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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誤會

  辭別了上官語寧,夕若煙正打算去御藥房中看看近來可有何事,卻不想竟是在半途中遇上了北冥祁,正欲轉個方向避開時,豈料前方之人已先一步洞悉了她的想法,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來,長臂一伸,已生生攔在了她的面前。


  夕若煙避之不及,只得迎面對上,「下官見過祁王殿下。」


  「瞧夕御醫神色匆匆的,是上哪兒去啊?」北冥祁雙手負背,以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打量著夕若煙,唇邊掛著的絲絲笑意略略帶著些戲謔的味道。


  夕若煙懶得理他,只管著微微垂著頭看地上鋪就的一層磨得光滑的鵝卵石,任微風拂起長發飄飄,只權當眼前沒這個人,任他東西南北風自巍然不動。


  又一次碰了一個冷釘子,北冥祁倒也還耐得住性子,負手於背,踱著小步子繞著夕若煙打轉,「方才陪著皇兄射箭,皇兄的箭術對比上次可真是又精進了不少,讓本王汗顏。哎對了,夕御醫成日陪在皇兄的身邊,皇兄的本事如何,你該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吧!」


  一句話問得模糊其詞,卻是真的觸到了夕若煙的逆鱗。她倏然抬頭,明亮的清眸怒瞪已湊到面前來的男子,心裡是真的恨得牙痒痒。


  她早就知道這個祁王殿下決計是不會安什麼好心的,敢情卻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強力壓下心中的不忿,夕若煙勾起唇角,暗帶諷刺的冷冷道:「殿下這話可就錯了吧,下官不過只小小一個御醫,不過只奉旨照料皇上龍體,其餘的,下官可真就不太清楚了。當然了,皇上九五至尊,各個方面皆是能人之最,可總卻有一些不自量力之輩妄圖挑釁龍威。下官在此不過奉勸他們一句,識進退,安之彼身 ,否則,只會萬劫不復。」


  一字字說得鏗鏘有力,那不怒自威的模樣儼然和北冥風不謀而合,北冥祁聽得火冒三丈,尤其看他倆說話的語氣態度竟然都如此的不謀而合,不禁更是火大。


  垂下的雙手已是在下意識間緊握成了拳,北冥祁死死盯著夕若煙那張挑釁的容顏,如此清麗脫俗的容貌本該是張揚著明媚的笑容,可此刻她那倔強的模樣,語氣說是在挑釁,不如說是不屑。沒錯,是對他的不屑。


  此刻北冥祁是真的怒了,饒是他願意對她施以柔情,可這個女人卻偏偏是要來挑釁他,一而再,再而三,無休止的挑戰他的底線。


  不過一尺的距離,夕若煙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北冥祁的怒氣,有那麼一霎那,她幾乎要以為他會忍不住而對她動手。


  可事實上她還是猜錯了,他對她的寬容與忍耐已是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而這,卻是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明白的事情。


  四目怒對,氣勢上是誰也不肯弱下半分,許是覺得繼續這樣實在沒多大意思,也是真心不願與他僵持下去,夕若煙扭頭就走,竟是連那基本的尊卑有別都省了。


  被人懟,眼下又再次被無視,饒是北冥祁努力想要自己不對她發火都實在是抑制不住了。


  長臂一伸抓住夕若煙的皓腕,用力一帶,才將將轉身的夕若煙一個不穩向後倒去,只以為下一刻就將會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卻不想在下一刻,北冥祁已攔腰接住了她。


  「你瞧,在你危險的時候,能夠保護你的人是誰?是我,是我,你看明白了嗎?」


  「瘋子。」


  胸腔因為憤怒而不斷地上下起伏著,夕若煙一把推開北冥祁,連連後退了幾步站穩,卻是聰明的與他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離。


  「祁王殿下,還請您自重。」冷冰冰的開口,尤其那聲「自重」咬得分外用力,夕若煙已是真沒心情再與他繼續糾纏下去,真不明白,語寧那麼好的女孩子,怎麼會就偏偏對這個魔鬼愛得那麼痴心呢?


