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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密信

  晚膳用后,北冥祁早早去了書房處理事情,上官語寧照舊讓銀漪陪著自己在花園中散步消食,眼見著天氣漸涼,銀漪扶著她也格外的小心許多。


  「還有三個月王妃就要臨盆了,照奴婢說,這雪天路滑的,就算不怕摔著,也要仔細著風寒才是。」銀漪招了兩個侍女上前掌燈,扶著上官語寧小心走在迴廊下,也免不了幾分擔心。


  王妃自有孕以來,王爺雖待王妃不似從前那般急言令色,還放手讓王妃全權操辦府中中饋,可到底也只是因為腹中這個孩子。


  別的銀漪倒是不擔心,就是王妃這身子已不似從前強健,自用藥以來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她只是擔心,這個孩子終究保不到最後。


  如今她們在王府看似極受王爺器重,一時也風光無限,可只有這個孩子平安出生,並且還必須是個世子,如此,王妃的地位才算是真正穩固。


  可別人不知,她們又如何不知,這個孩子,不過是她們逆天而行,強行留住的。


  走至迴廊處的一座拐角小亭,上官語寧也有些乏了,銀漪扶著她坐到憑欄處稍事休息,轉身對著隨身侍女沉聲吩咐:「夜晚天涼,你們回去拿那件嵌了白狐狸毛的大氅過來,可別凍著了王妃。」


  銀漪吩咐,皆是受了上官語寧示意,隨行的兩名婢女不敢不從,當即告了禮,匆匆回了行雲苑取東西。


  瞧一眼匆匆退下的侍女,銀漪上前替上官語寧系好胸前的披風帶子,又仔細掩了掩,確認無遺漏之處,這才作罷。


  「晚膳前平南王府命人送來的七色花已經到了,奴婢已將其給了咱們信任的府醫。只是如今王妃懷孕已有七月有餘,這葯,可還要再用?」


  夜風拂過,微有冷意上身,上官語寧淺淺嘆了口氣。


  自從上次用了那危險的法子后,這孩子是保住了,可她的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


  以往她身子康健,一年到頭也少有生病,如今自懷孕以來,大病沒有,小病卻是三天兩頭的就犯上一次。偏偏她有孕在身,為了孩子也不能胡亂吃藥,倒是將她折騰得夠嗆。


  銀漪又何嘗不知她的想法,她們日日相伴,哪怕只是一個眼神,她也能夠洞悉全部。


  方才有所一問,也不過只是想再次確認而已。畢竟,這個葯有傷母體啊!

  夜裡風更涼,派去取大氅的侍女尚未回來,銀漪有些心疼她的身子,連忙岔開了話題:「夜裡天涼,王妃,咱們還是回去吧。」


  銀漪伸手欲去扶著上官語寧起身,上官語寧卻無動於衷,目光自遠處緩緩收回,半晌才道:「我何嘗不知是葯三分毒,縱然你們都瞞著,我又如何不知那葯毒已侵入五臟六腑,這體弱,可不就是一個最好的預兆么?」


  「王妃……」


  「這個孩子原本就不該留在這個世上,是我逆天而行,強行留下了他。如今我身子不行了,卻懷他到了七月,等順利過了這餘下的日子,看著他平安出世,我也就了無遺憾了。」


  上官語寧淡淡啟口,話語中頗有幾分悲涼之色。


  其他女子懷孕,這身子都明顯圓潤了許多,可她已大腹便便,除卻這凸顯的肚子外,身子仍舊似往常,甚至愈加消瘦了許多。


  銀漪總是寬慰著她,說七色花定能解鶴頂紅之毒,可倘若此葯當真有用,那這世上,又怎會生出那麼多因中鶴頂紅之毒,而命喪黃泉之人?

  只是這孩子終究是她的心頭肉,她割捨不了,唯有放手一搏。或許老天憐她,當真叫她遇見奇迹了呢?

  「王妃別說傻話,您生來顯赫,自有老天庇佑,定會吉人天相。世子乃皇家血脈,有王爺護著,同樣也能平安出世,順利長大。」銀漪半蹲在上官語寧身旁,幾分清秀的臉上擔憂驟現。


  上官語寧微微一笑,盯著她滿懷關切的目光,突然間便鬆了口氣:「還好這王府里,還有你肯陪著我,待我真心。」


  「王妃又說胡話了,奴婢自小伺候著王妃,又怎能不盡心儘力?」銀漪起身,小心攙著上官語寧站起:「奴婢扶王妃回去休息。」


  上官語寧頷首應下,身子不便的她只能靠著銀漪攙著才能起身,主僕二人踩著步子,緩緩往著行雲苑而去。


  今年的冬天來得格外的早,天氣也比往年冷了許多,大雪紛飛接連下了幾日,罩得京都是一片白雪茫茫。


  北冥風前些日子因為北冥雪的突然逝世而傷心煩悶,雖有夕若煙從旁勸慰,但上次醉酒後,緊接著又吹了夜風,饒是強健的體魄也在瞬間著了涼,病了好些日子。


  夕若煙日日都在太和殿候著,熬好了葯便親自送去正殿,見他明明咳得不行還要勉強自己批閱奏摺,當即便來了火氣。


  「朝事重要,自己的身體就不重要了?」將葯碗重重擱下,夕若煙直接上前便奪了北冥風手中的羊毫,再將桌面的奏摺疊好推至一邊,不待他發怒,已徑直將葯碗遞到了他的手中:「小小的風寒,你若早聽我的,現下就已經大好了,又何苦似現在這般帶病還要處理朝事?」


