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提醒
瓊華閣位於雪梅殿西殿,那裡依山傍水,遍地芳華,原就是個消遣娛樂之處,後來被單獨僻出來作了讀書習文之地。
慶兒也是這雪梅殿的熟客了,一來二去的倒是熟得很,一路駕輕就熟地在前方領著路,偶爾遇上個相熟的宮人,也還不忘打個招呼,熟門熟路的倒像是在自己的宮裡。
經來時的一番不算友好的談話,司徒菀琰也識趣地沒再多問些什麼,一路去往瓊華閣的路上倒是異常的安靜。
「我們到了,四姑娘,這便是瓊華閣了。」走過九曲迴廊,踏過茵茵綠草,再穿過一個別緻的院子,慶兒方才駐足在了一所殿宇前。
華殿精美,廊柱雕畫,就是小小的一間樓台亦是裝橫華麗,別有一番風味。
司徒菀琰駐足於樓台之前,放眼打量四周。怪石嶙峋依殿而建,翠竹環繞綠色茵茵,瓊華閣立於樓台之上,背靠山石,有清泉自從中落下,匯於塘中。青蓮已謝,四周翠竹卻越發蔥鬱,點綴其間,愈顯別緻典雅。
「四姑娘,我們上去吧。」慶兒作了「請」的姿勢,便率先領路踏上了樓閣,司徒菀琰與花頌隨後跟上。
推開閣樓的雕花木門,慶兒迎著司徒菀琰入內,簡單介紹著:「這裡便是公主的書房,公主平素看書習字均是在這裡。只是公主喜好安靜,不喜紛擾嘈雜,所以來這兒時一直都只有眉兒一人從旁伺候。哦對了,還有一事奴婢得提醒四姑娘一聲,瓊華閣內的所有畫軸都不可輕易翻動,更不能打開,否則,別看公主溫婉良善,平易近人,但犯了錯,公主也是不會輕易寬恕的。」
司徒菀琰正打量房間內飾,一聽這話也不覺生了好奇:「為何?可是這些畫軸是名人親筆,亦或是絕世名畫?」
「這……奴婢可就不甚清楚了。」慶兒探頭瞧了瞧外頭,又望了望天色,莞爾道:「奴婢出來也久了,這就要回去,否則主子該生氣了。」慶兒告了禮,這便要退下。
「慶兒。」司徒菀琰喚住她,見她轉身回頭,這才猶豫著開了口:「我聽說,皇上很是器重夕御醫,不知是否知曉,皇上命我做公主侍讀,究竟是何用意?」
慶兒面有難色,躇躊了片刻,終是出聲安撫:「四姑娘也不必過分多慮,許是皇上覺著皇室公主均以先後出嫁,獨留了九公主尚未及笄仍待字閨中,多少有些孤單。皇上雖然疼愛公主,但朝政繁忙,能來看望的時間著實不多。四姑娘出身高貴,在京中也是頗具美名,做公主侍讀,無非,也就是平日陪著公主,能有個能說話的人,也不至於太過孤單罷了。」
聖意如何,又豈是慶兒能夠揣測得了的?之所以如此說,不過,也只是為此事尋個大家都能夠接受的理由,順帶著也安撫了司徒菀琰的不安,讓彼此面上都能夠過得去罷了。
話中幾分真假,想來司徒菀琰自己也是能夠明白的,雖揣摩不透聖意,但也只作信了。道了謝,便也不再多問。
午間,司徒菀琰留在了雪梅殿,同北冥雪一道用了膳,下午,兩人又在瓊華閣內練習了書法。直到親眼見到司徒菀琰的字,北冥雪這才信了傳聞不假。
國公府四姑娘文采灼灼,更是寫得一手的好字,那躍然於紙上的簪花小楷更是頗具當年衛夫人之風,就連她從小練習,卻也難以與之媲美。
短短几個時辰的相處,二人之間佛更多了些惺惺相惜之感,再加之年齡相仿,一番相處下來倒也比意料之中的要和睦許多。
慶兒回到景褀閣后,將自己所見所聞一一如實說了清楚,正專心致志挑揀藥材的夕若煙也不過只一笑置之,倒也並未就此多言。
「主子,你說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啊,怎麼就突然下旨召了國公府四姑娘入宮做伴讀呢,難不成……」
「慶兒。」
夕若煙頃刻沉下了臉色,握著戥子的手一頓,回頭瞪了一眼那滿嘴不把風的丫頭:「我是不是告訴過你,說話適量,做事適度,你倒全忘了?」
慶兒驚覺自己失言,慌忙之下捂住了嘴:「我、我錯了。」
「你在宮裡也這麼多年了,難道都不知道禍從口出這個道理?」夕若煙動了怒,既是為了慶兒說話行事不經三思而後行,也是煩心司徒菀琰做伴讀這樁事。
雖說阿風這麼做全是為了自己的妹妹,說來也是情有可原,可姻緣這事,到底也不是旁人就能夠橫加干預得了的。倘若叫瑾瑜知曉這國公府四姑娘入宮做伴讀的真正原因,開罪了國公府尚且不論,若因此鬧得兄弟不睦,彼此生了嫌隙,那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得不償失啊!