  北冥祁激動地想要上前去解釋,奈何在他恰恰走近的剎那,夕若煙已是下意識地退後,又瞬間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北冥祁無奈,只好作罷。


  夕若煙警惕地掃望一眼四周,索性現在四下正好無人,有些話也要趕緊說說清楚才是。她微微頓了一頓,方道:「祁王殿下,下官說一句不中聽的,如今北朝日益盛大輝煌,說到底也是北氏一族的江山,不論是誰做這個皇帝,這片錦繡山河最終也是壯大的北氏一族。殿下,您說,下官說得可對?」


  「你什麼意思?」北冥祁一個箭步上前,在夕若煙尚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時,已是迅速抓住了她的皓腕,下手不曾留情,直叫夕若煙被握得生疼。


  原本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他已是籌謀已久,只等著哪日東風一到便可起事。可這畢竟是殺頭的大罪,就算將來他真坐成了這皇位,日後也定會留下一個謀朝篡位的千古罪名,所以未有萬分把握間,他也是斷然不會輕易起事的。可這女人倒是好,在這滿是耳目眼線的地方堂而皇之的說出這樣的話來,是當真想要讓他即可就死嗎?


  這番話很明顯是觸到了北冥祁的逆鱗,許是真唯恐這番話會不小心被旁人給聽了去,一時情急之下就連手下的力道也在不斷加重,絲毫未有任何憐香惜玉之感。


  皓腕上的疼痛驟加,夕若煙幾乎都快懷疑,若是這力道再重上幾分,她的骨頭非被他給捏碎不可。


  那一聲聲的「疼」被強壓在咽喉處,夕若煙銀牙死死咬住唇瓣,硬是倔強的不肯說出一句求饒的話。忽然,她眉頭緊皺,偏頭一口咬在了北冥祁的手臂上,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量,半點兒沒有心軟。


  北冥祁手臂吃疼,下意識鬆開的同時,夕若煙早已逃之夭夭,等他反應過來之時,那一抹淡藍色衣玦早已飄遠,再追,已是來不及了。


  攏起袖口,因不慎觸到了被咬到的地方,北冥祁幾乎是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夕若煙下口之狠,饒是隔著一層衣料也是留下了兩排整齊的齒痕,點點血跡流出,不禁使北冥祁緊蹙了眉頭。


  心中有怒無處可散,原也是他自己不慎小心才會給她鑽了這個空子,不過下一次,可就再也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目光朝著她消失的小徑深深看了一眼,北冥祁收回目光正欲離開,卻恰時瞥到一眼地下,一方繡花絲帕靜靜躺在地面上。略微一思量,北冥祁便已明白,定是方才夕若煙匆忙逃跑時不慎遺落的,末了,他拾起那方絲帕小心收好,已不曾猶豫地大步離去。


  「王妃……」


  假山後,銀漪抬頭微有些惶恐的看著自家王妃那張已是幾近蒼白的嬌顏,饒是出門時妝容精緻,此刻卻也已是毫無半點兒血色紅潤,那番對話,只怕已是在無形之中傷透了王妃的心,就是叫她見了,也是心疼。


  「王妃不必在意,許是夕御醫刻意勾引殿下,況且,眼見也未必屬實啊。」銀漪有些手足無措,說出的話已管不得究竟是不是虛言,現下,只盼王妃不要太過於介懷才好。


  可只單憑方才殿下拾起夕御醫的手帕也是那樣的小心愛護,對王妃卻卻是從未有過的,只怕日後……後面的如何銀漪是萬分不敢再想下去了,遂連連搖了搖頭,心裡也是焦急得緊。


  「若煙姐,她不會的。」塗了口脂的唇瓣嬌嫩欲滴,可簡單的幾個字喃喃出口,卻仿似用掉了上官語寧渾身所有的力氣一般,那虛浮無力的語調,裡頭的信任到底是有幾分,竟是連她自己也道不清楚。


  上官語寧突然身子一軟,柔軟的嬌軀貼上冰冷堅硬的假山石壁,銀漪一驚,險些便要哭出聲來,「王妃,枉您如此待她,她竟此般的不曉得知恩圖報。您當她是姐妹,以往就從未捏著郡主的身份與她相處,而她呢,卻如此忘恩負義,還妄圖搶走殿下……」


