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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陪伴

  大雪接連不斷地下了幾日,近日好不容易稍停了些,業已鋪了厚厚一層積雪。大地雪茫茫一片,似穿上了瑩白雪紗,格外靜謐純潔。


  眼瞅著天邊露出點點陽光,天氣也愈漸暖和了起來,雲笙費了好些唇舌,這才說服了夕若煙出門走走。


  宮裡自有宮人負責清掃雪路,但地上仍有幾分濕滑,踩在融化了的雪地上仍舊需要格外小心謹慎。


  雲笙親昵地挽著夕若煙的手臂,二人出了景祺閣,順著雪路去了御湖。湖面早已結上一層薄冰,不似往日波瀾不驚的湖面偶有魚兒跳起嬉戲,白茫茫一片倒多了幾分沉靜。


  兩道的梅樹上已開出了許多花骨朵,有些業已爭先開放,朵朵艷紅點綴著雪景,確然多了幾分不一樣的美。


  夕若煙無心觀賞這些,自北冥雪去了之後,除卻每日去太和殿待上三五個時辰外,便是整日在景祺閣中鬱鬱寡歡了。這些日子不但少有費心搭理御藥房中之事,就連宮外也很少去了,看得雲笙是一陣擔心,不得不減少了去祁府的時間,日日在宮裡陪她。


  「阿姐你看,那兒的紅萼開得可真好,只可惜了,沒有祁府的艷麗。」雲笙遙遙指向前邊的幾株梅樹,見夕若煙並無心觀賞,便又揚起笑容,拉著她絮叨:「我聽阿洛說,府里的梅花都是他阿娘生前種下的,阿伯也經常親力親為,所以才會開得那樣嬌美艷麗。不知阿姐覺得,我說得可對?」


  雲笙找著話的也要同夕若煙絮叨,可夕若煙實在無心這些花卉之事,聽罷也只遙遙看了一眼,卻不覺得跟祁府里的有么不一樣。或許,不一樣的,是每個人自己的內心罷了。


  「雲笙,我有些累了。」夕若煙覆上她的手背,眼裡浮現憔悴之色,確然已多了幾分疲憊。


  雲笙盯著她好了一會兒,忙連聲答應:「好,好,阿姐累了,我們這就回去。這雪景嘛,一時半會兒的也化不了,我們就先回去,等阿姐精神好些了,我們再出來。」


  夕若煙強撐著笑容點點頭,雲笙忙攙著她小心翼翼地往來時的路走。


  「夕御醫。」


  身後隱隱傳來一道不遠的聲音,夕若煙下意識回頭,正見了眉兒疾步匆匆地從另一頭而來。待走近了,見著她便屈膝跪了下去。


  「眉兒,你不是在公主陵嗎?」


  見著她夕若煙頗有幾分意外,卻又突然想起,按著宮中規矩,未出嫁便仙去的公主,殿中宮女婢僕需守靈七日。日子一到,除卻留下終生守著公主陵的個別宮女外,其餘人須得按時回宮等待候命。


  算算日子,想不到這麼快已經過去七日了。


  「你守靈回宮了?」


  「是。」眉兒雙手交付於胸前,背脊挺得筆直,平視前方地面,言道:「按著規矩,奴婢守靈回宮,正待候命。」


  夕若煙看向慶兒,慶兒會意,上前去扶著眉兒起身。


  可眉兒卻有意避讓,似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一般,朝著夕若煙叩下頭去:「按著規矩,奴婢本該聽候安排,再去服侍別的主子。可公主生前待奴婢不薄,如今公主年紀輕輕便去了,實在孤清。公主自來怕黑、怕冷,公主陵又遠離深宮,那裡人煙稀少,奴婢擔心公主會害怕,所以特來請求夕御醫,望夕御醫向皇上求情,准許奴婢前往公主陵,生生世世替公主守陵。」


  眉兒言辭聲聲懇切,業已下了重大決心。


  夕若煙與雲笙相視一眼,似並未想到她會忠心至此,大感意外間,也憐她誠心一片。


  上前扶著眉兒站起,夕若煙親手拍拍她身上不慎沾到的殘雪,無奈嘆氣一聲:「雪兒生前多有交代,待她去了之後,讓我好好照顧你。若你願意,我大可做主放你出宮,再給你一些安生立命的錢銀,必可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慮。」


  「公主……」心頭酸澀,眉兒眼眶紅潤,眨眼間已落下淚珠來。


  夕若煙自來待她不錯,如今又見她如此忠心,當即心也軟了下來。


  她取出隨身手帕親自替她拭去淚水:「你尚不足十七,正是青春正好時,守陵是個苦差事,一旦去了,就得一輩子待在那兒,往後再無幸福與自由可言。你,當真可想好了?」


  眉兒重重點頭:「公主生前待奴婢極好,從未苛責打罵過,臨去時還為奴婢考慮周全。奴婢不怕苦,不怕累,只想永遠守著公主,也不至於公主一個人孤孤單單,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還望夕御醫憐憫奴婢誠心一片,大義成全。」


  言罷,眉兒又欲跪下。


  夕若煙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拗不過眉兒的一番苦心哀求,只得點頭應下:「不過,念你對雪兒忠心一片,我可在此允諾你一事。倘若日後你想回歸正常生活,想嫁人了,想成親了,你大可來找我,我,放你自由。」


  夕若煙抬手取下髻上的一支珠釵,念念不舍地看了又看,才將它交到了眉兒的手裡:「同樣的珠釵,雪兒也有一支,只不過那一支已隨她入了公主陵。這東西留給你,若你日後來尋我,這便是信物,若你遲遲不來,便留給你做個念想,也不枉你們主僕一場。」


