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沒有人喜歡他!
然而哪怕是這樣的狼狽,卻依然無損於她的美貌,那異樣的淒絕,反而更讓她美得驚心動魄!
“墨子歸,你就不能放過我嗎?”墨子歸聽見蘇長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那般的淒苦無助,聽得他的心一下子揪得緊緊的。
然而,那詭異虛境裏的墨子歸,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放過你?放你在這喜園裏,跟你的姘夫逍遙自在,本王卻要將這頂綠帽子,戴到死嗎?”
“蘇長歡,你休想!”
“你這輩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想跟我和離,想跟別的男人雙宿雙飛?你做夢!”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蘇長歡痛聲悲泣,“你既不愛我,為什麽不能放我一條生路?”
“你愛的人,明明是蘇念錦,你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娶她做你燕北王府的女主人,為什麽卻不許我自請下堂?”
“我自請下堂,為你們挪地方,我搬來這喜園,再不礙你們的眼!”
“墨子歸,我已經一退再退!為什麽你卻還要苦苦相逼?”
“墨子歸,我這半輩子,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沒有!我沒有!你流放鄉野,我陪你苦熬做村婦,你遇難,我拚死相護,你的家人困頓,我拋頭露麵去經商,跟你一起養活他們!”
“如今你想找回當年的心上人,我也由得你!我一切全由得你了!”
“為什麽你還是不肯放過我!為什麽非要我留在王府,看你們恩愛?為什麽非要我跪在蘇念錦麵前,由得她欺淩羞辱?”
“墨子歸,你對你身邊的人,每一個都那麽好,為什麽對我這個跟你一路走來的發妻,卻這般的……殘忍無情?”
蘇長歡說到最後,捂著臉,哀聲痛哭。
那哭聲讓墨子歸一陣錐心般的疼痛,像是有人拿刀子,惡狠狠的戳進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戳得他快要透不過氣來,淚水也奪眶而出。
然而,畫麵中的那個墨子歸,卻像個石頭人一樣,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並不看地上的蘇長歡,他的頭高高的昂著,看向那鉛雲低垂的天幕,有無數條銀線,自天幕垂落下來。
下雨了,冰冷的雨滴,很快便將兩人澆得濕淋淋的。
墨子歸卻像個木雕泥塑一般,仍是那樣昂著頭,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什麽。
他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殘忍道:“來人,扶王妃回府!”
聽到他的吩咐,便有一堆丫環婢子湧出來,奔向蘇長歡。
這些人很快便將蘇長歡瘦弱纖細的身影淹沒。
“墨子歸,我恨你!”墨子歸聽見蘇長歡悲楚卻又恨意滿滿的尖叫聲,“我恨你!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便是嫁給你!”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一定不會嫁給你!我便算嫁給你,也絕對不會再拚著性命去救你!”
“墨子歸,像你這樣的人,就該早早的死掉!死在那片汙濁之地!永世不得超生!我恨你!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我都會恨毒了你!”
“那你就恨吧!”墨子歸呆呆看著那喜園門下的自己,那個無情陰狠的男人,俯下身去,一把將那清瘦無助的小女人抓起來,狠狠的揉進了懷裏。
他惡狠狠的抱著她,惡狠狠的笑,惡狠狠的道:“你就隻管恨吧!恨到骨頭縫裏才好!”
“嗚……”他懷裏的蘇長歡,拚命的掙紮著,想要逃離他那惡狠狠的懷抱。
然而,她像一隻純白的羔羊,落入餓狼口中,便隻能被吞食入腹。
墨子歸看著自己,真的像一頭餓狼一樣,在眾目睽睽之中,張開嘴,粗蠻霸道的咬住了蘇長歡的唇,也將那個女人所有的痛苦淒涼,憎惡和淚水,全都霸道的吞了下去……
“啊!”墨子歸看得渾身冷汗涔涔,胸口那椎心般的痛苦,也愈發劇烈。
他眼前一陣暈眩,身上更是如冰封雪埋一般冰冷刺骨,他打了個寒戰,眼前一黑,那詭異的幻境,便在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沒有喜園,也沒有人,沒有愛,也沒恨,沒有痛哭和眼淚,隻有雨聲,在耳邊依舊嘩然。
原來不知何時,真的已經下起雨來。
深秋的冷雨,冷得叫人直哆嗦,墨子歸裏裏外外都已冷透了,調轉馬頭,想要回家。
然而,他哪裏還有家?
城中已是華燈初上,燈火輝煌,然而,沒有一盞,是為他亮起的。
在這個世上,沒有人真正喜歡他,也沒人真正在意他,更沒有人在這深秋的冷雨夜,為他燃起一盞燈,殷殷的盼他歸來。
自始至終,他隻是一個人,孤單,冷清,為母親憎惡,也被深深喜歡的女子憎惡著。
哪怕是在這幻夢之中,她也是這樣的,恨著他……
可是,這真的是幻夢嗎?
如果是幻夢,為什麽他會莫名的做這樣的幻夢?
他自看到蘇長歡的那一刻起,便為她傾心,莫說是像幻夢中那樣待她,便算連一句重話,他都舍不得對她說。
至於什麽蘇念錦,更是不可能。
日有所想,方能夜有所思。
他對蘇念錦,明明隻有憎惡,並無一絲一毫的喜歡和暖昧。
可為什麽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幻夢,在蘇長歡的嘴裏,他卻都似跟那個蘇家的庶女有著莫名的牽扯糾纏?
這到底是為什麽?
難不成,那詭異的幻境,真是……他的前世嗎?
若人真有前世,若前世他真的那般陰冷無情,那蘇長歡這麽對他,倒也真是在情理之中……
墨子歸在雨中緩慢前行,一路行,一路混沌的想著這些事兒,整個人便如遊魂一般,也不知自己將要遊往何處,然而,卻也不在意遊往何處。
左右,不管他怎麽樣,也沒人在意就是了。
他心中悲苦無限,恍恍惚惚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覺眼前一黑,就此沒了意識。
再醒來時,人卻似已到了一處溫暖明亮之處,眼前燈火搖曳,身底卻是一片鬆軟幹暖,竟是窩在舒適的床塌之上。
他茫然的看向自己的周圍,然後,看到一雙雙熟悉溫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