  「別說了。」素手扶著冰冷的假山石壁,銀漪的話此刻她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腦海里一遍遍浮現的全是方才殿下摟著若煙姐的畫面,她不相信,那樣的場面竟然真的就如此毫無防備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兩滴清淚順著臉頰順勢而落,上官語寧望著地上光滑的鵝卵石發怔。


  她只知殿下對若煙姐存有那份心思,求而不得才更加想念,卻不知,若煙姐是否對殿下也同樣有著那份心?或者,只那麼一點點。


  可剛才在涼亭下那番信誓旦旦的話呢,究竟是誰騙了誰?又是誰傷了誰?

  小石徑上發生的一幕無人見到,但一股風終究以極快地速度傳到了北冥風的耳朵里。


  玄公公正眉飛色舞地講訴著自己方才在御花園小石徑上所看到的一幕,既是在暗喜夕御醫咬的那一口實在是大快人心,再也是暗嘆皇上的英明。祁王殿下不過只尋了一個出恭如此再為尋常不過的理由,皇上卻能夠一眼識穿,並且還讓他遠遠的跟著,只端看這位祁王殿下到底是去哪兒「出恭」了。


  果不其然,這不跟不要緊,一跟還真就出事了。


  祁王殿下這才新婚多久啊,卻還一直惦念著貌美如花的夕御醫,不過好在人家根本就瞧不上他,那一口,就是他遠遠看見了都覺得疼。


  筆下的動作未停,且只是聽著玄公公如此說著,北冥風已是能夠想象得到當時的場景會是如何的精彩。他也料定,以煙兒那個性子,北冥祁若是想要做些什麼,那是決計討不了好的,事實也果然如此。


  其實北冥風的字寫得極好,筆鋒勁道間又不失婉轉,大氣之餘也不顯得粗鄙,就連先皇也說,在這幾個皇子當中,唯北冥風的字可與他一較。


  最後一字落罷,北冥風放下手中狼毫,抬眸望向殿中仍是在暗暗竊喜的玄公公,「宮外可有消息了?」


  玄公公一經提醒,險些倒還真是給忘了,「剛送來的飛鴿傳信,皇上請看。」將好生藏於袖中的一卷小紙取出,玄公公上前幾步雙手恭敬奉上。


  小紙上不過寥寥數語,北冥風幾乎以一目十行的速度快速看完,隨手丟了手中的小紙進硯台中。濃黑的磨一旦沾上,下一刻便已極快的速度暈染到其他地方,直到小紙上的寥寥數字全被暈染,再分辨不出一字一句方才罷休。


  北冥風起身,緩步邁下丹墀,目光快速掠過殿中服侍的宮人,也不作言,已舉步朝著內室步去。玄公公霎時間會意,遣了殿中宮人盡數退下,這才隨著進了內室。


  「殺了信鴿,告訴那人,以後傳信另想辦法。」瀟洒落座,北冥風端起桌上茶盞,以茶蓋浮了浮茶葉末,似是吩咐著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


  玄公公低低垂著頭應了,「不知皇上以後要用什麼聯絡方式?」


  「那是她的事情。」一派風輕雲淡的出口,北冥風優雅放下茶盞,抬頭卻正好對上一臉訝異模樣的玄公公,後者見他看來,卻是驚得下意識垂下了頭去。


  北冥風倒不甚介意,「朕當初既挑定了她,那她便一定是有其自己的獨到之處,若是小小的事情都解決不了,索性也就別挑大樑了。」


  玄公公垂下頭去,不過略一思量便已明了。


  原來皇上是為試探柳玉暇的本事,倘若沒了這信鴿,她便再無法子將話傳進宮來的話,也就足以證明了此人謀略不足,斷斷是無法再為皇上所用。


  不得不說,這姜啊,還是老的辣。


  其實他也另有不知,據線報,北冥祁已經有蠢蠢欲動的心了,宮外的這條聯絡點萬不可一直只用一個方法,這樣太容易被人窺破,對夕若煙,反而是不利。


  「方才信上有寫,玄翊那小徒弟住進了醉仙樓,看樣子煙兒還是挺喜歡她的,總歸也待她不錯。」修長的手指把玩般的輕輕轉動著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北冥風若有所思。


  這徒弟先一步來了上京,是不是也就在代表,這師傅,也是快來了?