見主子是真的動了怒,慶兒也不敢再多說,老老實實認了錯,便再不敢多言了。
夕若煙正煩心著,恰逢此時有宮人疾步匆匆前來稟報,說是秦大將軍已入了景褀閣,此刻正在前殿等候。
夕若煙心煩地皺了眉,一把擲了手中的戥子,連連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去請秦將軍在前殿稍等片刻,待我換身衣服便過去。」
「是。」宮人告退,領命去了前殿。
「主子……」
慶兒剛上前,夕若煙便抬手斷了她尚未來得及出口的話語:「行了,陪我回房,換身衣服再說。」
慶兒再不多言,依言隨著夕若煙回了房間,少頃,兩人這才往著前殿去了。
去前殿的路上,夕若煙多次提醒慶兒需謹言慎行,切不可說錯了話叫秦樺生了疑心,直到聽得慶兒的連連保證,夕若煙這才放了心,邁步入了前殿。
秦樺早已等候了多時,聽著腳步聲邁進,剛端起的茶杯尚碰到唇邊便急急放下,趕忙走了過去:「你怎麼才來?」說罷,又見身後除慶兒外並無自己想要見到的那抹身影,便由不住探頭瞧了瞧。
夕若煙自是清楚他的來意,見此也不過只微微一笑:「你此番來這兒,到底是為了看我的,還是為了看我的?」
夕若煙有心打趣,卻瞬時叫秦樺紅了一臉,難得的臉紅倒是叫她也瞬間明白了些什麼。
邁步上前入了座,夕若煙端起杯子淺嘗一口,晶亮的眸光閃了閃,稍才啟口:「今兒個怎麼開始守規矩了?要是往日,還等著宮人先來通稟,你在這兒老實等候?」
秦樺撓撓頭,竟是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
以往他來景褀閣,確實並不曾著人通稟,而自來的習慣也叫景褀閣內的宮人對此早已是見慣不慣。今日他來,難得一次的倒是沒有遵循往日的習慣,而是先行著人通稟,不但夕若煙意外,就是傳話的宮人們也是倍感新奇。
秦樺笑笑,一臉討好模樣般湊了上去:「好了煙兒,你就別調侃我了,快點告訴我,琬琰怎麼沒和你一起過來?她到底去哪兒了?」
夕若煙微微側過身:「你這個人可真是奇怪,找姑娘怎麼找到我景褀閣來了?再說了,這國公府的姑娘,可不在我這兒啊!」
「不在這兒?」秦樺驚愕:「可我記得,她今日是跟著司徒國公一同進宮的,而且入了宮就直接來景褀閣了,怎麼現在卻不在這兒?」
「這……」夕若煙默了默,一時倒是不說話了。
見此,秦樺倒是急了,又看向沉默在旁的慶兒:「慶兒你說,琬琰去哪兒了?」
「我、我……」慶兒頓了頓,拿眼去瞧夕若煙的臉色,又想著來時答應了主子不能亂說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見主僕二人均是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司徒菀琰的去向來,秦樺一時也急了。
這模樣擺明了就是有意在隱瞞,分明就是不願意告訴他琬琰身在何處,當即起身就要往外走:「不說我自己去找。」
「你給我站住。」夕若煙起身,突然提高的聲調叫秦樺腳步一頓,卻是真的便停了下來。
夕若煙邁步上前,瞧著秦樺臉上明顯浮現出的怒氣,嘆了口氣:「又不是不告訴你,你那麼著急做什麼?」
抬眼給慶兒使了眼色,慶兒當即領會,轉身出了殿外等候。
夕若煙這才鬆了口氣,又拉了秦樺入座,這才輕聲言道:「早晨四姑娘確是來了景褀閣,可是只待了小半個時辰,太和殿便傳來了旨意,要她去雪梅殿給雪兒作侍讀,眼下還尚未回來。」
「她在雪梅殿?」一聽佳人的去向,秦樺大喜,當即便要起身起開。
夕若煙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要去雪梅殿也不急在這一時,我還有話要同你說,等我說完了,你再去也不遲。」
「有什麼事情還是等下次見面再說吧。」秦樺根本無心聽她說話,此刻一心便只想著先去雪梅殿看看佳人,故而話未落便已然要起身離開。
可夕若煙又哪肯輕易讓他離開,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將他拉回,正了神色,態度認真道:「不行,你不聽我說話,今兒你就別想著出這個門了。」
秦樺回頭凝著夕若煙,但見她神色堅定,態度堅決,便也不好再言,只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