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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對策

  秦樺與司徒熙睿率先進了宮,入了太和殿中拜見吾皇,三人在殿內左等右等卻不見姍姍來遲的祁洛寒,正待北冥風失了耐性,欲率先與二人商討時,殿外卻傳來了祁洛寒覲見的聲音。


  北冥風示了意,玄公公當即領會,親身出殿迎了祁侍衛入殿。


  「臣來遲,望聖上恕罪。」祁洛寒於殿中行禮,待得北冥風喚了起,方起身,然卻難掩面上喜色,道:「皇上,臣另帶了一人進宮,相信皇上見到他,一定十分驚訝。」


  北冥風挑了挑眉,聽得祁洛寒有意賣了一個關子,倒是來了幾分興趣。


  來人被引進,一身普通的侍衛服,立於殿中卻久久未曾行禮。諸人都是一頭霧水,反倒是向來暴脾氣的司徒熙睿動了怒,喝道:「大膽,見到皇上還不行禮,來人……」


  北冥風抬手示意應聲而入的侍衛退下,司徒熙睿面色沉沉,卻不再多言。


  殿中那人衣著分明是普通的侍衛服,見到聖顏不曾行禮本就奇怪,尤其那身形,似乎……北冥風起了疑惑,繞過案桌下了玉階,待得走近那人,那人卻緩緩抬起頭來,只一眼,均叫在場眾人驚駭。


  「雲烈?」未曾想到來人竟是雲烈,北冥風頗覺意外,遂望向祁洛寒,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祁洛寒同雲烈交換了眼神,這才含笑啟口:「稟皇上,幾日前雲烈王子曾向十三公主遞來家書,除了轉交給皇上的那一封外,給十三公主的信上便早已有言明,不日王子將會帶著親侍喬裝來到靖安城,為掩人耳目,特特交代不要聲張,只需微臣接應即可。」


  「南詔近日來屢遭匈奴滋擾,不勝其煩,父王命我前來北朝商議對策。不料路途卻遭匈奴人阻截,小王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與侍衛交換衣衫,假王子在路途周旋,小王便帶著幾名親信連日趕往靖安城,便是想要親自對皇上商議此事。」雲烈將事情簡而化之,目光悠悠睇向一旁的秦樺、司徒熙睿二人,直直看得二人不明所以。


  北冥風留意到他的目光,負手而立,只道:「在場皆是朕的親信,召他們前來原本也是商議事情。你既來了,便先說說南詔的情況。」


  這話里並未挑明雲烈對他二人的猜忌,卻實在的表明了北冥風對在場之人的信任,便是叫雲烈放心,有話大可直言。


  雲烈亦是心思通透之人,既如此,便也不多懷疑,瞧了眼這宏偉華麗的大殿,目光轉轉,這才落在了北冥風的身上,卻格外帶了幾分含義:「不是南詔的事,而是我們兩國的事,而且,要對抗的,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這話聽在旁人耳里直叫人覺著這雲烈王子還真是好生的無恥,如今這匈奴人對付的單單隻是南詔國,對北朝可並無威脅,如今他來求助,卻一言便將兩國強行綁在了一起,莫非是想要借力打力?


  司徒熙睿聽得可笑,也當真是嗤笑了一聲。


  雲烈聽著面色未變,餘光微微瞥向他,卻是滿面的不屑:「這位大人不知是身居何職啊?」


  司徒熙睿一甩闊袖,正要答話,卻見雲烈收了目光,輕輕揚揚便截了他的話去:「想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職位,否則這樣的眼瞎又蒙了心的,只怕早早的就被趕出朝堂了吧。」