  梁鈺殺人案已經過去好幾日了,上京內人們茶餘飯後的熱談勁兒尚未過去,只是已經不再討論梁鈺是如何的死有餘辜,惡有惡報,卻全然皆是在歌頌當今皇上的公正賢明,愛民如子。


  總之這樣歌頌稱讚的話是早早的便已在上京之中流傳開來,就連那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北朝有賢君,四海朝拜,百姓安居樂業。


  夕若煙擇了時日帶著慶兒出宮,走在街上,大街小巷無不是在熱烈討論著此事,走哪兒哪兒都有「賢君」二字。這話雖不是在誇她,卻是真真比直接誇她還要讓她興奮百倍、千倍。


  向來為君者,能力血統雖重要,但民心所向亦是缺一不可。然,北冥風卻是做到了這一點,他贏得了天下百姓對他的支持、崇敬,僅是這一點,便是祁王北冥祁窮極一生也未必能夠得到的。


  一路聽著百姓對北冥風的盛讚到了醉仙樓,一張俏顏上是掩藏不住的喜悅之色,就連迎上來的王掌柜也是注意到了。視線轉而對上跟在一旁的慶兒,那擠眉弄眼的模樣儼然就是在八卦著什麼,慶兒看一眼自家主子,撲哧一聲便笑了,卻也來不及多說什麼。


  「老闆娘在哪兒?」不理會他倆的小動作,夕若煙略細聲咳了一咳,便已是生生打斷了他倆那眉來眼去的小動作。


  王掌柜傾身,恭恭敬敬的答了聲:「直上三樓,左走第一間便是。」


  不等王掌柜往前帶路,夕若煙已徑直繞過他往上而去,臨了忽又想起什麼,回頭掃了他一眼,「去把溪月喚來,我找她有事。」又轉頭看向慶兒,「知道你悶了,也不必跟著我了,想去哪兒玩就自己去吧。只一句,早些回來,不許惹事。」


  「還是主子最疼我。」慶兒俏皮一笑,挽著夕若煙的手撒嬌,「那我真去了啊!」


  「去吧。」


  夕若煙應首,慶兒當真便歡歡喜喜的去了,儼然是小孩子稚氣未脫,倒也實在可愛。


  看一眼慶兒蹦蹦跳跳離開醉仙樓的身影,王掌柜也不住一笑,忍不住打趣,「夕御醫待慶兒活就像是待自己的親妹子,瞧慶兒這活潑好玩的性子,與一般小女孩真是別無二樣。」


  因柳玉暇與夕若煙交好,王掌柜又是常年跟在柳玉暇身邊做事的,對她們這對名為主僕,相處模式卻實為姐妹的兩人來看,慶兒這丫頭果真是個福氣大的,若換了一個主子,只怕是還沒夕御醫待她的一半好。


  一句話,使得夕若煙不斷反覆打量了王掌柜數次,見他說話語氣都自在不拘束,眼裡也是一派清明之色,便也卸下了心房,莞爾一笑,「行了,趕緊去喚人吧,我一會兒還要去祁府一趟,耽擱不得太多時間。」


  「小的這就去。」王掌柜折身退下,夕若煙盯著那背影望了許久,許是真覺多疑了,方才收回目光踱步上了三樓。


  也不知是最近醉仙樓生意過於慘淡導致無人上門,亦或是柳玉暇實在是太懶散了,夕若煙進入雅間時,卻正好就看見柳玉暇一副百無聊賴模樣般斜倚在美人榻上。雅間內,一粉色衣裙,梳雙螺髻的侍女正捧著琵琶奏著小曲,另一同樣妝扮的侍女正認真的為柳玉暇捶著腿,而她本人呢,則是悠閑的閉目養神,那狀態,可真真是愜意極了。


  夕若煙半倚在門欄處看著裡頭的景象,半晌也是不見屋內的人有反應,無奈搖了搖頭,遂才抬了素手敲了敲門框,霎時琴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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