  珠釵置於掌心,卻忽然似多了千斤重,眉兒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珍愛萬分。


  「慶兒,你拿著我的手諭親自去內庭一趟,將眉兒的冊子取出,再從咱們景祺閣的庫房中另取五十金,連著冊子一起給眉兒帶出宮去。」


  「是,奴婢這就去。」慶兒蹲了禮,留心多瞧了眉兒一眼,隨即折身離去。


  「夕御醫。」眉兒話語哽咽,不顧夕若煙阻攔,又是屈膝跪下,對著她拜了三拜:「奴婢叩謝夕御醫大恩大德,必定銘記五內,來日做牛做馬,定將報答。」


  「好丫頭,快些起來。」夕若煙扶著她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頗有幾分憐惜:「去了公主陵,日子必然過得清苦,我能幫你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雪兒有你的相伴,想來,也頗為欣慰了。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動身去吧。」


  「奴婢告退。」眉兒告了禮,雙手捧著拿著珠釵,轉身的剎那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明知往後前路如何,她卻無悔,唇邊仍舊帶著笑容,是滿足。


  望著九曲迴廊上漸行漸遠的眉兒,雲笙忍不住嘆息:「好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頭!九公主雖不能與自己心愛的人長相廝守,但有這麼個對自己忠誠的丫頭,肯捨去終生幸福自由守在陵前,也不算遺憾了。」


  夕若煙贊同地點點頭:「她們主僕相伴十餘載,彼此脾氣性格相投,名為主僕,實為良友,就連這結局……」


  北冥雪為了促成秦樺與司徒菀琰這一樁婚事,不惜忍痛退出,甚至還親自去御前求來了賜婚的聖旨,是為成全;眉兒待她忠心一片,不僅事事以北冥雪為先,就連如今她去了,亦是義無反顧的放棄一切去守公主陵,是為陪伴。


  主僕情深,奈何陰陽兩隔。


  或許雲笙說得對,北冥雪雖沒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一份感情,可至少在她去了之後,還有那麼一個人肯拋下一切與她相伴。哪怕隔著一座冰冷的陵墓,但至少,情已是到了。


  「走吧。」


  太多的無可奈何,夕若煙左右不了,只能儘力成全,至於這結果如何,一切皆看天數!

  北冥雪喪期未過,祁王府內亦是哀默一片。這日,廚房照著規矩奉上精緻菜肴,可只瞧了一眼,北冥祁已是勃然大怒,膳廳內婢僕跪了一片,均是低低垂頭,不敢言語。


  身懷六甲的上官語寧被這突來拍桌的一聲嚇了一跳,雙手撫上已經凸起的大肚,由著銀漪將自己攙起。


  目光一掃廳內跪了一地的婢僕,上官語寧不禁瞪大了雙眼,訝異道:「王爺,你這是做什麼?」


  北冥祁怒目瞪來,忽而拍桌而起:「誰讓你們做這些菜肴的?公主喪期未過,本王不是說過了嗎,府內忌葷,所有人都必要著素衣,吃素食,你們都當本王的話是耳邊風是不是?」


  北冥祁怒不可遏,隨手抄起一個花瓷碗重重擲地。所有人驚了一驚,上官語寧更是被這一動作嚇了一大跳。


  突來的聲音使得上官語寧一陣心緒難寧,銀漪見狀趕緊上前寬慰,好容易稍稍平息了心境,一時間卻怒火中燒。


  「王爺,你發那麼大的火作什麼?我還懷著身孕呢!」上官語寧撫著已經八個月的肚子,一掃跪了一地的婢僕,厲聲喝道:「都跪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把東西撤下去,重新做新的換上來。」


  「是。」


  眾婢僕跪禮,紛紛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的菜肴撤下。


  上官語寧給銀漪使了眼色,銀漪再看向尤冽,二人交匯一眼,彼此心領神會,悄然退出。


  上官語寧撐著腰肢,邁著有些沉重的步子上前。見北冥祁仍舊獨自生著悶氣,遂拉著他坐到梨木圓凳上,再拉起他的手放到凸起的孕肚上。


  突來的觸感叫北冥祁渾身一怔,眸中神色明顯有所緩和。


  雖然王妃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但到底上官語寧腹中的孩子是他的血脈,虎毒尚且還不食子,他自然有所不舍。


  北冥祁淺嘆一聲,摟著上官語寧的腰肢讓她坐到自己腿上,單手輕柔地撫上孕肚,就連目光也格外溫柔了許多:「下次讓下人把膳食送到房間,你在房間里吃,不要再來回走動了。另外,雖然我和北冥風不對付,但我也是真心疼愛雪兒,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她去世了,我也很難過,難免脾氣會暴躁一些。」


  上官語寧莞爾一笑,雙手順勢勾住他脖頸,格外親昵:「好啦,也是我考慮不周,以為公主頭七過去,你也會想開一點。只不過,難過歸難過,走了的人要走得安心,我們活著的,也要好好活著,不是么?」


  北冥祁略有所思,好半晌也沒有回句話。上官語寧突然「哎喲」一聲,霎時間叫他一顆心都提了起來,連忙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馬上命人去找大夫。」


  「王爺。」上官語寧按住心急火燎的北冥祁,嬌俏一笑,湊近他的耳畔低語道:「是我們的兒子,在踢我呢!」


  「真的?那本王聽聽。」


  北冥祁喜笑顏開,方才的不悅霎時間拋諸腦後,他將頭附在上官語寧的孕肚上,認真聽著。


  「動了動了,他真的動了。這麼調皮,一定是個男孩。」


  「還說呢,他最近老是踢我,害得我整夜都睡不好覺,等他出來后,王爺可要替臣妾好好教訓他。」


  「好,好,那本王再聽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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