  北冥風捂著口一陣咳嗽,抬頭見夕若煙明明生氣卻還要替自己順背的模樣,當即所有的不悅便消失殆盡。


  他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柔荑,討好般的笑著:「好了,朕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朕的身體,風寒而已,不要緊。」


  夕若煙置氣,將手一把抽回:「小病久拖也終成大患。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將自己日日耗在這殿里,偶爾也要出去走一走,這人多活動一些,精神頭自然也足些。」


  夕若煙替他吹了吹這碗中的苦藥,便催促著他趕緊喝下:「天冷了,剛葯也涼得快,這會兒子剛溫,你趕緊喝完,不然一會兒就該涼透了。」


  「好。」北冥風沖她一笑,一仰頭便將這碗中的苦藥喝了個一乾二淨。


  這男人喝葯倒是乾脆,也不必讓人哄著騙著,葯再苦,也只是皺皺眉的事。


  夕若煙收拾了葯碗要走,北冥風卻伸手環住她的葯一把帶入懷中,其間還險些給摔了葯碗。


  「你嚇我一跳,做什麼,也不怕人看見。」手肘碰了碰北冥風的胸膛,夕若煙緊緊抓住葯碗,卻扭捏著身子想要起來,奈何腰間的大手分外有力,她卻是半點兒動彈不得。


  北冥風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輕輕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一時間也輕鬆了下來,方才還僅余的煩悶轉瞬間消失不見。


  「你怎麼了?」似覺察到他的不對勁兒,夕若煙也不掙扎了,反倒是生了幾分擔心。


  北冥風搖搖頭,卻益發將她摟得更緊。


  夕若煙倒也乖了,只且由他摟著,可剛放下心來不過片刻,只聽著「嘎吱」一聲,太和殿的殿門應聲而開,驚得她瞬間彈起。


  玄公公露出一個頭來,瞧一眼金龍座上一臉憤怒的北冥風,以及驚魂未定的夕若煙,不由得訕笑了幾聲:「皇上,秦將軍與楚大人在外求見。」


  大理寺卿張大人抱恙在身,已與一月前遞了摺子上來請求告老還鄉,北冥風准了,又念著大理寺卿的位置不宜懸空過久,遂讓楚訓頂了那個位置。


  北冥風雙手置於桌面,目光頗有幾分怨憤的看向玄公公。玄公公只覺背後寒毛皆立,當即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傳旨。


  夕若煙在旁是看得想笑不能笑,端起葯碗道了聲:「看來你國事繁忙,我就不在這兒礙著了,先走了。」


  「哎,又不是外人,走什麼?」北冥風一把拉住她的手,耍賴似的不讓他走。


  二人一番拉拉扯扯,倒生出幾分濃情蜜意的感覺來,忽聞殿中一聲咳嗽,夕若煙大駭,忙抽了手退開了好幾步遠。


  秦樺與楚訓相視一眼,心中均是一片清明,當即忍不住笑了。


  北冥風也有幾分尷尬,原本只是單純的想逗逗她的,卻不想當場被逮了一個正著,一時也有些尷尬,不免得刻意咳嗽了幾聲。


  夕若煙左右看了看他們,不耐地撇了撇嘴,陰陽怪氣的道:「怎麼,這天氣一涼,人人都感染風寒了不成?」


  殿中三個大男人忽聞此言,一時咳嗽聲此起彼伏,充斥著大殿。


  「好了好了,你們都咳嗽,一會兒可別把我給傳染了。你們談事吧,我先走了。」快速收拾了桌面,夕若煙端起葯碗就要離開。


  秦樺橫跨一步攔在前頭,微笑著伸手將她攔下:「不必刻意避諱,我們又不是外人。再來,這事多多少少也跟你有些關係。」


  夕若煙詫愣,看看秦樺,再看向從旁一臉鎮定的楚訓,心中疑惑頓生。


  北冥風似有所察,當即皺了眉,卻道:「既然瑾瑜說跟你有關係,那就留下聽聽看吧。」


  北冥風既開了口,夕若煙便也再無了執意要離開的理由。況且,她也確實有些好奇,這瑾瑜口口聲聲說與她有關係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說吧,到底什麼事?」片刻,北冥風開了口。


  楚訓從懷中掏出一份密信,上前遞到龍案之上:「剛收到的密信,就在昨兒子時過後,我們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就送進宮了。」


  秦樺附道:「這事應該還沒有多少人知道,不過我看要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傳遍整個京都。到時候,可是不小的一個風波啊!」


  北冥風迅速打開遞上來的密信,只草草看過一眼后,眉頭驟然緊鎖,重重一拍桌,就連夕若煙也不禁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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