麽容易的。江麵上火光大盛,連旗語的視線都為此受阻。
“將軍,不好了!”來人道:“陳將軍所乘的戰船被炸毀了!”剛剛毛驤炸毀的戰船與陳友諒所在的船隻緊鄰,自然也要遭受到這池魚之殃。
如此,付友德心頭一陣冰涼之意。連陳友諒都已生死不明,自己還打個什麽勁兒啊!
“傳令,收縮兵力,撤回采石磯!”而今之計,保命要緊,已經顧不得其他。
“船到江心難掉頭”,更何況是這數丈高大的樓船。當付友德帶人衝出江麵上的戰團,天光都已經大亮。人人心底都冒出一陣冷汗,慶幸自己未曾被不知從哪冒出的流矢所擊中。
可這還不算完,采石磯方向,還有人在等著他們呢!
“兔崽子們,爺爺常遇春在此!”常遇春早就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對於常遇春的大名,陳友諒帳下早已無人不知。九華山一戰,可算是令其大大的揚名。本就倉皇逃竄的付友德見常遇春帶人攔住了江麵,哪裏還敢與之短兵相接。“開炮!”
“放箭!”同樣的,常遇春也是一聲令下。不過他此行所配備的卻不是尋常的弓弩,而是清一色的“踏張弓”。
“踏張弓”或稱“三弓強弩”,自秦時便已成型,經過上千年改進,威力更勝。單是操作它,便需數名軍士合力,才能將這碗口粗細的巨大箭矢發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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