  雲烈說話毒辣,當著諸人亦是毫不留情面,當眾下了司徒熙睿的面子,登時氣得他一陣面紅耳赤,上前便要斥駁:「你休要胡言,有本事咱們來比試一場,看看到底是誰的拳頭硬。」


  「好啊。」雲烈亦是不甘示弱,當即便應了這個約。


  從旁瞧著的祁洛寒與秦樺眼見著勢頭不對,慌忙一人拉著一個好聲勸解。


  雲烈本就是嘴上功夫贏了的,倒也沒有多大氣性,無非就是好強應戰罷了。反倒是司徒熙睿嘴上輸了,就非要以武力討個面子回來,說什麼都是不肯作罷的。


  北冥風瞧著這大殿的混亂也是無奈扶額,只覺一陣頭痛,低聲制止了兩句見無人應聽,當即脾氣也上來了,怒道:「都給朕閉嘴。」


  聖上震怒,大殿登時安靜了下來。


  還在逞嘴上之快的兩人生生將未出口的話給強行咽了下去,各自掙脫了攔著自己的旁人,縱使獨自生著悶氣,卻也不再鬧了。


  北冥風面色陰沉,由著二人中間行過:「外敵當前,不團結一心同仇敵愾,反倒是先窩裡鬥起來了,你們還真是能耐啊!」


  二人自知理虧,並不應答。


  北冥風壓了壓火氣,這才平復了心情,望著雲烈問:「你方才那話可有其他含義?也不用拐彎抹角了,就請直言吧。」


  雲烈理了理衣袍,目光不屑瞥了眼司徒熙睿,也懶得同他計較,認真道:「是這樣的,相信我寫的信皇上都已經看過了,若無意外,與匈奴人聯手的,正是平南王與祁王無疑。」


  這一點在此之前諸人心中都已有考量,如今聞此言倒並無多大的震驚,只是耐心的繼續往下聽。


  「來時我與父王便分析過眼下的局勢,匈奴派兵駐紮在南詔城外已有十幾日,可除了一般挑釁滋事外,並無傷人之意。所以我們猜測,他們的目的,或許並非南詔。」雲烈抬眼,看了看北冥風神色無變,這才又繼續往下去。


  「再說平州,我們派去的眼線已經傳回確切的消息,平南王早前便已在暗處秘密招兵買馬,大量屯兵,據我們得到的數字,便是在萬數之上。」


  北冥風聞言,只眸中一閃而過一絲戾氣,轉瞬既無。他背過身,輕輕轉動著指上的玉扳指,心裡著實嘲諷。


  枉他一直尊敬這個舅舅,能給的殊榮都給了,哪怕語寧喜歡上的是自己的死對頭,但為了語寧的幸福,他也仍舊放手成全了。如今倒是好,這反倒成了撮合他們的一步,自己的親舅舅聯合著親弟弟要來造自己的反,想想還真真是諷刺至極。


  只因這事牽扯進去的都是皇上的至親,殿中之人自然是不敢妄加插言,面面相粗一番,竟無一人應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偌大的殿中竟不聞一絲聲響,經久,北冥風轉過身,目光一掃殿中之人,這才沉聲道:「此事牽涉甚廣,眼下我們手中並無實證,斷斷不能夠打草驚蛇。另外,祁王至今仍陷在匪窩,不論如何,朝廷理應派兵援救,否則,只怕落得天下人之口舌,反倒於我們不利。眾卿,可有何良策?」


  秦樺兀自考量一番,進言道:「皇上,依臣所見,救,是應當,卻不可動用京中之人。這一來,靖州路途遙遠,從京中撥兵需得點兵安排,實在耗費時間,我們等得,祁王怕是等不得。這二來,祁王素來武藝高強,即便山匪人多勢眾又利用地形優勢來了個突襲,可有楚大人從旁保護,這好端端的祁王,又如何會輕易被山匪擄走?這一點,只怕我們還得再斟酌斟酌。」


  「皇上,臣與秦將軍是同樣的想法。」祁洛寒附言:「如今想想更是深覺其中門道眾多,這此去通暢,山匪不來劫掠賑災物資,反倒是興師動眾的劫了一個祁王,難道他們就當真不怕從此惹怒朝廷,換來個舉巢傾覆的後果?但如今天下皆知祁王被虜,若此番是個陷阱,可朝廷無增兵援助,不正好失了民心,使得他人暢快?」


  「依你之見,當如何?」北冥風道。


  祁洛寒略略思忖,便道:「依臣愚見,皇上只需手諭一封傳至昭縣,一來這九嶷山便在昭縣範圍,由昭縣出兵增援,既省了時間,又避免了京中無人釀成後患;二來,楚將軍身經百戰,由他帶兵舉攻九嶷山,若祁王被虜是真,正好救出祁王滅了山匪,也算是好事一樁。倘若是假,楚將軍驍勇,亦自有應對之策,倒不必擔心會中了敵人圈套。」


  這話落在眾人耳里皆是深深思慮了好大一番,秦樺走向祁洛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胛,露出的笑容無不是讚賞。


  司徒熙睿想想也覺此法可行。


  尤其雲烈,之前他還擔心妹妹所託非人,如今再看,這個未來妹夫倒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勇有謀,也算那丫頭慧眼識珠,他倒也自可放下心來。


  北冥風聽罷也頗為贊同,又見無人反對,便一錘定音:「如此甚好,朕當即手諭一封,命人快馬送去昭縣,增援楚大人。」


  言罷,北冥風即刻去了案前,手下運筆如飛,短短時間便擬好手諭,再取來玉璽蓋章,至前,遞交給了祁洛寒。


  祁洛寒將手諭小心收好,營救祁王一事算是告了一段落,一切,只待楚訓那邊傳來消息再作裁奪。


  「另外,平州那邊亦不得不著人監試,爾等不必顧著平南王國親身份,若查實真有謀反之嫌,即刻綁了帶入京中,朕要親自審問。」北冥風負手於背,目光定定望著遠處,眸色晦暗難明,卻隱約帶了幾分殺氣凌然。


  司徒熙睿同身側秦樺交換了一個眼神,試探著問:「若他拒不逮捕,又當如何?」


  聖上重親,歷年來對平南王也算是仁至義盡,多有縱容,本以為不會再答,心中都已揣摩了一個答覆,誰料片刻之後,卻得了北冥風一個十分肯定的答案。


  「就地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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